("全世界都以为我和顶流谈过");
34
这力度他分不清,
只能隐约感受到那强烈的焦灼、占有他的压力和狂热。
天空中飘起细微的小雨,呼吸间能闻见微乱的心跳。
小巷里一片寂静。
后面都是顾如琢的团队人员,他们面面相觑,
表情都很精彩。有其他人也想从这里绕路去停车场,老远就被他们堵住了,
叫嚷着:“怎么回事呀,前边怎么这么多人?”
“不好意思,
这边暂时先不方便,
非常不好意思。”工作人员把巷路口堵得死死的,半点人影都没漏,梁静这次跟在顾如琢身边,
她深吸一口气,非常冷静。
工作人员问她:“梁姐,
这……现在怎么办?”
他们都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本来他们跟着顾如琢下来,却见到顾如琢突然冲了进来,随后……就是这样的一个香艳刺激的场景。
“没事。”梁静非常冷静,“我早知道他是个危险分子,
我早就看出来他什么时候一定会翻车的,辞职报告我已经写好了……这些年来,辛苦你们了,今天是来了十三家娱记是吗?”
“是的,
而且有几个是一直跟着我们的……”
“没关系,
就说今天顾如琢见义勇为。”梁静显得非常熟练,“我已经习惯了。”
顾如琢在程不遇颈侧印下一个咬痕,几乎见血,程不遇皱着眉,
手按在他胸前,想把他推开,小声说:“……疼。”
顾如琢这才终于松开他。
他往后退了一步,带着笑静静地看着他。
程不遇抬起眼,乌黑眸光如水,眼尾有些发红。
这一刹那,他眼底的疯狂和戾气都褪去了,重新回到了他平常散漫与淡漠:“跟我走。”
他把自己的墨镜摘了下来,伸手替他戴上,随后扣住他的手腕,带着他往前走。
他身后的团队人员也才有所动作,上前来把他们护住,一行人往外走去。
另外有人把齐庆扶了起来询问情况,齐庆半个字都不敢说。
顾如琢经过他身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剪长鲸》的男一是么?给他们导演打个电话,大概说说这个情况,看看换谁吧。”顾如琢皱起眉,锋利的眉间尽是凛冽。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齐庆自己更是面如土色——《剪长鲸》是他接到的第一部男一号戏,尽管所有剧组开机前都叮嘱过,私人生活不要影响工作,但他拿资方身份压人不是第一次了,没有想到会在程不遇身上翻车。
况且,程不遇根本不是星辰影视的主推,来之前也没有任何人提点过。
顾如琢自己从小顺风顺水,青云直上,背后又是上一辈叱咤风云的老派艺术家们,他自己见不到圈内的复杂面,不知道睡小演员是多普遍的事。
程不遇是他的人,他为什么不说?他这次不是倒了血霉吗!
“今天跟我们的娱记很多,你先跟我回酒店。”顾如琢等上了车,才松开程不遇的手,没什么表情,“你受伤了没有?他还欺负你了没有?”
程不遇坐在驾驶座上,低着头,垂着眼,轻轻说:“……没有了。”
他的声音有些虚弱,带着某种难言的痛苦,仿佛噩梦惊醒——或者被拽入另一个噩梦中,程不遇缓了缓,吸了一口气,说:“他不是故意的,你们不要……”他想着措辞。
“他不是故意的?”
顾如琢望着他,声音慢慢凝固,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那你是,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跟他走在一起?”
“你喜欢他?喜欢那种货色?”顾如琢凑近了,声音越来越冷,他眼底翻动着汹涌的情绪,近乎咬牙切齿。
程不遇还没有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他有些迟疑,小声说:“也不是……”
他移开视线,觉得他的态度让他有些不舒服似的,他有点委屈,转身想要下车,声音闷闷的:“我要回去了。今天,谢谢你。”
他伸手去开车门,反过来被顾如琢拽了回来,再度按进了怀里。
顾如琢身上很烫,呼吸很烫,手指也很烫,他像是见到他要走,忽而着急起来,压低声音哄他:“外边人很多,没事,没关系,在我这里再待一会儿。”
“再待一会儿。”
他哑着声音说,语气也放软了。
程不遇被他圈在怀里,一动不动,他的神情有些茫然,他看不见顾如琢的表情,只能感受到身后的男人将额头抵在自己肩膀上,带着他身上的重量压过来,很沉。
顾如琢不再说话,只是沉默。
程不遇缓了一会儿,觉得出戏的难受彻底过去了,只是脖颈还有点隐隐的疼痛——顾如琢咬他时是有些用力的,尽管他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咬他。
他准备回家,但是顾如琢不让他走,他就暂时不知道下一步干什么。
他就保持着这个被他禁锢住的姿势,想了想后,说:“我没有被欺负,我是……有一点出不了戏,所以没关系。”
顾如琢仍然沉默。
演员出不了戏这件事很常见,哪怕一些演技并不出众的演员,在搭过cp戏份之后,因戏生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能被挑中的演员,或多或少都会带有一点角色特质,cp角色之间互相有吸引力,也很常见。
片场**,主演之间发生的是最多的。甚而还有修成正果的。
“出不了戏,你就跟他走?”
半晌后,顾如琢的声音放松下来,很显然觉得这个解释听起来比较舒服。
至少比“程不遇主动勾引我的”这个说法舒服很多。
他平时的那种懒散再度浮现出来,“那也是够麻烦的,你这个家伙。以后长个记性,别什么不明不白的人都跟他接近,知道了吗?”
程不遇没有说话。
他其实不是不知道这回事,甚至他很知道这件事的危险性,但是入戏的那种体验令他无法抗拒。
会不会出事,什么时候会出事……他或许想过,但是他仍然无法停止这种追逐。
自从高中之后……自从那长达两年半的的恋爱游戏之后。
顾如琢把他转回来,凑近了,偏头查看他脖子上的咬痕。
没见血,但是牙印很深,程不遇的肌肤本来就白,白皙的肌肤之下隐约可见淡青的血管,因此有什么痕迹留下来,都会很快泛起红色,十分显眼。
如同对猎物的一个标记。
“疼不疼?”他替他吹了吹,声音无波无澜,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眼底微微带上了一点笑意。
程不遇躲了一下,他垂下眼,是忽然察觉他们现在的距离,好像有些不妥:“不疼的。”
“好。”顾如琢松开他,声音冷定,“从今以后,你进出片场,我会让人全程陪同,你是我的艺人,下次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程不遇抬起眼,一双眼望着他,乌黑静美,仍然有些微微的茫然。
顾如琢望着他,忽而觉得他还是像高中时的那个样子:呆呆的,冷冷的,戳一下动一下——或者戳一下也不会动一下。
那时程不遇刚进他家门,行李只有一个破旧的女款行李箱,外边下着雨,带他来的人走了,程不遇站在门边往里看,面对着一个陌生的、空荡荡的别墅大厅,也不知道怎么办。
那时他端着茶杯在二楼楼梯口看他,过了好一会儿后,他走下去,把茶杯放下,对他说:“进来啊。”
后来他再也没见过程不遇那个女款的黑色箱子,但他大概知道那是程不遇的妈妈留给他的遗物。
程不遇的钢笔,每晚就躺在那个行李箱里,被擦得干干净净。
那时清明节,敬城本地的习俗就是过年、清明祭祖上坟。
金琳没有子女,顾如琢很显然不可能作为子女被刻上墓碑,但每一年,顾如琢都雷打不动地去,给自己的两位母亲上坟。
其他人都知道他亲生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去世,而金琳和他一起外出出事之后,就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相关的话题了。
“年关我们都出去挂清扫墓,那个程不遇怎么办?”他听见大人们背着他议论,“那个小孩一个人在家。”
“他也去不了啊,程家不可能让他去祭祖的。”
“对了,他妈**的?听说是**?”
“对,是**,听说死法让人瘆得慌,那个小孩跟着性格也出问题了。”
“啧,也是造孽。”
那年清明,程不遇于是一个人呆在他家里。
那是第一年的清明。
*
因为这一出,程不遇没能马上回别墅,顾如琢临场给他定了酒店房间,随后找了人保护他。
程不遇无法反对,也不太有理由反对——五星酒店贵宾房,每个季度只留给顾如琢这种高级客户,挂出去要一万二一晚上,更何况这种房间几乎不可能被挂出。
《剪长鲸》剧组很快给他发了消息,告诉他试镜成功,但是剧本围读等等流程还要延后,因为男一号还需要更换。
剧组方打来电话,态度也变化了不少:“你也可以来试镜现场看一下,有没有觉得合适搭戏的演员?还有你确定只演这个配角是吗?现在男一号也空缺,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程不遇说:“不用了,谢谢各位老师们的照顾。”
顾如琢没有跟他同行。
他临走前,程不遇看见那个女经纪人梁静走过来,神色匆匆:“医院那边的消息……”
随后的事情,程不遇就没有听见了。
他这个月的直播时长已经完成,新的剧本已经完成,程不遇呆在酒店里,忽而不知道做些什么。
他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拧开浴池的开关,等浴池中盛满一池热气腾腾的水后,他缓缓滑入池水中,顺着水深沉降。
热浪翻涌,滚过四肢百骸,安抚着他白天的虚脱,出戏时噩梦的余韵仍然时不时地会爬上他的脊椎,但很快又被热气压下。
程不遇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他伸手拿起手机,想要看看有没有错过什么消息。
新闻app忽而弹出一条推送:“国宝级戏曲表演艺术家病危!顾如琢深夜陪护……”
程不遇怔了怔,他点了一下,但手上沾着水,没能点进去,反而让这条消息弹走了。
他于是放下手机,将自己在水中沉得更深。
程方雪身体不好,即将不久于人世。
他是他的师父,也是他的亲爷爷,这两句话,他需要用理智提醒自己去记起。他在理智上知道,自己应该关心这件事,但他心底却仍然无法掀起任何波澜。
程不遇阖上眼,乌黑纤长的睫毛轻轻垂落。
*
——“在这里等一会儿好不好?就和以前一样,妈妈上台彩排。妈妈会带你回家的,但不是现在。”
——“再等等就好,等这场戏结束,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其实他早该看出来,鹤遇那天的神情有些疲惫。
但他发现不了——因为她在那之前也时常疲惫,也因为是她教会他这场人间游戏,他认真地当着自己的主角,欺负他们的人,都是反派,日后必将遭到惩罚;帮助他们的,都是好人,都会在故事里得到美好的结局。
这套逻辑稳固坚定,他认真地在生活中扮演着的角色,他从未对这样的生活抱有任何疑问。
那是鹤遇进剧团的第三个月。
她本来就是敬城最好的剧团的最好的女演员,在这个小镇的剧团里,注定要发光发热。
那时有一个全球巡演的剧目过来挑选主角,没有任何人有异议:鹤遇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人选,她已经为这场表演排演了很长时间。
黑暗中,他安静地坐在观众席上,等待着她在一遍的舞蹈和歌声。
她的声音是他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而他这一把甜润清亮的好嗓子,也是遗传了她。
他爱听她唱这首歌,因为这首歌很美,很配她。他知道舞台昏暗,她会从角落里出现,那么美,那样勾人心弦,他知道这首歌的结束,她会飞起来,额边挂着汗水,吊在舞台威亚上,低头对他笑,对他招手。
那是他的妈妈,他的信仰和主角,这是他们面对生活的剧本的小高潮,而且他知道,这高潮过去之后,或许就是胜利。
他听她唱:
“ory,
all
alone
the
oonlight”
回忆,孤零零地站在月光里
“i
□□ile
at
the
old
days”
我能梦到那些过去的日子
“i
was
beautiful
then”
那时的我曾经多么美丽
……
他听见舞台上有一些杂乱的音效,有一些水声,还有台上陈旧的道具运转的沙沙声,他听见老旧的广播失真的伴奏,他看见灯光亮起,而她却没有出现在打光的位置上。
舞台正中多出了一片阴影,而她的歌声也已停止。
**发生了什么,他以为这是她再度为她编排的一场意外,意外过后会是惊喜。
他就一直等在那里。
直到bg放完,舞台灯光按照预设时间亮起,他看见了她。
他的缪斯,他永远热切信任、依赖的她,躺在舞台正中,已经失去了气息。她手中还握着一把刀,刀刃在灯光下闪着寒光,血迹已经暗沉。
她亲手为他编织童话,这场生活的童话。
她也亲手终结它,她亲手终止了他们的结局。
“还真**?”之后的事情都模糊不清,他只记得有人在他身边议论,“那女的可真脆弱,也不经吓,老板说不陪他睡就向他儿子下手,她居然搞出这么个玉石俱焚的下场,真的是……”
那天之后,他失去一切情绪与情感。
那天他安安静静的,安安静静地在台下坐着,没有表情,没有反应,时间仿佛凝固,只有耳边的音乐仍然在一遍遍地播放。
“i
□□ile
at
the
old
days”
我能梦到那些过去的日子
“i
was
beautiful
then”
“那时的我曾经多么美丽”
“i
reber”
想起那时
“the
ti
i
knew
what
happess
was”
我明白什么叫做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歌词来自《ory》,可以配合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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