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禾哪能坐以待毙,她早就抄好了架子上的一尊翡翠花盏,在男人扑上来拉住她衣领的同时,一把砸了下去。
这个力道并不重,她可不想杀人,更不想弄晕他。
那男人本来就有些乏力,被突然的一打,闪身之刻只觉得头晕目眩,一头栽到了地上。
柳禾乘胜追击,一个箭步上前将毒蘑菇塞到了他嘴里。这蘑菇质地滑腻,等到男子想要往外吐的时候,已经滑到了喉咙。
他疯狂的往外呕,却不见成效。“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你这个贱人!”
柳禾被他抓住肩膀用力摇晃,想要反抗却发现这具娇弱,已经没有过多的力气与他周旋了。
“放心,没毒,我只是想逃跑而已,不会伤害你的。”她极力安慰着这个疯狂的男人,却不成想,这人身上竟带了刀。
“别骗我!把解药拿出来,拿出来……啊!”他扬起匕首,却只听当的一声脆响,那匕首断成了两截。
男子的手腕被余力一震,剧痛之下也失去了最后的一点力气,直接倒在地上无力的喘息着。
“本公子的女人,还轮不到你动手。”阴鸷幽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柳禾猛的回头,只见黑暗中一个影子缓缓出现。虽然他背对窗户有些逆光,看不清相貌。
但这竹制轮椅的吱呀声已经表明了身份。断腿,本公子的女人,这男人是……
她的夫君,五公子慕辰渊!
想不到新婚之夜的见面竟是这样的场景,柳禾觉得十分……有趣。
男子缓缓出现,他口鼻处覆着面纱,但一双眼睛相较于其他怪异之处,却率先闯入柳禾眼中。
曾经有一个人,也是这样幽深的眸子,让人捉摸不透。虽然那个唯一爱她人已经离开她快十年了,但见到如此相似的目光时,柳禾的内心依旧翻江倒海。
这一瞬间,她甚至决定,这个男人,她护定了!
慕辰渊死死的盯住柳禾,心里也有一丝疑惑,这个女人看他的神情为何如此复杂?
“夫人雅兴,新婚之夜竟来此游乐。”慕辰渊一点点靠近她,目光下沉,竟见到柳禾此刻被扯开的衣襟。
她本就穿得单薄,未着外衣外裙不说,这内里的衣服也穿得极其随性。
柳禾啊柳禾,我重活一世却见你愈发放浪了!慕辰渊狠狠咬牙,将轮椅推至柳禾脚边,伸手一把拽过她的手臂。
柳禾被突如其来的一拉,瞬间失去重心,直接跌坐在慕辰渊的腿上,又被他一揽,死死的圈在怀中。
慕辰渊的眼神是冰冷且厌恶的,“柳小姐,就这么饥渴?”
这话极为轻佻,纵使粗枝大叶惯了的柳禾也觉得被冒犯到了。不过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柳禾也注意到自己胸口处凉飕飕的。
她不得不感叹,这具身体不过十五岁,居然就如此凹凸有致。这身前的起伏连她自己看着都不禁心头一痒,更何况慕辰渊了。
呵,柳禾有些骄傲的一甩头,随手拉了拉领口。
“原来是夫君啊,你不是冒雨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还埋伏在这里,显然就是等着看她红杏出墙好抓个现行呢!
“你就那么盼着我消失?可我偏不如你的意。”
慕辰渊一把推开怀中的人,这女人看不出自己在羞辱她吗?难道她不该奋力挣扎吗?
他还等着看她如何羞愤懊恼呢,谁知这柳禾居然还调整了一下姿势,舒舒服服的坐下了,这是拿他当起了人肉坐垫吗?
柳禾本来累得慌,一方面觉得慕辰渊很熟悉,另一方面也知道,这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战友,只有搞定他,自己才能有初步的立足之地,所以也就自来熟了起来。
慕辰渊的反应,她倒也不介意。只当他不过是个小男孩,什么都不懂罢了。
“事情原委你看的清清楚楚,分明是有人要害我,挑拨咱们俩的关系。”柳禾抽下松松垮垮的腰带,又重新扎紧衣服。
“是谁送信让你来捉奸的,那谁就是那个主谋。慕辰渊,如今你娶了我,咱俩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可别上了贼人的当。那个人是谁?”
慕辰渊见她一边说,一边费力的拖动着地上已经恍惚了的戏子。竟有些不知还说什么,这柳禾今日甚是怪异。
一条绳上的蚂蚱?有人会这么形容自己吗?
“我娶了你又如何?”以为天下男人都会被你楚楚可怜的样子欺骗吗?上一世我的确如此,可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这么傻!
慕辰渊想起前世自己对柳禾的种种迷恋,就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撕烂。他以为他是柳禾悲惨人生中的一束光,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一枚棋子,一块踏板。
柳禾终于把戏子拖到了屏风后面,她一边掸着衣袖,一边安慰的对慕辰渊说:“其实我都懂,你也没必要这么句句带刺儿。”
她说着,就把慕辰渊往方才的书架后推去。
瘫坐着的慕辰渊此刻满头疑惑,却又反抗不得。她懂?她懂什么了?
“你……”他刚要质问,又听柳禾率先开口了。
“来来来,让你看一出戏。害咱们的,可没那么就容易过关呢。”那人既然如此大费周章,一定不是只想让慕辰渊看到。
她算定慕辰渊娶她,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她名声不好。一个身体残缺的男人,到了噬魂年纪自然想找一个美貌的妻子。
但是以他的条件若是想找个美人,也只能舍却内在美了。为此他遭到父亲的贬斥,就算说得通了。
可即便柳禾无德无能,慕辰渊在她面前还是自卑,所以处处都要刁难她来宣示主权。看似狠厉,不过是刺猬保护自己的刺而已。
柳禾将一切分析得头头是道,她就是这样理解这门亲事,理解慕辰渊这个人的。逻辑自洽非常圆满。
慕辰渊自然不会知道柳禾心里这些想法,就像柳禾不知道,这男人是来一点一点要她的命的。
两人各怀心思的躲在书架后面,柳禾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但基本都是关于这个时代农作物种植的事。
慕辰渊哪里知道这些,他只觉得柳禾同上一世的变化着实太大了。
待了一会,门外突然窸窸窣窣传来脚步声,还有灯火星星闪闪在靠近。
“表姑母当年也是京城第一才女的,心瑶可是从小到大都万分景仰的。”
随着梁心瑶的声音传入,门也被两个侍女打开了。走在梁心瑶旁边的是摄政王府的侧妃,也就是慕辰凌的母亲。
她一身华贵缀金花红裙,身量纤纤,丝毫不像一个二十岁男子的母亲。今日王府有喜事,她身为侧王妃自然要穿着隆重。这也是她变相显示自己身份地位的方式。
慕辰渊是嫡子,可不是长子,他上面已经有四个哥哥了。分别是大哥慕辰东,二哥慕辰风,都是三姨娘之子。
三哥慕辰凌是侧妃林筠之子,四哥慕远星是外室之子,自小便不在王府内。
这位侧妃在慕辰渊的母亲死后便一直想坐到王妃的位置,可摄政王却一直没同意。不过虽说名分上没给,但后院的主权却交到了她手上。
在外人看来,林筠就是王妃,而光芒万丈的慕辰凌,就是嫡子。
林筠是梁心瑶的表姑母,两家原是没什么过多交情的,但她为了慕辰凌也想多亲近这位表姑一些。
进门的不光这二人,身后还有一众姨娘小姐。看来梁心瑶是下了狠功夫,势必要柳禾身败名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