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
玄机卫追踪者看着自己的猎物灵巧的跃入山林,他的手段,仿佛天生的杀手。
他们看了一眼利落干脆一击致命的伤口,觉得这个对手超乎了他们认知。
“这个人真的是练气期的?”
“不可能,绝对不是练气期的,至少他的手段不像……”
“两个山门境的武者几乎在没有反抗的情况下,就被他杀了!”
“你们想起他的手法没有,几乎都是一击毙命!”
三人靠在一堆,互相看了看对方,总结出钱青石每次对敌的手段,干脆,利落,冷血,残忍……变态!
无数标签贴在了他身上,前方的大山仿佛变成了吞噬生命的深渊,张开了血盆大口,等待着他们三人。
“还追么?”
一人提出这个终极问题,原本坚定追捕的带队队长,看着自己的队友已经心生怯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现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他一定是有人接应!我们已经失去两个兄弟了,不能再上当了!”
“没……没错,陈国的人太狡猾了!”
其他两名队友,纷纷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追?算了,命要紧,那个家伙根本就不是人。”
队长叹了口气,扫了一眼两具队友的尸体:
“唉……把兄弟的头带回去吧!”
————————————————————
黎明时分,晨曦阳光透过山林间的树叶洒在钱青石身上,他总算熬过了神仙丸效果结束后的痛苦阶段。
“活下来了……”
就在一个时辰前,他被逼无奈,只能用血刀老祖似的手段威吓其余玄机卫。
其实他也就跑出了两里远,便脱力倒在了山坡上,几乎没有力气把自己藏起来,若是那三位追踪者真的继续追赶,那么他就死定了。
“又赌对了!”
片刻之后,钱青石带着劫后余生的畅快大笑在林间响起。
————————————————————
清晨,在阳光照耀到陈国军营的金色大纛上时,刚刚操练完成的军士与新加入的练气士们,看到一个浑身血污,腰挂两柄散阴刀的男人如同恶鬼般出现在大营前。
他浑身都散发着惨烈的杀气,让一众人如临大敌,散阴刀那狭长独特的造型是梁国玄机卫的专属武器。
“玄机卫!”
最终还是一名眼尖的军士指着这个男人穿着的衣服说道:
“他穿的是练气士的服饰!”
陈国游骑的三大精锐之一青蚨正在此地修整,他们昨夜傍晚刚与一队梁国军士在三十里外的峡谷厮杀过,指挥使秦耀锋来到营前,大声喝问道:
“什么人!?”
那男人一步步逼近,让一众人如临大敌,却听他缓缓开口,疲惫不堪的回答道:
“寒云宗练气士,钱青石!”
秦耀锋拔出长刀指着对方:
“站住!”
“你的哪个队的!你的口令!还有你的队长队友,他们在什么地方!?”
一叠问题下,钱青石停下了脚步,喘息着看着对自己拔刀相向的军人,作为回应他丢出木质寒云宗令牌,以及两柄从尸体上捡到的散阴刀。
“艮一阵法小队,队长唐谦,与其余队友被俘被杀,口令?我们那会儿还没有这东西!”
“艮字第一队?”秦耀锋接过士兵递上来的令牌确认了一眼,又检查了两柄散阴刀,确认货真价实后,让人去请示营中的监军,练气士的名册都掌握在他手里,他需要查一下。
上下打量着钱青石,秦耀峰用质疑的语气问道:
“兄弟!也就是说你们队伍全军覆没,而你干掉了两个玄机卫逃出来了?”
瘫坐在地上,钱青石现在感觉血快要流干了,而眼前这个该死的家伙还在怀疑他,他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
“八个!从他们前锋营地逃出来,一共干掉了六个普通军士,两个玄机卫……”
“八个……”
其余众人听到这个数字都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换算成军功,该是什么样的待遇,里面还有两个山门境玄机卫。
他干掉了两个精锐中的精锐。
“这家伙是怪物吗?”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
不过很快秦耀锋就发现了问题,他皱着眉头,举起军刀,用刀尖指着钱青石身后的大山,抑制不住的冷笑质问道:
“你说前锋营?”
“百里外隔了一整座群山的梁国前锋营?”
“呵……”
经过秦耀锋的分析,众人恍然大悟,这根本不可能,一个人寒冬腊月里夜行近百里山路?
对了,他还说自己干掉了八个军士!?
众人当即哄笑起来。
秦耀锋也不管是不是真的有钱青石这么一号人,冒领军功,上报虚假情报,这都是死罪,寒云宗宗主来了都救不了他!
“把他给老子绑了!”
瘫坐在地上的钱青石算是看明白了,这狗屁长官根本就不信他。
“操!谁敢!”
见到唤人拿他,便怒喝一声,杀气弥漫,一时间居然无人敢动。
却忽然感觉两眼一黑,浑身脱力,再也撑不住,昏倒过去。
——————————————————
军医从营帐里出来,这个年迈的医师曾经也是青蚨游骑中的一员,秦耀锋冷着脸跟在他身后,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有没有可能是玄机卫的苦肉计?”
在北风中,老军医看着这位后起之秀,有些无奈的说:
“你好歹也是个老兵了,有这么用苦肉计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这根本就不是人能经受的折磨,任他玄机卫再狠毒,总不能把自己的卧底弄成废人……对了,你不是也找到了名册,完全能对上号,反正我觉得他没有问题!”
不过说归说,秦耀峰的脾性老军医是知道的,这家伙有冲劲有干劲,他冷静却有些固执,他出生陈国将门,传承了数代,有自己的一套思维,并不是被人说两句就能听从的。
跟在老军医身后的秦耀锋沉默了一会儿,他有些冷漠的说道:
“我还是觉得应该关注他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在验证他说的经历真实性前,我都保持对他的怀疑,他如果有异动,我马上就会干掉他。”
面对秦耀锋的态度,老军医暗暗摇头。
秦家的犟种,真是渊源流长。
他不会告诉这个年轻人,当年他爷爷就是因为固执己见,葬送了一只青蚨小队,如果不是有人增援,恐怕现在秦家那个老不死的坟头草已经两米高了。
“你们大人物的事情,就不用给我这个老东西说了,省的你听了我的想法生厌。”
老军医走进军帐里,送走了秦耀锋,他看到远方群山风雪愈烈,很难相信,那个叫钱青石的年轻练气士,是怎样完成逃亡的。
“很久没见到这种人了,陈国的脊梁已经快被梁国的武者压垮了。”
叹息声后,营帐陷入了寂静中。
“咳咳……”
数日之后,在通往陈国剑洲的官道上,一队军士拉着前方退下来的伤兵往最近的孤竹城走去,一路上风雪阻断了道路,马车已经不能通过,受伤的军士只得下车推车,队伍艰难的在官道上前进着,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们暂时脱离了战争。
一个什长负责这次伤兵押送,上头还暗中交给他一个任务,让他随时注意身边的一个伤员。
“钱青石,你小子别出工不出力,赶紧给老子推!”
没错,钱青石现在自由了,但并不是秦耀锋大发慈悲,是他找到监军,把军功全部算到了监军头上,这还是一个老军医给他出的点子。
他不想死在那军营里,现在他要回家了,回到孤竹城后,以伤员身份退出这场战争。
“好嘞!”
听到那什长的骂声,钱青石已经习惯了,他离开前看到秦耀锋找过这个什长,这陈国的青蚨游骑军官像个苍蝇似的阴魂不散,还好监军能压他一头,路上被骂两句,没什么,钱青石自我安慰道。
身边的人可没有钱青石这种好运气,他们好像都感染了某种流行感冒,时不时剧烈的咳嗽,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到了最后,伤的最重的钱青石,反倒是队伍里最健康的人。
“喂,小钱,听说你在前线杀了八个梁狗?”
身旁的一个老倌儿凑上来打趣道,不等钱青石回话,他又接着说道:
“你这怎么也是个百夫长的军功,何必受这小子的鸟气……”
“嘿嘿嘿……就是就是……”
一旁的人也撺掇着,是调侃也是挑拨。
钱青石运起气发力,猛地将马车木厢抬了起来,推出了泥泞,把本来趴在车厢上使劲的几人全部弄到猝不及防,统统摔倒在泥泞中。
他假装没听清,大声问道:“你们说什么?”
刚才那招是他从逃亡中学到的,属于运用丹田气息的技巧,更加接近于肉体上发力使用。
几人看到一人抬起车厢的钱青石,总算闭上了嘴。
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说实话,钱青石没想到这群当兵的批话这么多,一路上叽叽歪歪又酸又臭,快到目的地的时候,他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刚才只是小小警告。
随后接下来一路无话,等傍晚时分,一行人,总算到了城门口。
“马上,就自由了!”
看着眼前高耸且坚固的城墙,钱青石感慨道。
孤竹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