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很晚了,如同热锅蚂蚁的莫多娄敬显,依然在大营内巡视,丝毫不敢懈怠。
他知道,段韶一定在某个地方,带着大军准备接应他,不会让他在这个略有些“尴尬”的位置当炮灰的。
然而莫多娄敬显心中还是隐隐有些不安,这种感觉,就像是打的时候,放跑了草原上的狼王一样。
你今日忘记了,说不定哪天狼王就带着群狼来寻仇了。
正当莫多娄敬显准备回去暂时躺一会的时候,白天前去送信的斥候,匆匆忙忙的回来了。
“报将军,末将带来了段大都督的口信!”
段韶居然没有写信!
可见事关重大啊。
其实在战场上,越是重要的命令,往往越不会通过信函的方式去传递,因为那样往往会给敌人可乘之机!
比如说,拿着某个命令,模仿字迹,然后诈城啊之类的,这种阴招防不胜防。
“段大都督说了些什么?”
莫多娄敬显沉声问道。
“三日之内筑城,断无可能,此乃高伯逸诱敌之计,不必理会。三日后,本帅自会去征讨。”
斥候模仿着段韶的语气说道,他复述的是原话,一字不漏,这是斥候最基本的功底。
“去歇着吧,我知道了。”
莫多娄敬显略有些疲惫的摆摆手,将这名斥候打发走,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大概,似乎,好像可以稍微歇歇了。
段韶的意思很明白,你莫多娄敬显就是个钉子,钉死了沁阳支援晋城的补给线,你就不要移动去抓那些花花草草的,给我守住这里就可以了。
至于神策军正在修筑的那座城池,反正跑不掉的,由我亲自出马。
实际上,段韶让莫多娄敬显守住此地,也是为了留一条后路,不至于大败后被全歼!这个道理很容易理解,未料胜,先思败,留了一手而已。
沙场上留了一手的人往往都会翻船,要是一手都不留,只怕会死得很惨。比起遇事有些浮躁的莫多娄敬显,段韶明显沉得住气多了!
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现在神策军在沁阳北面筑城,你去骚扰一下确实能破坏他们的行动。只不过,筑城刚刚才开始,你去破坏,对方的损失也小啊!
与之相反的是,这次若是出击,战果却很小,那么下次出击,还会如这次那么顺利么?
多半不会,除非高伯逸那帮人都是傻子。
然而段韶知道,斛律光在高伯逸军中,六镇鲜卑的战法,其实对方是了熟于心,知根知底的,不存在什么秘密。
所以还是那句“君子引而不发,跃如也”,说得有道理。
等神策军筑城筑到热火朝天的时候,你再去抡一锤子,不是可以让对方损失惨重么?
要知道,现在是冬天,那些“建筑材料”,可不是太好找的。哪怕邺城那边经济实力雄厚,也无法一直损失下去。
这难道不比莫多娄敬显无脑上去突突一番要强太多?
军帐内,莫多娄敬显裹着厚厚的毛毯,昏昏入睡。
今年冬天真是够冷的啊,快点结束这场战争,去邺城温暖的豪宅里住着吧。
他慢慢进入梦乡。
沁阳以北的某地,神策军辅兵和当地征调的民夫,盯着头上的月亮,在火把的照耀下,搬运着土方,疯狂赶进度。
而杨素身上披着大氅,手里拿着一根皮鞭,在“工地”内外巡视,只要被他发现动作稍有迟缓的,立马就会用皮鞭招呼!
“都听好了,三日内,若是这座城不能完成,所有人,包括我在内,全部会被斩首!
但是在我被斩首之前,我会把你们的脑袋一个个的都砍下来!”
杨素拿着个铁喇叭,一边巡视一边大声叫嚷威胁道:“不仅如此,你们的妻儿,家眷,也会被贬为奴,齐分九民,你们的家眷就会是最低等的那一级!”
此时的杨素,虽然年轻,但脸上面色狰狞,凶狠不可一世!
忽然,他话锋一转道:“不过,若是能在三日内筑城成功,所有士卒,赏钱五十贯,绢一百匹!
所有将校,官升一级!所有民夫,免除家中赋税三年!
我杨素说话算话。今日偷懒的,我让他一辈子都不用再出力!今日捧我杨素场的,我让他今后荣华富贵!
你们听清楚没有,要么富贵唾手可得,要么全家死光光永世不得翻身,还不给我卖力点!”
杨素狠狠往地上抽了一鞭子,冰花四溅。
不过他看到,正在搬运土方的民夫与辅兵,似乎动作更加快了。
“呵呵,看来啊,每个人都是有潜力的,不逼迫一下,你们都不知道自己的上限在哪里啊!”
杨素说出了高伯逸平日里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呵呵冷笑。
他有这个权力,给这些人如此厚重的赏赐么?
其实并没有,因为他现在的这个“五军都督府”长史,都有点虚,比在神策军的时候,权势要差远了。
不过,若是这一次的战争输了,那就真的是全家死光。人都死了,你还要在乎这些空头支票能不能兑现?
假如可以赢的话,那么晋阳就是神策军的囊中之物,你还怕没有东西可以分?
不止是如此,从政治上说,如果晋阳六镇鲜卑解体,或者被全部消灭,那么这也意味着,高伯逸掌握了整个北齐的全部成建制“禁军”!
而各地的州郡兵,多半是掌握在世家和高氏皇族手里的。高伯逸是世家推出来的台面人物,世家当然不会拆他的台,而高氏皇族掌握的那点人马,呵呵,不是杨素看不起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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