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县县城外的流水席,已经进入到尾声。这场宴会从中午吃到晚上,中午以吃菜为主,晚上以喝酒吃小食为主。
此时天已经快要黑了,周围早已点起了无数宪也是喝得有些醉眼朦胧。
正在这时,来了很多厨子,手里端着碗,似乎里面装着汤水。
“齐王殿下,这是独孤大人为诸位将军准备的醒酒汤,请慢用。”
一个厨子将陶碗递给宇文宪。
然后对方就直接离开了。
宇文宪小口抿了一点,甜甜的似乎加了蜂蜜,还有藕粉和葛根的味道,似乎真的是醒酒汤。他没想太多,直接将这碗汤一饮而尽,喝下去胃里面暖暖的,很舒服。
独孤信真是个体贴啊。
宇文宪有些惋惜的想到。
“奇怪,我明明是喝了醒酒汤,为什么感觉头变得更沉了呢?”
不一会,宇文宪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不太能说得上来。
正在这时,他看到刚才还在发酒疯,划拳喝酒的那些将校们,一个个都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顿时感觉大事不妙
还来不及多想,他也晕倒在地,却无人搀扶。
一炷香时间之后,高伯逸出现了,他身边站着鱼俱罗,对方全副武装,手里拿着闪烁寒光的横刀,杀气腾腾。
不仅如此,这两人身后还有一百弓弩手,一百刀斧手。就连那些做菜的厨子和端盘子的服务员,都拿着菜刀,加入包围圈。
此时还能勉强站着的,也就是韩雄和韩擒虎父子二人。
他们不愿意喝醒酒汤,觉得酒还没喝够,没想到逃过一劫。
“来人啊,将这里所有人都给我绑了,有反抗的,格杀勿论”
高伯逸大手一挥,话语里带着森森寒气。
韩雄和韩擒虎吓得酒全醒了,但手脚都是软的,贴身的兵器什么也没有,手里就一把切肉的小刀。
只要高伯逸一声令下,就能把他们父子剁成肉酱,射成筛子。
然后这两人眼睁睁的看着鱼俱罗将绳子将自己的手困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多问,因为只要眼睛没瞎,脑子没坏的人就会知道。
独孤信已经反了
这位久经沙场的柱国大人心机深沉,一直都是引而不发
独孤信成功的让所有人都放下戒心,他一直都知道宇文邕会杀他而后快
在流水席的尽头,韩雄看到独孤信穿着皮甲,和自己面对面。他一脸苦笑道:“同朝为官,何至于此?”
“我能容得下陛下,陛下能容得下我?韩雄,你可别当老夫三岁孩童”
独孤信冷冰冰的说道,丝毫不见此前的温润长者之风。
“话虽如此,背主毕竟不好,你一世英名,亦是毁于一旦啊。莫非你不知道你名字里面有个信字么?”
韩雄苦苦劝道,他还想争取一下。
毕竟独孤信是N朝元老了,在朝中分量不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我不想死,我的家小也不想死。除了反叛这条路,你要不给我指一条明路?”
韩雄一介武夫,无非是江湖经验比较老道而已,所以防着一手没有喝醒酒汤。但是他哪里有什么主意啊。
自古权臣不得好死,要么就改朝换代,宇文护就是前车之鉴。
宇文邕连堂兄都能杀,哪里会在乎独孤信怎么想?
韩雄长叹一声,跟独孤信错身而过。他已经不打算多说什么了,都是废话,反而会被人看不起。
至于独孤信搞的这个鸿门宴,恐怕一来是打算夺取手里的府兵,将其掌控。二来么,独孤信的家眷还在长安,自己和宇文宪,乃是不可多得的人质。
用来换回独孤信的家人。
如果宇文邕对独孤信的老婆孩子女儿痛下杀手,那么宇文宪也活不了,自己和儿子韩擒虎也活不了,没有第三种可能了。
长安城皇宫的御书房里,北周皇帝宇文邕的面前,站着一位特殊的客人。
八柱国之中资格最老的一位,他的名字叫于谨
当年宇文泰麾下最重要的谋士,号称西魏军大脑。
“柱国大人前来,有何指教啊。”
宇文邕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白玉镇纸,一边语气轻佻的问道。
作为一个当权的人,其实只要弄明白一件事,就能把位置坐稳。
那便是:谁是我的朋友,谁是我的敌人
今日,于谨是他的敌人,所以对敌人不要抱有什么幻想,这就是为君之道
“微臣特来请辞,告老还乡。顺便交上所有部曲,回家乡务农。”
这是玩的哪一出?
宇文邕一脸懵逼。
交出部曲啊,虽然于谨的部曲不多,还不满三千的限额,但也是自保的最大资本了。
对方居然肯交出来,如果这是在下棋,此举相当于直接出局认输了。
“柱国大人这是何意啊?”
宇文邕试探问道。他一定要摸到于谨的底。这只老狐狸,跟自己仇怨虽然最少,但也最难对付,心思比独孤信还多。
“李弼病重了,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估计李家就要发丧。”
此言一出,宇文邕哗啦一下从龙椅上站起来,面色巨变
“四大柱国,李弼病危,独孤信此番南阳大胜齐军,恐怕已经扯旗造反,陛下制不住了。
如今关中就剩老朽跟侯莫陈崇,此人有勇无谋,无法成为臂助,老朽独木难支,没办法再跟陛下斗下去了。
所以老朽认输,希望陛下放于家上下百口的性命。”
说道这里,于谨居然直接给宇文邕跪下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朕岂是那种心胸狭隘之辈。于大人当年跟随先帝,劳苦功高,朕岂能卸磨杀驴呢?”
宇文邕将于谨扶起来,好言好语的劝说,奈何对方去意已决,他只得同意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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