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前途无量又年轻到过分的襄阳王高伯逸叛逃,不知所踪,确实让北齐朝野沸反盈天。有人猜测这位王爷是躲哪里招兵买马去了,也有人猜测高伯逸没那么大志气。
也许这家伙只是效仿东汉初年的公孙述,暗暗招募了刺客,打算行刺高洋。
但无论这些言论是多么纷纷扰扰,高洋依旧是不为所动,将高伯逸的通缉令贴得到处都是,至于有几分作用,又有多少无辜者被牵连,那就不得而知了。
十天过去了,二十天过去了,高伯逸的踪迹依然是个迷,有人猜测他已经遭遇意外死了。
然而正当舆论的风头就要过去,高伯逸这个名字渐渐从人们视野里淡出的时候,邺城又发生了一件闻名天下,却又令人发指的事情。
初秋里的一天艳阳高照,正是人们结伴出游的好日子。然而已经“宅”在金凤台的高洋,却下了一道让人匪夷所思的命令。
将邺城所有姓元的人,无论男女老幼,全部召集到已经竣工的金凤台旁。
当人集中得差不多,只剩下一两条漏网之鱼的时候,高洋又下了一道命令!
让宫廷禁卫,将这些人全部射杀!
这一幕可谓是震惊邺城满朝文武!
要知道,这些被杀的元氏里面,就有不少是朝廷官员。他们之前都没有收到一点风声,可见此处屠杀,很可能是高洋临时起意!
杀了还不算完,在将这些人射杀后,高洋又下令将所有的尸体全部抛入漳河!任何人不得去河边捞尸体,不然按同罪论处!
事情发生后,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敢来说一句话,唯独只有杨愔一人上书请辞宰辅。
高洋顺水推舟的接受了杨愔的辞呈,任命唐邕为新宰辅,总揽齐国政务。
高德政死,高伯逸叛逃,元氏被屠,杨愔不再担任宰相。这如同走马灯一般的大事件,悄然转动着北齐这艘巨轮的航向,很多有识之士都意识到:齐国的皇帝虽然还是那个人,但邺城的天已经变了。
……
据史料记载,北周的长安城,既不是后来隋文帝杨坚修的那个占地84平方公里的大兴城,也不是西汉武帝时修的那个长安老城。它的布局非常奇特。
自西汉末年绿林赤眉洗劫长安后,这座城池就一直没有恢复元气。东汉定都洛阳,对残破的长安老城爱答不理,也没有系统性的修缮过。
后来入主长安的割据势力,比如说西凉董卓,前秦苻坚,后秦姚兴等等,都没有财力或者心力去完成旧城的修缮。
但也不能住在残破的长安城里啊?
于是乎,这些割据政权就想了个办法,全局修缮我做不到,局部修缮没问题吧?
于是乎,文化素质不高的那些“营造鬼才”,利用某一段完好的城墙,在城墙周围修城池,一直修到未央宫就算完事!
然而,城头变幻大王旗之后,后者又嫌弃前人修的“牛皮癣”,然后不得不把前任割据势力所修的长安小城拆除。
就这样一百年过去了,两百年过去了,到北周的时候,长安城形成了一个奇葩的建筑格局。
这时的所谓长安城,只是个统称。它的形状如同一个哑铃,东边那个,叫长安东城,西边那个叫长安西城,两座城池之间,修建了一个类似于金庸城的通道,那里则是军事重地。
而长安东城与长安西城并非一样大小,所以看起来格外别扭。
此外,由于这个不知道怎么形成的城池并不大,因此单个城仅有三座城门。
不仅如此,只有少量的达官贵人住在城内,大量的百姓和政府官员都是住在长安周边的。特别是西魏时期,宇文泰实行“京畿人口准入不准出”的制度,造成关中人口大量向长安周边集中。
所以此时的长安城虽然不大,但长安人居住的区域倒是很大。
长安的格局如此纷乱,所以也难怪杨坚篡位之后根本就看不下去了,干脆在周边选了个好地方建了一座新城。
……
长安城外的繁华地段,突然要开张一个奇特的酒楼。为什么说奇特呢,因为它还未开张,就已经赚足了眼球。
门口的牌匾上,写着“得月楼”三个字。
还题了两句诗。
左边是“人生得意须尽欢”,右边是“莫使金樽空对月”,酒楼的名字,像是从这两句话里面各取一个字。
此楼占地极大,青砖乌瓦,十分气派。一进大堂,就能看到一个汉白玉屏风,上面雕刻着一位穿蓑衣的老人,坐在一叶扁舟上钓鱼。而他身后的背景则是飘雪漫天。
下面还附着半阙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极有意境。
酒楼虽然还没开门,但并不拒绝行人们进入一楼参观。去过的人,无不被里面的典雅品质和冲天文气所征服。
此处看起来并不像酒楼,倒是有点像舞台的布置,真的如酒楼伙计所宣传的那样么?
……
这天,柱国赵贵刚刚下朝,心情极度抑郁。
已经“禅让”出权利的拓跋廓,居然在家中被人毒死了!
至于是谁做的这件事,用脚指头想也能知道,除了宇文护不会有别人。
拓跋廓禅位不过一个月,居然被宇文家的人毒死了,这他喵的吃相也太难看了吧?
还笑人家高洋残暴呢,人家高洋当初登基,也没那么快就搞死元氏的皇帝啊!
从宇文护的行事风格看,赵贵有种极为不妙的预感,也许这位头比谁都要铁的汉子,说不定哪天真的把他们这几个柱国给一锅端了。
“得月楼?这两句诗倒是有点意思。”
赵贵骑着马,在得月楼前驻足。
正在这时,里面传来一个苍凉浑厚的男中音:“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这歌词谁写的?太他喵的过瘾了!
赵贵翻身下马,像是被脑控一般,亦步亦趋的走进早已人满为患的大厅。
之间环形的大厅中央,站着个带着狐狸面具的人,那歌声似乎是从他那里传出来的。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那人唱完,赵贵只觉得浑身舒爽,摸摸身上的钱袋,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出门带钱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