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普勒当时说的是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一路上开普勒的脚步没有半点停顿,她知道要去哪里才能够找到那个孩子。
她们过去的时候依旧是白天,但是深山之中,天空被树木的枝干给遮蔽,看上去阴沉沉的。
刀子站在那里,她对面是疯女。
百谷泉一过去的时候,疯女手上的刀刚好朝着刀子胸口挥过去。
他感觉这一切发生的过□□速了。
感觉自己是一个局外人,在观看一场结局早已注定了的电影。
他一路上过来都在想自己没有看到的那些东西。
他想当时村长让刀子照顾母亲,刀子是怎么一点点把疯女洗干净,给她穿上村长的衣服,在她脸上一圈圈的缠上绷带。
再在她耳边说出那句罪恶的话,也就是告诉她小昭是死于谁的毒药之下的。
疯女当时能去医生那就非常奇怪,医生只是临时过来,不可能有人特地会去跟疯女介绍医生住在哪里。
一定也是五百自刀子告诉她的。
然后她出门,特意把门留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刀子等着疯女跑出来杀人。
她是怎么想的呢?。
虽然是女儿,是年纪比较小的一方,但是她有着不言而喻的掌控感。
之前在村庄里面,也是她提到了百谷泉一的姓氏,疯女才会突然扑上去咬他的。
那个时候五百自刀子站在旁边,眼睛里面闪烁着嘲笑。
但是现在疯女的身上很干净。
她的头发已经被修剪过了,之前满是污垢的指甲现在也干干净净的。
他可以想象在之前的那个房间,还是下午,阳光从窗户里面投射进来,刀子一点点用毛巾给她擦干头发的样子。
这个过程只要稍微有一点挣扎就会变得很难做。
那么疯女当时应该也是安安静静的任由刀子摆布。
那个画面好像很温馨。
但是联想到之后的一连串谋杀案件,就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她对自己的妈妈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情感?
让她成为自己的替罪羊,又有没有过一点点的愧疚呢?
刀子怀里紧紧得抱着什么东西。
就算是被刺中胸口倒下去的时候,她都没有把那个东西放开。
明明做了这么一件事。
但是真正看到血溅出来之后,疯女却好像愣住一样,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刀子倒在地上。
刀子的身下是绿色的草坪,光线透过树干的缝隙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瞳孔缩成一个细细的小点。
看着这一幕,百谷泉一莫名其妙的想起来之前那个录像带里面的刀子。
她就是躺在白天的草坪上面,也是像现在一样全部都是血。
刀子的脸上没有怨恨,她看着上面被树干遮蔽的天空,嘴里面只是嘟囔了一句。
“明明我也是你的孩子啊。”
然后就默默咽了气。
“……”
百谷看着这一幕,又突然想到自己被下了安眠药,昏睡的那个夜晚。
刀子在那个小小的房间里面,是怎么用斧头把自己父亲和医生的身体砍成小块的。
那是一个辛劳的工程,也是她诡计的一步。
做那些的时候,她究竟有没有想到一些什么呢?
还是完全当成机械性的活动?
可是现在,那双眼睛,仿佛是在告诉着他‘我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地方’一样泛着嘲笑。
并且逐渐丧失光芒。
而他已经永远没有机会知道了。
疯女做完这一切,就像丧失了力气一样,松开手,让匕首掉到地上。
她本人也在旁边木呆呆的站着。
开普勒走过去,百谷泉一原本以为疯女会攻击她。
但疯女什么都没有做,就这么被开普勒推到一边。
开普勒蹲下来,把刀子一直抱在怀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刀子抱得很紧,开普勒把她的手臂掰开的时候,百谷泉一甚至都可以听见咔啦啦的声音。
死后,她反而越来越不想让那个东西从自己身上离开了。
那东西取出来的时候,百谷泉一不禁睁大了双眼。
那是一截男性的手臂。
皮肤松弛,遍布皱纹,但是并不粗糙。
上面还残留着一部分的衣物碎片。
百谷泉一瞬间就认出来。
那是村长的手臂。
“现在可以开始讲动机了。”
开普勒说。
“刀子已经死了。”百谷说。
“啊,对。”
开普勒点了点头。
刀子小小的尸体就躺在她的脚边。
她继续说下去。
“和你不一样,我可以直接占卜到星星的动静,她的命运线非常闪耀——因为别人的星光都已经终结到她的手上了。”
“轨迹我一直都看得很清楚。”
这么说着,她骄傲的笑了。
“……”
就算现在跟这个女孩子说什么人权不人权,和最简单的对生命的尊重都是没有用的。
百谷泉一只是继续听下去。
开普勒说“你之前在走廊上面踢到的第一个尸块就是村长的手臂。”
“当时你的印象应该很深刻吧?跟我的描述也是出乎意料的细致。”
为什么会印象这么深刻呢?
她这么托着下巴对他微笑。
百谷泉一不说什么。
而现在,在开普勒的手上,握着村长的另一只手臂。
“因为你应该已经发现了——一路走过来,其他的尸块基本上都不怎么分辨得出来,但是手和脚这些部位都是固定数量的。”
“你一路走过来,只看到了一根手臂。”
“另外一根手臂却不翼而飞了。”
“我之前跟你解释过为什么刀子要把村长和医生分尸。”
为了塑造一种诡谲的气氛,为了让你习惯。
“但是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她说。
“你要隐藏一棵树木,就把它藏在森林之中。”
“所有的尸体都被切成了小块,也就可以隐瞒最简单的那一件事——如果里面少了某一部分,就很好说了。”
“虽然你那个时候还是发现了,但这总比单单从一个尸体上面切断村长的右手要好吧?”
“…但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今天已经问了很多个为什么了。
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让他不禁沉默。
这一次开普勒对他说。
“因为你啊。”
啊…
“因为我?”
“你回想一下,你是不是跟刀子说过一些什么?”
“跟手有关的事情。”
“跟手有关…”
百谷泉一啊了一声。
开普勒说,“现在我们在的这条小路,是通往后方神社的。”
“也是前往御影所在地的路。”
“御影的所在地有什么,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就算只是她的暂时居住地,都得遣散其他人员,并且在外面设置一个静脉认证锁。”
“那么她的所在地肯定也是有那种东西的。”
“如果要进去的话就需要通过认证。”
“……”
“同样模式的锁,你在之前小昭的房间里面应该也已经见过了吧?”
“那个时候刀子还特地跟你说了,她告诉你只要把手伸进去那个锁就可以打开。”
“你当时是怎么回答她的?”
“不…不。”
“可是那个是指纹锁,和静脉认证是不一样的。”百谷泉一说。
“静脉认证得人活着才可以啊!”
所以就算把村长的手臂给砍下来,就算一路上这么珍惜的抱在怀里面。
这段手臂也只是普通的体块而已。
根本起不到半点作用。
开普勒的脸上泛起了一阵嘲笑。
她告诉他,“可是你当时不是赞同她了吗?”
因为当时已经死了三个人了,百谷泉一也没有空去纠正这些。
【打开小昭的指纹锁的时候,五百自刀子很自豪的跟他说,“这个是来自山下的东西。”
“只要把手按上去就可以打开锁,不用钥匙,很多地方都用这个。”
包括御影大人。】
他当时以为刀子这么说,只是为了证明她的朋友可以用上跟御影一模一样的东西。
他怎么样都没有想到…
“不对啊,这两个锁之间还是有着一点差别的。”
“就算是我观察一下也发现出来了,刀子一整天对着这两个锁。”
“并且决定为了这个杀人的话,不可能不仔细考究。”百谷泉一说。
“对啊,刀子考究过了。”
“但是她得不到答案。”开普勒说。
“她在这个地方,消息非常闭塞,她连手机都没有,字也不认识。”
“她察觉到了这个问题,那么也就只能来向你发问了。”
“不然你以为一个生长在农村里面的小女孩,为什么要问你电子锁的问题啊?”
“你当时不是同意了吗?”
“……”
“所以说她要把村长的手给砍下来啊。”
“或者说从头到尾,她杀死村长就只是为了这个理由而已。”
“她要打开那个神社的锁,她要见到御影所在地里面的东西。”
开普勒跟他说。
现在她的脸上嘲笑之色越来越浓,但是其中却几乎渗进了一点怜悯。
这怜悯比嘲笑更加让百谷泉一难以忍受。
他想起了刚刚开普勒跟他说的话。
【本来不用死这么多的】
“她到底要做什么?”百谷泉一问。
已经死了整整5个人了,现在刀子自己的尸体也躺倒在地上。
一旦警察过来,她的母亲也会被抓捕。
这一家的血脉就此断绝了。
“那个神社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她这样子拼上性命?”
“她一直都在说自己想要成为御影,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开普勒问。
“你当时是觉得村长卖女求荣对不对?还是觉得这个女孩子决定履行自己所谓的义务。”
“你真的搞错太多东西了。”
“她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她要成为御影,要实现一个愿望。”
“这个村庄里面的御影每5年选拔一次,每个御影都会受到残虐的对待,那个神社基本上可以认定是你们家里人随意玩耍的地狱。”
“但是每5年举行的那次仪式,里面被选为神的那个女孩子。”
“可以许下一个愿望。”
“……”
“我不知道这是那些人入乡随俗,还是他们真的把自己当成神明了,总而言之他们给予了这个村庄这样子的特权。”
“百谷家的权势的话,普通的愿望,比如说让村子昌盛兴隆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也是为什么一代又一代,这个村子里面的人默默的忍受下来,每一个人都有着一种奴仆性的原因。”
如果没有半点好处,他们早就报警了。
“你还记得御影这个神话的源头是什么吗?”开普勒问。
她的嘴角像是水波一样泛起嘲笑
【在村庄的传说之中,一开始这里是一片不毛之地,但是有一位美丽的仙女到达了这里,把丰饶带给了这里的人民。
并且留下来与这里的人进行通婚。
仙女的名字是御影,她的后人也依旧保持着御影的名字,被这里的人当成神来尊敬。】
“把丰饶带给了这里的人民。”
或者更准确来说,这个村庄有着自己的意志。
他们靠着吸吮那些少女的生命和青春壮大自己。
“一代一代的人,就是通过这样子献祭祭品,富裕的生活下去的。”
“…不对。”
百谷泉一摇了摇头。
“刀子是村长的女儿。”
“就算谁牺牲都轮不到她去牺牲的。”
“村长的确也没有想让她去牺牲啊。”开普勒说。
“他如果同意刀子去当御影,事情早就解决了。”
“可是她自己不是也跟你说了吗?”
初次见面时。
【成为御影大人的当天会有很盛大的仪式。”
“我曾经旁观过…实在让人过目难忘。”
五百自刀子的眼睛里面升起了细碎的光。
“哪怕只有一个夜晚也好,我…也想要像那样子。”】
“刀子不是那么爱慕虚荣的女孩子,在这个村庄里面虽然没有消费的地方,但是单论物质倒是富裕的惊人。”
“她如果想要脱离这个村庄也能够做得到。”
“盛大的仪式,单单只是‘盛大’,对她是没有吸引力的。”百谷泉一说。
“但是仪式上面有什么?”开普勒说。
“仪式上面可以实现她的愿望啊。”
“普通来说,村民们选中的御影也是公共祭品,大概从小开始就会灌输相应的知识。”
“如果说要许下什么愿望,也只是这个村庄里面的大家的希望。”
“刀子都杀了这么多人了。”
“爸爸是村长都没有办法为她实现的事情,肯定也不是什么,‘我要让这个村子繁荣兴盛’,‘我要成为百万富翁’之类的事情。”
“肯定是直接拜托其他御影都没有用,就算拜托了也会被摇头拒绝的事情。”
“那她就只能自己去许愿了。”
“…她说那个愿望是为了小昭。”百谷泉一说。
“什么为了小昭啊。她当时说的是‘我要挽回我弄糟的事情。’”
“说‘这是小昭也很同意的愿望’”
“你以为是为了复活小昭还是为了完成朋友的遗愿啊?”开普勒问。
这两个想法百谷泉一真的都曾经拥有过。
所以直接被戳穿,他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刀子自己都跟你说过,复活是不存在的。”
“直接向神明许愿还是另外一回事,但你们家里的人要是能够搞得出来,早就统治世界了。”
还来这里玩泥巴。
“至于完成朋友的遗愿…如果说对小昭的死还有什么遗憾的话,一开始不要把他杀掉不就可以了吗?”
“她这么做就是因为有着唯一一个理由。”
“什么理由?”
弟弟,父亲。
完全不认识的可怜祭品。妈妈。
她的手上已经血迹斑斑了。
但是一直到倒下去的时候,怀中都紧紧抱着那节手臂。
因为刀子真的觉得那节手臂可以帮她实现自己的愿望。
不惜做到这种程度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
“…你真的是笨蛋吧。”
开普勒一阵哑然的望着他。
“13岁的女孩子愿意为了什么事情去杀人?”
“只能为了她喜欢的人啊!”开普勒说。
“喜欢的人。”
她哪里来的喜欢的人。
“…医生?”
那他现在还一块一块的倒在走廊上面。
百谷泉一说出来之后就知道自己错了。
倒不是因为想到了这个事实。
而是因为开普勒已经完全用看猪的眼神看他了。
“她和你说过的。”
“你也见过。”
“……”
百谷泉一突然陷入了沉默。
“依旧是那个录像带。”开普勒说。
5年前的录像带。
刀子躺在草坪上,她的头上血迹斑斑。
“当时和她一起接受侵/犯的还有一个孩子。”
那个人并没有在录像里面出镜。
他只能够看到被刀子牵着的白色的手。
“你以为那个人是谁?”
“刀子一直都被关在家里面,又是村长的孩子,天然就跟这个村子里面其他的女生有着地位差距。”
“平常应该也没有什么朋友。”
唯一能够跟她熟识的就是小昭。
“但是刀子说过了,小昭不能够成为御影,因为‘不是谁都和爸爸想的一样啊。’”
“其他人又不是同性恋。”
…不过你们家里面的人明明连兽/交都搞了,怎么还这么在意这些?
“那个录像带是5年前拍摄的,小昭今年8岁,5年前也才三岁。”
“手的大小就完全不一样。”
“那个人到底是…”
“你想一想,五年前这里还出过什么事情?”
“准确来说是有什么事情,刀子特地告诉了你的?”
“……”
“最后一天晚上你跟刀子在房间里面,虽然是出于演技,但是她应该也向你透露了一点自己的真心吧。”
“因为假死一旦做出来,不管成功与否,她永远都不可能回归正常世界了。”
“她说五年前有一对夫妇过来旅行。”百谷泉一说。
“然后丈夫和妻子都死于车祸。”
“不是‘一对夫妇’。”开普勒说。
“她说的是‘一家人’过来旅行。”
“有丈夫和妻子…啊,莫非是那个妻子?“
百谷泉一想到刀子当时,唯独对妻子的死亡过程说的非常的详细。
“但是也不对啊,妻子是被卡在车门的缝隙中烧死的,不可能跟刀子一起躺在草坪上。”
“而且手的大小也不对。“
“……”
“…你还真的是铁/傻/逼啊。”
开普勒看着他。
现在已经连蔑视都没有了。
只是单纯的惊讶。
“一对年轻夫妇…她为什么要说这是‘一家人’?”开普勒说。
“什么一家人…”
“当时在那里出了车祸,这之前没人认识车上的人,丈夫不可能遇到一个人就秀出结婚证来,说我们是夫妇吧?”
“如果只有一男一女,又都很年轻,结伴旅行。”
“这种时候第一个想到的猜测不该是情侣吗?”开普勒说。
“之所以说是夫妻,是因为他们有着一定得是夫妻的理由啊。”
“什么理由?”百谷泉一说。
“婚姻之中会有什么副产物?”开普勒说。
“…啊。”
百谷泉一终于明白了。
她微笑了一下。
“不就是孩子吗?”
“当时那里应该还有一个孩子才对。”
“刀子特意对你隐瞒了那里没有说。”
“她把妻子的死亡过程描写的非常详细,应该也是为了掩盖过去。”
“不过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开普勒轻描淡写的说。
“因为当时她亲眼见证了。”
“她怎么能够亲眼见证的?”百谷泉一问。
刀子一天到晚被锁到房间里面出不去,更不要说是发生事故了,村长怎么可能让她接近事故现场,就这么看着一个人被活活烧死。
“她那年才八岁啊。”
“因为她处在不得不看的立场上。”开普勒说。
“可以说她是一直见证着这个过程的。”
“你还记得吗?那个录像带拍的时候是白天,刀子躺在草坪上。”
那个位置…如果你愿意去对比一下,就在村庄的外围和山路交界的地方哦。
“……”
“而且还说因为村民们的冷漠,妻子求救无门。”
“这其中有一点问题吧。”开普勒说。
“那一个出来旅游的家庭,这里是一个度假村庄。”
“并且在这种鬼地方,不可能是刚刚好路过。”
“很大概率就是以这里为目的地的。”
“在这之前他们肯定也和其他人交流过,万一失踪了其他人报警,警察询问就麻烦了。”
“刀子说因为这里人的天性使然,说他们很冷漠,所以旁观。”
“你不觉得这个很不对劲吗?”
“根据她的描述,最后消防队都过来了。”
“毕竟这里死了最少两个人,并且那个火一直都在烧。”
火灾一旦起来,救护车,警察,消防队全部都会过来。
“他们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御影的事情一暴露,那不就什么都完蛋了。”开普勒说。
“正是因为他们是这种鬼地方,所以才必须得帮助这一家人,不能让他们在这里出事啊。”
“那为什么不这么做?”百谷泉一问。
“因为当时已经做了错事,不能够让他们再活下去了。”
开普勒说。
“5年前是什么时候?拍这卷录像带的人又是谁?”
“……”
百谷泉一沉默。
“刀子平常一直都是呆在家里面不可以出去的吧?为什么只有那一天她看见了?”
“原因很简单啊。”
“五年前御影选拔,你们家的人肯定会过来。”
“因为这就是为了他们而准备的祭品。”开普勒说。
“这里虽然地处偏僻,但是因为那些大少爷们经常要过来,所以山路非常平稳。”
这种路上平常如果不喝酒,是不可能出现什么事故的。
“但是大白天的,他的妻子和孩子都在车上,那个丈夫怎么可能喝酒。”
“之所以发生车祸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其他一些根本不在乎规矩的人撞到了他。”
“……”
“他们应该和你家里的人是同一时间过来的,并且在路上出了车祸。”
丈夫当场死亡,妻子挣扎着卡在门里面没能够爬出来。
“这种时候,亲戚们看见了那个车里面还有一个小孩子。”
“……”
“我感觉你们不是那种出现了事故之后能够随便把别人放过去的家伙。”
“当时应该直接把那个孩子带出来,殴打后实行了强/奸才对吧。“
明明只是百谷泉一家里面的一些亲戚,甚至不是全部,只是一些特别的被无视的渣滓而已。
开普勒却说‘你们’。
但是百谷泉一没有反驳。
妻子当时一直都在火海中呼救,终于来人了。
“结果却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侵/犯的。
“当时村子里面的其他人都在那,视频里面你看到其他的人走来走去。”
“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没有一个人救她们,妻子也被活生生的烧死。”
“正常来说那些大少爷在那里玩,其他人也不敢旁观吧。”
“但是为什么在视频中会拍到他们走来走去的脚?”
“他们那么忙忙碌碌的,是为了干什么?”
开普勒的脸上挂着微笑。
“刀子说消防队赶过来的时候,妻子的下半身已经完全跟车子融化在一起了。”
“这个时间肯定不短,但是也不算很长。”
“这段时间里面,大家得齐心协力,才能够湮灭证据啊。”
“…湮灭证据。”
“车祸到底是为什么发生…和刚刚这片草坪上面发生了什么的证据。”开普勒说。
“……”
“而且你不觉得刀子的行为有点反常吗?”
“她是村长的孩子,她爸爸之所以能够担任这个村庄里面的村长,就是顺从着那些人活下来的。”
“她怎么可能会反抗?”开普勒说。
但是视频中,刀子一开始还很有精神的说着一些劝阻的话,或者叫骂。
等血已经在脑袋后面积起一滩的时候,她才像是疲惫一样的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开普勒问。
而百谷泉一只能够想起来整个过程中,刀子一直抓着旁边人的手。
他回想起来刀子那个时候说的话。
“我越喜欢一个人,就是会越把一件事情搞糟。”
“而且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我们在这里碰见了刀子。”开普勒说。
“…我们在这里碰见了刀子?”
“都说了,你自己也知道那些人是什么货色吧。”
“就这么被冲撞了,还被骂了,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她。”
“很大概率。刀子要不然当时就会被杀,要不然就会直接被带到那个神社里面成为奴/隶。”
“但是她却完好无损。”
“你觉得这个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之前村长的妻子也曾经是御影吧。”百谷泉一说。
“对啊。”
开普勒笑了。
“那村长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才让他的妻子从那个神社里面回来的?”
“……”
百谷泉一说不出来话了。
“当然是拿其他人去换啊。”
“当时和刀子手拉手的那个孩子应该就做了祭品。”
“或者说这样子都不足够。”
开普勒说。
她的叙述中已经渗透了血和泪。
但是她说这样子都不足够。
“整个过程是这样子的,五年前这里要举办成为御影的祭典。于是一直都被关在屋子里面的刀子就可以出来了。”
“因为贵客临门,当时我们过来的时候也是由刀子带着我们游览这个村庄的。”
“比起一把年纪的老头子,当然还是美少女带领他们比较好啊。”
“但是你的亲戚们不止一个人,我也不觉得他们有什么集体意识,很有可能是分拨过来的。”
“当时刀子带着一批人来到了村庄的门口,也就在那里,后来的人与那家人发生了车祸。”
“……”
“你家里人不仅没有半点救援的意识,反而觉得这个是被撞到的人的错。”
“一通发泄之后看到那里还有一个孩子,就直接捞出来了。”
“刀子当时应该阻止了吧…那个妻子的求救也不全是无用之功,起码当时刀子应该试图努力过了才对。”
在火海中忍耐着痛苦,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而大声呼救的母亲。
不知道在刀子的心目中,有没有和早就离开了自己的妈妈重合起来呢?
“总之她这么做了。”
而这恰恰就是更大的绝望的开端。
“其实我觉得很有可能当时那些人第一个想法应该不是强/奸,而是把那一个幸存的孩子拉出来,当着母亲的面杀死而已。“
“但是当时刀子阻止了——事情就大不一样了。”
一个女的,一个小丫头,一个他们眼里奴/隶头子的女儿。
敢对他们的事情指手画脚。
“那些人想到的侮辱一个女孩子的最大办法…应该也就是那种事情而已。”
“……”
刀子说她越喜欢一个人,事情就变得越糟。
在那个草坪上面被石头一下一下砸的时候,她还很坚持自己的主张。
“她那个时候可能已经知道自己要死了,这算是死到临头嘴硬吧。”
因为这个村子里面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改变他们的想法。
“…除了一个人。”
她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成为御影之后不是可以许愿吗?”
“那次刚好是五年一度的祭典啊。”
村庄一直都在培养着女性,让她们成为御影的后备役,并且为了这个村庄许下愿望。
但是也不可能随便来一个村民就对着御影下令的。
“很大概率都是由村长和村委会的人进行商讨之后,再以村长为代表开口。”
“而当时村长一定就对预备役下了这么的一个命令。”
不是为了这个村庄,也不是为了自己。
只是为了要被夺走的孩子,下了这样子的命令。
请把她还给我。
“……”
“但是故事到此为止,那就没有那个孩子出场的必要了。”
“如果那个孩子在当年就死了。五百自刀子的最大可能是报仇,也不会演出这么一部戏剧。”
“……”
她微笑了起来。
“你以为你的那些家里人,为什么要设置这样子的一出祭典?”
“为什么要设下这样子的一个实现愿望的权利?”
“……”
百谷泉一明白。
他比谁都明白。
因此现在也比谁都要沉默。
“如果只是想要给这里的村子里面的人一点报酬,让他们闭嘴的话,那么直接给不就好了。”
“何必这么大张旗鼓?”
“因为他们要看。”开普勒说。
“要看一直被当成狗来培养的女孩子,唯一一个高光点就是祭典上,就算当时许下了‘我要让这个村子从此废除’,‘我要让他们得到惩罚’,或者‘我要得到自由’的愿望也可以。”
“但是在得到许愿的权利的时候,她们却依着把她们培养成这样子的人的命令,许下只对别人有利的愿望。”
“而之后就一直受折磨。”
“……”
“御影说是上任五年,五年后就可以得到自由。”
“但你看一看村长妻子的样子——这还是村长喜欢的人呢,都变成这样子了。”
“其他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活到走的那一年。”
“……”
“而在那个时候——御影的选拔必须得是纯洁美丽的女性,被刀子拉着手的那个孩子,她在那一年被侵/犯的时候肯定也是个处/女。”
按照道理来说,她也有着参加选举的权利。
“那么那个女孩子如果成为御影,会许下什么愿望?”
“或者说更准确一点,村长在知道拯救女儿的计划落空的时候,会露出什么表情?”
那些人一定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而村长在知道自己以公谋私的行为被揭露,其他乡绅都对自己露出了不满的样子,并且自己的愿望还是无法实现的时候。
他的绝望之情一定也很好的取悦了他们。
“当时最大的可能是那个女孩子会一味的咒骂,惹怒他们,然后再被活生生的打死。”
“之后他们再轻描淡写的说,‘这一次的御影没有许下任何愿望,下次再说。’于是村长准备的御影预备役也没办法用了。”
“再让五百自刀子也获得惩罚。”
“其他的可能就是,那个女孩子当时已经冷静一点了,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与他们进行敌对,于是取下了一个‘得到自由’的愿望。”
“好,那也行,反正就是让她恢复了自由,也不可能跟媒体还有警察反应的。”
“爸爸妈妈死在眼前,自己也被侵/犯了,而且还要见证曾经试图拯救自己的女孩子的悲惨结局。”
“如果她要这么活下去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人生一定也会变得相当悲惨。”
“但是那个时候,在众人的注视下,那个女孩子许下了这样的愿望。”
她穿着御影应该有的华丽着装,但脸上还全部都是伤,看上去一点都不像一个神明。
也真的没有一点尊严的在祭台上面跪下来,对着俯视着她的加害者们乞求。
“她说‘请原谅那个拉着我的手的孩子。’”
那个时候她明明连刀子的名字都不知道。
“……”
“刀子估计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但是再次醒来的时候却是在原来的房间里面。”
伤口已经被包扎了,新的一天到来,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身上。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人就必须得落入深渊了
“刀子从那一天起,就决定要去救她了。”
“我们在过来的时候,她是希望成为御影的。”
“因为成为御影就能够许下愿望,让朋友得到解脱。”
“但是因为红月事件,你们家里人根本就不会过来了。”
“她那个时候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不过由于近期的事件,一些客人没有办法再过来了。”
“所以可能就会变得有点艰难。”】
那个时候百谷泉一还以为她在说这个村子要面临旅游的淡季。
因此经营可能会有些不善。
“一切都摆在你的面前,你却什么都看不到。”
看来我的确不应该叫你侦探。
开普勒这么说,却有点恶作剧意味的笑了。
【“那应该很辛苦。”
百谷泉一说。
“嗯…”
她说。
“没有关系的。”
“御影大人依旧在为我们祈祷着。”】
“……”
真的。已经等待了整整五年了,不可能到现在说不做就不做了。
“而且当时,就算其他人没有过来,我不是来了吗?”
“我还要求要面见御影。”开普勒说。
“那不管这个村庄里面隐藏着再怎么样的东西,他们都会把那个人带到我的面前。”
“最好的情况下,只要御影一过来,刀子就会请求我的恩赐,或者干脆自己动手把那个孩子带出这个村子。”
“等等。”
百谷泉一说。
“那她根本就没有必要杀人啊。”
“可是在御影之前小昭不是就已经死了吗?”
“谁说在他之前了。”开普勒说。
“你还记得我是怎么说的吗?我说第二天早上你就一定要给我带过来。”
“村长肯定在那之前就已经联络了御影。”
“我说早上,那么那个就是最后期限。”
“最好情况是当天晚上,我和御影就能够在村长的家里面对面坐着了。”
“村长家?”百谷泉一问。
“嗯,我觉得那里才是原来的预定会面地点。”开普勒说。
“本来要去那个远得要死的地方就很离谱。”
“说什么为了不准其他人窥探,明明村长家也有这种功能啊,那还华丽一点呢。”
“你看那个时候他把我锁在外面,村长过来的时候,头都磕成什么样了。”
“…那为什么他们没有这么做?”
“已经做过了哦。”开普勒说。
“只是在那里御影死掉了而已。”
“……”
“御影那天晚上的起居,应该也是由五百自刀子去安排。”
倒不如说那女孩一定会揽下这个活。
“因为她想要见到自己的朋友。”
“不过打开门后,刀子见到的人和她想的不一样。”
“……”
那一天隔着帘子,百谷泉一见到的枯瘦人影。
的确年纪如果按照视频里面的算,还要大很多
“我之前都说过了呀,在那种地方怎么可能撑得过5年。”
开普勒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残酷,
“所以她就杀了御影…因为迁怒吗?”
百谷泉一问。
“…你还真的什么都不懂。”开普勒说。
“那女孩比你要理智很多,说什么迁怒,那是还没有被现实压垮的人才有余力做的事情。”
“刀子只是想着要怎么完成自己的目标,自顾自的动了起来而已。”
在地板上铺好床铺,准备好要烧的热水,在御影表示自己要换衣服的时候,恭恭敬敬的行礼弯着身子退下去。
然后去厨房里面准备茶点。
面无表情的把氰/化/钾倒进水里面。
“无论如何,她都要自己去神社里面看看。”
去见到那个人。
“她的心里面应该也还抱有一丝期望,也就是可能这一次的御影选拔提前了,这个女孩是新选的御影,或者说那个孩子因为生病了没有能够过来之类的。”
只要想找,借口要多少就能够有多少。
“等等…那她只要问一下面前的御影不就可以了吗?”百谷泉一说。
“她是村长的女儿,一部分不是机密的信息都能够开放给她。”
“只要问一下眼前的人,那她就能知道的。”百谷泉一说。
“借口要多少就能够有多少。”
开普勒重新说了一次。
“但是她只要知道了确定答案,那就完蛋了。”
“……”
“所以她才会下氰/化/钾,在没有告知任何缘由,也不知道任何答案的情况下毒死了御影吗?”
“嗯…也不是全部吧。”开普勒说。
“也有可能正如你所说。她问出了那个问题,然后彻底绝望了。”
“那样子的话,她要去往神社的目标是?”百谷泉一问。
“是尸体。”开普勒说。
“……”
“尸体。骨灰。没丢掉的衣服。”
“什么东西都好,她要把那孩子剩下的部分带回来。”
“不能够让她继续在那里受苦了。”
开普勒很平静的说。
“…这有意义吗?”
百谷泉一问。
更加准确的说,真的值得为了这种事情死掉这么多人吗?
如果那是为了拯救一个人也可以,甚至单纯的只是报复也行。
但是
“只是为了这么点东西…”
“对刀子来说有必须得有意义。”开普勒说。
“她为了成为御影努力的这五年,那个已经成为了‘神’的女孩子受苦的死前时光。”
“如果她不这么做的话,那这些时间就全部都是没有意义的了。”
“…也许那个死去的人希望她能够放下自己,更好的生活吧。”百谷泉一说。
这句话连他自己都觉得虚伪。
“嗯,也有可能吧…”开普勒倒是没嘲笑他。
但是如果是我的话,会希望我救了的人因为我受苦才对。”开普勒说。
“不过有一个人跟你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就是村长啦。”
“啊。”百谷泉一说。
“我们第二天见到御影的时候,可是在那个小房间里面——不是在村长家,也不是见到她的尸体。”
“是在那个小房间里面,会见了御影本人。”
“……”
“要把她搬到那种地方,避开别人的耳目,并且还得跟医生一通警告。”
“这可是很费时间的。”开普勒说。
“刀子应该那天晚上就跟村长说了吧…更加准确来说,她那天晚上还没有告诉他御影的死。”
“不然我们第二天看见的现场会更加完美,村长也不会让我等这么久才对。”
“她那天晚上应该只是跟他说了,自己知道了朋友的死讯,并且希望村长能够帮助她前往神社,把朋友的‘剩下部分’给拿回来。”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开普勒说。
“这个村子里面的所有人都是奴隶。”
“村长只不过是一个管理奴隶的比较高级的牧羊犬而已。”
“他没有资格带走东西,而且刀子已经从那些人手中死里逃生过一回了。”
“如果她再过去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村长就算只是为了女儿都不可能答应。”
“……”
“那一次刀子应该也跟他说了很多的话吧。”
“但是村长和你说了一模一样的回答。”
那有什么意义?
已经过去了,她一定也希望你过更好的生活。
“……”
“那么刀子就可以知道,从这个人的手上她得不到任何援助了。”
“她就只能自己做。”开普勒说。
“不,应该说她在询问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自己会得到什么样的回答。”
“有可能她问问题的时候,刚刚把茶点给御影送过去。”
还在洗澡的话,只要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她去房间里面说一句,‘我给您送错了’,然后再把东西给拿回来就可以了。
“那个时候就在御影的房间不远处——村长也是要去找她叮嘱事情的,哪些话可以说,哪些话不能说,在我面前要怎么做之类的。”
他在路上被刀子拦下来。
压抑着不耐烦,压着声音跟她说话。
最后听到了那个回答,刀子到底是什么表情呢?
百谷泉一想象不出来。
“…她之后怎么做了?”
“她什么都不做。”开普勒说。
于是洗澡出来的御影,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
然后她倒下来。
声音就这么传开。
那个时候刀子才站在走廊里,告诉爸爸。
“我杀人了。”
“……”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不可能再把刀子给供出去了。”
“这样子的话不仅仅是她,村长自己也要受到牵连。”
“又是搬运尸体,又是处理医生的事情,而且神社那边知道御影过来的低级侍女封口…村长也一定忙得不可开交吧。”
“而这就是刀子的目的了。”
“什么?”
“她要让他忙起来啊。”开普勒说。
“接下来还要死人呢,一整天被看着就完蛋了。”
“接下来伤害小昭的理由就很简单了,为了减轻她杀死村长的嫌疑,杀死医生是为了制造不制作不在场证明。”
“疯女是选好了的替罪羊。”
“基本上刀子的目标很明确,她需要村长的手,她要进神社。”
她露出了嘲笑的眼光。
“其实你那个时候不跟她说静脉认证需要活着的人手,应该也差不多的。”
她问你的时候,该死的人也已经全部死光了。
“最后只是再确认一下答案而已。”
“不过她无论如何都得杀了村长。”
“…为什么?”
“她恨他啊。”
“弟弟。妈妈。朋友。这个畸形的村庄。”
“包括自己究竟为什么要生下来受苦?”
“一切的一切——村长把一切都给搞糟了。”开普勒说。
不远处,疯女握着自己的手臂,静静的听着。
沾染了两个人血的匕首落在她脚边。
她的表情很平静。
“但是疯女又为什么要杀掉刀子?”
“你之前说了就算刀子杀死了小昭她也不一定会…”
“嗯,我说的是不一定的啦。”开普勒说。
“不过情感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好,而且她之前不知道刀子杀了小昭嘛。”
“刀子之前跟她说的可是毒药来源于医生——所以她才冲出去把医生给杀了。”
“那个时候她一定还不知道,在门里面,村长已经死了吧。”
“可是之后刀子还要分/尸,她应该也听到动静了——那个房间有一个窗户直直对着外面的。”
“看到那一切,再怎么笨也能够想起来了。”
“……”
“就算想不到她对自己说谎,甚至已经忘记了儿子的事情。”
“但是看到村长一下一下的在五百自刀子的斧头下被劈成小块。”
“她应该也明白自己的爱人被刀子杀掉了吧。”
“爱人…”百谷泉一呢喃。
“你以为当时她为什么会乖乖的坐在那里让刀子剪她的指甲啊?这种地方一个不小心就会痛得要命诶。”
“因为当时疯女的身上穿着村长的衣服。”
能够闻到它的气息,她也应该很安心。
“这两个人之中是有着爱的。”
“那个谨小慎微的牧羊犬,奴隶,当时能够找人去换掉她,让她回到自己的身边。”
“应该也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气…不过也有可能,只是跟当时他想许愿宽恕刀子一样,只是没过大脑的行为。”
“他对于小昭和刀子,所有的爱都源于这个女人。”
“虽然是种很恶心的情感…”
“不过两个人之间,就算是怨恨都要比别人深厚两倍吧。”开普勒说。
疯女依旧茫然的看着她。
疯女的身上裹着过大的男装,但是她穿着这身衣服,表情却比平常要安详一点。
“……”
开普勒突然说了一句“好了。”
然后伸出手放到疯女的肩膀上面。
她要比开普勒高上一些,这个动作显得有点不协调。
但百谷泉一一点都不想笑。
疯女温顺的垂着眼睛看她。
像是一头等待被安乐死的狗狗。
开普勒说,“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下一秒。
她拧断了疯女的脖子。
“……”
百谷泉一睁大双眼。
他还来不及问你到底做什么。
今天一整天,发生在他面前的事情,只是一波又一波的刺激而已。
在开普勒的手下,疯女的脖颈一瞬间就形成一个锐角。
她像是一个被掰弯了的铁管,往旁边倒去。
但是在她还没有碰到地上的时候。
面前的景象——所有的景象。
都发生了扭曲。
“……”
躺在地上的刀子。往地上倒下的女人。远处的山峦。
一个一个的都化作小小的像素点,往回倒带。
百谷泉一愣愣的看着。
地上的匕首褪去了所有的红色,重新朝着村长家的方向飞过去。
回到原来自己安放着的地方。
之前她们踩过的草坪也逐渐消退掉上面的足迹。
天空的云迅速的往回飘过去。
他觉得自己身处一个电影之中。
而现在电影已经放完了,正准备倒带重新开始。
在这其中只有一个东西依旧是在变换着的。
在这些景象倒带的时候,有一些黑色的东西升腾而起。
那黑色物体给百谷泉一一种本能的不祥感。
只要看着,他的心里面就有一种恶意升腾而起。
“…那种东西要怎么称呼?”
“说是怨恨说是诅咒都可以。”开普勒殷勤的说。
百谷泉一呆然站在原地。
刚刚从他的心口飞出了一模一样的黑色物质。
他活了17年,17年里面积攒的所有负面情感都吐了出来。
如果换算过来,差不多是一个小碗的大小。
很快就汇入了远处的怨恨之中。
而那简直就是洪流。
大部分的黑色洪流往远处的山峦冲过去。
但是也有一小部分——细细的丝线一样的黑色,朝着山下东京都市的方向蔓延而去。
他望过去。
他认出来有几个方向,是自己那些亲戚的暂时居住地。
他问她“这是什么?”
“什么这是什么?”
开普勒说。
“…如果只是单纯的一起山村连环杀人案件,大家杀来杀去也只是死几个村民而已。”
“你家里面的人为什么会怕得要死,觉得自己被诅咒啊?”
“……”
“清醒一点啊侦探!现在可是红月事件后,诸神都活跃在大地上的时代。”
“自从冥府已经确定存在之后。恶有恶报这种事情是真的…”
“不,更加准确来说。是‘只要你有自己也得下地狱的觉悟,那么你的怨恨就一定能够化作诅咒,整死把你害惨了的那群混蛋。’
开普勒笑着说。
“我说过这一次的事件没有任何的超自然元素——直到刀子死去为止。”
“这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早在红月事件当天就已经发生了。”
“如果再更早或者更晚都无所谓,更晚她会被法厄同的眷属清剿,更早她也没有办法成为怨灵。”
“但是就在那一个瞬间!”
她躺倒在地上,注视着天空,双眸逐渐丧失光芒。
“女神的恩典(诅咒)照耀在了她的身上。”
她开始无限轮回。
百谷泉一看着地上的少女木然地站起来。
她的身上已经不再有血迹,五百自刀子面无表情地一点一点往回走。
她的手中先是拿着斧头,再换成装毒药的瓶子,最后空无一物。
“我们这一次参加进来还算是出了bug——原本的山村连环杀人事件,突然加进来一个超凡者设定,轮回也很为难吧。”
“所以说剧本的逻辑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不协调点。”
“但是在原本的事件之中,刀子的确把所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做完了。”
开普勒说。
“只是最后依旧倒在这里而已哦。”
“……”
“永远不成功的拯救,一次又一次的绝望。”
“轮回每两天一次。红月事件已经过去多久了。积攒到现在,只是一点点分支都能够诅咒死人。”
“那么那个。”
她指着远处的山峦。
之前大部分宛如洪流一样的黑色恶意都朝那边席卷而去。
那是御影的所在地。
“虽然在还活着的时候,她们只是被推上了祭坛的可怜羔羊而已。”
“但是到了现在她们既然有着神明的名字,也被供奉过,当然也可以寄托那些怨恨。”
“当时我不是也说了吗?”开普勒笑。
那个时候,仍旧处于轮回之中的五百自刀子对开普勒求救。
超凡者的回答是。
【“人是不能够拯救人的。”
“你与其求我,还不如去求你们的御影大人。”】
“的确可以救人哦。”开普勒说。
“但是看现在的样子…积攒得更多的反而是杀意诶。”
任谁经过了这么一套都会想到毁灭世界的啦。
开普勒若无其事的说。
此时洪流已经完全没入了山间神社。
从远处望去,山峦已经完全被黑色覆盖。
那黑色的恶意蠕动着。
仿佛是一个蠢蠢欲动,随时准备破壳而出的怪物。
“那个东西如果出来——你觉得会怎么样?”
“……”
百谷泉一浑身僵硬。
而开普勒却越笑越大声了。
仿佛在宣告这才是她真正的舞台登场时间。
她一下子拔出了吊袜带上的笔,在手中转了一圈,神采奕奕的指着他。
“我都说过了,这是日本毁灭级别的大危机。”
“不然怎么配开普勒大人出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