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婕家的钱哗啦啦往外流。
华父报名学车,考虑买辆大卡,拉运家具方便,总不能大几千的家具,拿平板车送货,不像样子。
所有装修材料到位,大锤80,华父自己抡了几锤,剩下的都是沈墨上手。
年轻人就是不一样,个子高,长的壮,身体里蓄满了力量。
华父酷爱交朋友,为人够义气,一到周末,就有兄弟上门帮忙。
就算没有手艺的,也都拎着东西,一袋水泥,一桶油漆,还有石灰五金,多少都是心意。
沈墨搭手垒砖,乘检老郭把双层玻璃放一边,拍拍手盯着沈墨望了两眼,问道:
“你家不是个闺女吗?这是亲戚家孩子吧?”
“哪呀,我干儿子。”华父琢磨了下,懒得讲太复杂,干脆随口一说。
“这么好一大儿子哪里找的?我也去捡一个。”老郭走到沈墨跟前,拍拍少年肩膀,这结实劲儿,瞅着长的好看不说,闷头不吭声干活这个勤快老实劲儿,真招人喜欢啊。
“……”沈墨站起身,一米八五的身高使他看人时总有点居高临下的傲慢,加上他气质清冷,淡淡望着老郭时,好像也透着点冷酷凶悍。
“……”对上少年视线,老郭把方才的想法默默推翻。
嗯,勤快归勤快,看起来可不怎么老实……
…
华父装修铺面,沈墨有空就跑过来帮忙。
他也不怎么觉得累,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的少年,觉得这些新鲜事儿都很有趣,就像周末跟父母一起去体验diy活动的孩子一样,乐此不疲。
半个月后,先租出去的其他家具铺子,陆陆续续已经开了起来。
附近厂商批量制作的家具摆进去,溜达几个店就会发现,几个家具铺子卖的东西大多数都是重复的。
即便有一些特别渠道搞到的新鲜家具,占比却也十分有限。
这些店面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一直以来大家都是这样搞的。
像杂货铺、小卖部什么的不也这样嘛,卖的东西七七八八就这些,只要自己能搞到几件跟其他店不一样的东西就行了,重复度高不是啥大问题。
半个月时间,华父办的各种手续陆续到手。
租下的家具城最内的小铺面也装修好了,小铺子普普通通,没怎么过多设计,加上小,装修、打理、布置都快。
家具厂的低端家具下单10天后就出货了,全运到富云大厦,华父搬到小铺面里,一样一样拼接好,两天便齐齐整整的摆进小铺面里,可以售卖了。
看店的是才招来的一个19岁的小姑娘,高中毕业。
之前在餐馆里端盘子,人长的普普通通,但健健康康的够勤快,讲话算利索,便被华父留了下来。
华婕专门写了一张每样商品的介绍词,让小姑娘背熟了。
华母假装客人进铺子,小姑娘一样一样推荐介绍到不卡壳就算过关。
牌匾一挂,店就算开起来了。
木匾额是华婕亲手设计的,父亲雕刻好后浮雕后,她在浮雕上用油画颜料上色勾图,精致漂亮,又充满了高级的艺术品位。
她还专门让爸爸拉了根线,挂了个小灯在招牌边上,开业时常亮,就负责照着那几个字:小华家具。
贼显眼。
富云大厦楼下一副挂鞭,配一个挂着写了‘小华家具’红色竖幅的花篮放楼下招揽客人,第一家店就算开起来了。
大家中午一起去吃了顿火锅权当庆祝,下午便继续各干各的去了。
‘大华家具’的招牌虽然挂上了,照着招牌的小灯也亮起来了,但装扮好两面玻璃外墙的铺子,仍罩着大塑料布,神神秘秘的尚未装完。
华婕趁周末时间,把能买的家饰都买了,买不到的则找地方定制。
定制地毯,定制窗纱,定制华父做床和椅子等需要的真皮材料等,但耗时不到半个月也全部搞定了。
该铺的铺上,该挂的挂上,该摆的也摆上。
华父纯手工家具的模型也由工厂制作,但精雕、镂刻非得自己上手不可。
最最耗时的,便是这部分。
雕好的家具组装摆好,远比百分百华父动手要快。
但华婕设计好的展示用的五个不同功能房间,和内里一个柜台小厅,总共六室,里面仍有好几套家具没搞完。
如此一来,未完成的部分全集中在华父这里,他每天来到富云大厦罩起来的大华家具铺面里精雕细琢,又忙碌又着急。
华婕母女俩直心疼,但也帮不上其他忙。
隔壁的蓝天家具老板娘,每天开店就看见华父准点钻进大华家具里,一整天也听不到什么装修的动静,就偶尔敲敲打打一下,一呆一整天,也不知道在干啥。
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令人怀疑。
不到一个星期,相邻几家家具铺子的售货员们便熟识起来,她们坐在一块儿嗑瓜子时,说的最多的就是‘大华家具’。
谁也不知道华老板在里面到底在干啥,钻进去就是一天,来时去时手里都没东西。
蓝天家具的老板娘缕缕探头探脑,想钻进大华家具里看看到底咋回事,都没能成功。
好奇心抓挠的她恨不得两家店之间的那面实墙,也给砸了换成玻璃墙,好让她瞅一瞅,华老板到底藏里面鼓捣啥。
众竞争对手们观摩探看了好些日子,到12月24日一大早,大华家具外面罩着的塑料布终于被揭去。
它要开店了。
……
……
2000年的劲松市,西方文化还没有融入进来。
全市上下都没有过圣诞节的,倒是24号正赶上周日,是个值得庆祝的休息日而已。
华婕早上穿的漂漂亮亮的出门,虽然没有穿自己设计的改良版jk,但也是非常漂亮的呢子裙配浅黄色小毛衣,乖巧又大方。
沈墨早上给华婕开门时,扫到她一身新意,瞄到脚上的小靴子后,沾沾自喜的想:衣服总是要换,唯有小靴子是每天都要穿的百搭款。
连续画了几个月的水彩和水粉,静物、人像、风景轮着来,今天沈佳儒却忽然换了个题目——
场景素描。
这些日子画下来,沈佳儒发现大家各方面水平还是ok的,但是扩大到一整个场景的时候,就很容易出现素描关系有误的问题。
是以沈佳儒决定集中上几天场景素描课,加强一下学生们对于大场景整体环境的素描关系把握。
之前去雪原山庄写生的时候,方少珺他们的画中,涉及到多个纵深关系的场景,就会有些手怯,画起来需要的耗时比画小景别的要长很多。
如今要画环境素描而非静物水粉,方少珺和陆云飞表情都严肃了几分。
场景越大,涉及到的各种绘画关系就越复杂。
难度的确有点高,尤其沈佳儒今天让大家画的,不是比较空旷简单的场景,而是这个摆着无数物品、静物、书架、书籍、画架、纸张等等等等的大画室。
“还能比这更复杂吗?”钱冲有些畏难。
“今天画画室,只有朝南窗投进来的光。
“下次再画,我就把门也打开,让你们画有两处不同光源的场景素描。
“而且一个是窗外的自然光,一个是开门后投进来的室内光。”
沈佳儒轻描淡写道。
“……”钱冲扶额。
果然还可以更难。
于是大家靠墙坐了一排,开始画画室的环境素描。
这下没有水粉水彩之分了,所有人都竖着画板,一张素描纸,一把素描铅笔。
少男少女们并排坐,画一会儿便忍不住互相打量身边人的画。
终究还是忍耐不住的比较,品评着别人的构图和勾线,比例和结构。
钱冲坐在华婕左边,每每看她一眼,都要皱眉。
怪不得老师说她底子打的牢,从素描上还是很看的出层次的。
但她也不是无懈可击,画了一会儿,钱冲就转头对华婕小声道:
“不是只有色彩呈现的时候需要特色和风格,你的素描画也是成品画作,也不能只考虑画出来,同样要沉浸其间,把自己的风格呈现出来的。
“笔触,线条,明暗关系的体现,这些和水彩融入到一块儿,是你个骨架。
“你怎么画水彩的时候找到自己的风格,画素描的时候,又开始油起来了?”
华婕被说的怔住,提笔盯着自己的画,产生了种恍惚感。
是啊,钱冲说的很有道理。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居然当局者迷了。
怎么就能把素描和水彩割裂开了,一画素描又像以前一样本能的不动脑子,随便在脑内拉出各种大师名家的处理方法直接用起来了呢?
A的结构线好,她就用谁的结构线;B的勾线方式好,她就用b的勾线方式。
顺手又省事,自然而然就画出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忙打起精神。
继续落笔前,她转头小声对钱冲笑道:
“谢谢钱串子~”
钱冲以为华婕会如以往跟他相处时那般针锋相对,立即回怼几句如‘你画的也不咋地’之类的话。
就算不吵架,估计也像方少珺似的,不以为然爱理不理,傲慢全摆在脸上。
却没想到华婕会如此甜兮兮的跟他道谢,一副他真的很厉害,一下就点醒她的样子。
抿着唇,他立即挂起一张淡然不在乎的脸,才要拽拽的笑笑,忽然察觉出不太对劲的地方——
“钱串子是什么鬼?你喊谁?”钱冲皱眉。
“啊!”华婕愣住。
What?
她居然把她偷偷给他起的外号叫出来了?
“你才钱串子呢!”钱冲胳膊肘一拐,撞了她一下。
在劲松市,钱串子是指满墙爬的蚰蜒,跑的贼快,恶心的要命。
钱冲要是在家看见了,能立即吓的蹦起来。
她t居然给他起这种外号,找死吗?
“口误。”华婕忙打哈哈,笑嘻嘻转移话题道:“钱富贵真厉害,一语道破我的问题,聪明!”
“……”钱冲脸黑,瞪她。
这家伙是不是打定主意非要给他起外号不可?
“钱富贵这么可爱也不行吗?”华婕挑眉,一副认真问询的严肃表情。
“不行!”钱冲恶狠狠低声道。
“好吧。”华婕一副很遗憾的样子。
“……”钱冲。
方少珺转头看一眼华婕和钱冲,皱了皱眉,这俩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的?
居然能有说有笑、有商有量的一块画画?
之前吵闹拼画,针锋相对都是闹着玩的吗?
不屑的扫过两人,她抬了抬下巴,再次沉浸入独自一人的绘画世界。
中间沈佳儒多次来到四个学生身边,时而指导,时而改画。
一个多小时后,每个人的完成度基本上都达到了百分之七十。
休息时,华婕靠在椅子里,一边打量自己的画,一边审视其他三位同窗的画。
钱冲的画特别重,整个画面很满,很敢画阴影,整幅画是立体而偏阴沉的。
方少珺的画亮部非常干净,几乎不怎么上调子,暗部则打的很大胆,明暗对比是很强烈的。
陆云飞的画则干净的不像话,素描画尤为凸显出了他画画时的细腻和清爽,画面看起来特别淡雅。
华婕再看看自己的画,眉头越皱越紧。
“你怎么一画素描,就跟要参加考试似的?画的这么规矩?”钱冲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边,忽然开口。
她仰头看他,有些不明白。
他嗤了一声,似乎很嫌她笨,弯腰伸手便在她画中的背影部分伸手抹了两下。
“这种远近景物清晰与模糊的处理,还有这儿——”
他又捏起橡皮,在她画面的一处亮处擦去线条笔触:
“这种对高光亮部的大胆留白,还有——”
他又指了指她某几处的排线:
“这种落笔扎实,提笔利落的飒爽。以及整幅画主次分明,构图充满表达欲,把自己的思想强势投射在画面每一处的那种大胆呢?”
他拍拍她肩膀,吊儿郎当的靠墙站着,垂眼问她:
“你该不会以为自己只有用色优势,其他都普普通通吧?”
“……”华婕微微怔住,她一向觉得自己画的不错,落笔也不怯,但第一次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的最强之处是这些。
以及,细想一下钱冲的话,她落笔其实还是怯的吧。
忽然画起素描来,上一世考试的状态,和老师的硬指标需求,忽然就涌入脑海,一时竟有些拔不出来。
画起来束手束脚,又成了模板画……
她抿唇,再看看自己的画,抬头打量沈老师的画室,脑海里忽然涌出许多夸张处理后的画面。
一时手痒,想将那些想法记录在纸上。
她……想重画了怎么办……
“你之前不是挺有能耐的吗?在老师家里画画还能怯场发挥不好?”钱冲撇撇嘴,在自己凳子上坐下,转头又看她一眼,摇头道:
“你画画也够怪的,稳定在扎实上,但风格却可以南辕北辙,你是不是多重人格什么的?”
“……”华婕横他一眼,继续打量自己的画,深呼吸努力找回感觉。
几分钟后,她忽然提起橡皮和笔,开始在自己的画上大兴土木。
要改,就大批量使用橡皮,毫不留情自己之前认认真真一道一道画下的线。
要修,就绝不迁就之前的型,一步到位,修的干脆利落。
钱冲起初还在专注提升自己画的完成度,耳边听着华婕刷刷刷,擦擦擦动静极大,忍不住后仰身体,朝她的画面望去。
这一看把他吓了一大跳,她将整个构图都改了,近景夸大,远景缩小,生生将老师画室的纵深增强了几倍。
不仅如此,许多室内静物和摆设也都做了加强,东西还是那个东西,位置也还是那个位置,但重新改后,层次感忽然就强了数倍,一幅静画莫名产生了一种动态感。
距离观者最近的一张小几,仿佛下一刻就要飞出画面,砸过来一般。
因为剩下的时间有限,许多阴影部分华婕没有一条条线的去交叠加厚加深,而是直接拿捏着力气,一笔将深度到位,然后手指压在着碳够量的暗部线上,往淡化的方向一抹就是一个面。
钱冲微微发怔,莫名觉得此刻华婕画画,像个女侠在挥剑冲杀,砍瓜切菜,飒爽利落。
并且,杀气腾腾。
大概有些享受华婕改画修画以及快速收尾的过程,钱冲坐着看她画了十几分钟,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画。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距离下课就剩十多分钟了,他不得不如华婕一样提笔加速,幻想自己也是个大侠,就算不能砍杀冲锋,劫富济贫什么的也得搞搞。
于是刷刷落笔,来不及细线画个面,也学华婕图快的手法,直接手指在画上涂抹,抹出过度面,抹出渐变灰。
慢慢觉得自己气场也来了,杀气也有了,仿佛也是个大侠了。
沈佳儒拍巴掌表示停笔时,他拇指跟华婕一样黑,抹的全是碳铅,跟刚挖煤回来似的。
四幅画摆在前面,华婕一边用面纸擦去手指上沾的碳,一边看自己的画。
身体忽然放松下来,整个人都感到满足舒畅了。
虽然是一幅黑白灰的素描,但她看着看着,仿佛也在画面上看到了色彩。
不,其实不是看到了色彩,而是看到了自己画水彩画时自在畅游的快感,以及逐渐成型的那么一点点独属于她的‘气’。
她抿了抿唇,心满意足。
虽然在点评环节,同学们对她的话提出了许多建议,老师也支出多处不足。
但她还是觉得很快乐。
“下课了。”
沈老师这三个字说罢,华婕舒口气,转头看了眼钱冲,由衷道了声‘谢谢,钱冲’。
来到老师画室这么久,她第一次体会到了钱冲的才华。
这家伙虽然嘴臭、讨厌、强势、不知轻重,又常常表现出令人措手不及的攻击性,但……没有恶意的耿直点评,于她倒还挺有益的。
也或许,他根本分不清自己哪些话是有恶意的,哪一些又是没有恶意的吧。
这个年纪的青春期少年,还未完全成熟,他们的理性,有时不足以压制骨子里属于雄性动物的野蛮和残忍,而他本人又拥有远超他人的才华和家底时,难免表现的像个欺负弱小的恶霸。
华婕舒口气,对于这个人过去的不礼貌,她已经不那么耿耿于怀了。
在沈老师的画室里,能多一个共同聊画,一起成长的战友,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啊。
“以后多多交流画技,少起刺炸毛~”她仰头拍拍他画板,“要当个好人啊,钱富贵,再接再厉。”
钱冲回头瞥她一眼,拽拽的没搭话,他推门走出画室。
华婕一手拎着画板,一手提着画材包,没手开门了,便想蹭着他推开的门一块出去。
哪想钱冲压根没有绅士意识,自己出去了就收回手,完全没想过还需要帮她撑一下门。
华婕差点被画室门夹住,幸亏她瞧见大事不妙窜的够快。
“……”大门合上,堪堪擦过她提着的画材包。
算了,指望钱冲当个好人估计是有点难。
他就当他自己吧。
要是再惹是生非,她怼她就是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华婕正腹诽他没点眼力见,将来长大了也是找不着对象的主。
钱冲忽然转头,盯着她问:
“放学去写生不?”
“……不了,我有事。”他居然邀请她一起写生……
虽然觉得稀奇,虽然很想跟钱富贵成为很好的伙伴,但她还是无情的拒绝了她。
华婕跟钱冲摆摆手,就站在楼梯前仰头向上,想将沈墨从书房里喊出来。
结果一抬头就对上了沈墨那双黑黝黝的长眼睛,他什么时候站那儿的?
“我家今天开业,一起过去看看吧!”她邀请道。
沈墨双臂搭在三楼走廊边的横栏上,转眼居高临下瞄一下钱冲,才慢条斯理走下楼。
够的到华婕时,他伸手极富占有欲的摸了下华婕后脑勺,与此同时又拿眼睛盯向已走到门口的钱冲。
“……”钱冲察觉到如芒在背,转头正对上沈墨不善的眼神,他不自觉咽了下口水,转身默默离开。
……
……
华婕和沈墨赶到富云大厦顶层时,大华家具店里已经忙的不可开交。
12点开业,现在才11点,却已经来了不少人了。
两个人一到,华婕就被华母使唤着跑上跑下买东西之类,忙的脚不沾地。
沈墨也立即被征用,华母一把将狗子欢欢塞到了他怀里。
因为早上华母出门时,不知道怎么的没把欢欢关屋里。
小狗子跟着华母追了一路,等华母发现身后有条眼熟的狮子狗呼啦呼啦跟着猛跑时,她已经骑着自行车进市里了,再折回去把它送回家,势必会耽误开业的事。
华母只好把它放车筐里一块带过来。
她一上午忙忙活活,还担心狗丢,随便弄个绳拴住它,又怕它自己咬开绳子,或者被勒着。
将它塞给沈墨盯着,华母总算能放心了。
于是,好好一个过来看热闹,以为自己能发挥点什么无人可及的大作用的沈墨。
忽然就成了个抱狗大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