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文虎便告罪了一声，进了房间。
马都都和马友聪都晓得，人家肯定是去拿东西了。
也就是之前马友聪发现的那一件宝贝。
“聪儿，你说的到底是什么啊？现在我还不知道！”马都都小声的问道，“如果待会儿文哥拿出来了，我却不能买，那岂不是扫了人家的面子？”
“放心吧，这东西你只会抢着要的！”马友聪气闲神定的道。
马都都对他太熟悉了，闻言一阵疑惑，“我说聪儿，你该不会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吧？”
“哈哈，怎么会？”马友聪当然是否认。
“那你告诉我，是什么类型的就好。”马都都追问道。
被逼得没办法，马友聪只能是讪讪一笑，“都都，你猜对了，我是真不知道，都是朋友说的……诶，诶，你别生气啊！我告诉你，我朋友虽然没明说，但他讲了，这是一件宝贝，是这个！”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马都都的脸上怒色都没有消散，讶然了起来，“一级？”
“对！”
马友聪嘻嘻一笑，“他说是限制出境的，要是私人买卖的话，都容易受到限制。所以在主人同意之前，他不敢跟我说是什么东西。”
听到这个解释，马都都才是微微点了点头。
这样的解释，非常的正常。
就像是刚才的文虎一样，虽然马都都一上来就让他开宝马车玩，但大家还是先坐下来喝喝茶，看看是不是能谈得来，然后才决定下一步。
这反而说明了中间人和文虎都是很小心，很认真的人。
所以拿出来的宝贝，绝对是很让人期待的。
但到底是什么呢？
马都都心中充满了期待。
十来分钟过后，文虎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盒子，邀请他们两人进入里间堂屋。
马都都和马友聪进去了，而且还帮文虎把屋子的门给关上。
文虎微微一笑，把盒子放在了正中间的桌上，再去把灯给打开。
略微发黄又不是很亮的灯光，在这晚春的下午，显得还有些暗然。
三人都是懂行的人。
从文虎手里拿着的盒子就知道，这件宝贝肯定是一件书画作品，不然不会那么的长，不会那么的细。
这种书画作品，是很忌讳出现在强光之下的，连外面的自然光都不行，最好是那种昏暗一点的。
然后它还不能有风吹更不可能日晒，稍微的一点变化，都有可能损害书画。
毕竟百年、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的书画作品，可禁不起任何的折腾。
桌子是檀木做的，很大很宽敞，也很平。
文虎小心翼翼的把盒子打开，果然取出了一个字画轴，然后慢慢的把它给展开。
马都都和马友聪都瞪大了眼睛，认真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一点点画卷。
是的。
从一开始他们就知道这是画卷了，因为已经有古代画卷的色泽出现，并且一开眼就是一堆的小字外加噼里啪啦的红章。
不用多看了，绝对是宝贝！
这是马友聪的想法，但实际上却也有一点道理。
虽然并不是说哪幅字画上面的赏鉴和收藏印章越多，这幅字画就越值钱，可相比起光溜溜的字画，那肯定是印章多的值钱。
而且马未都对这些印章更加熟悉，才展开大约20厘米的样子，他就看到了古代五个名人的印章。
一个当然是臭不要脸的十全老人的，这位皇帝几十个印章不说，还喜欢每次多拿几个在同一幅字画上面印记，真是可恶！
然后他还看到了八大山人、民x最著名收藏家庞先生等人的印章。
要知道，这些人可绝对不是哪件作品都会给印章的，给了印章就代表你认可这幅作品，也就代表着你的欣赏眼光。
如果字画很差的话，那你的眼光就不行。
随着文虎展开得越来越多，两人已经看得出这幅画的大概面貌了。
它画的是一幅山水，远处白云朵朵，近处山石连天，一颗松树之下，几间屋子就那么清雅的竖立其中，而画卷的剩下一半则是流淌的江水。
两人都是做文玩古董行当的，眼光自然不低。
这么一看，第一感觉就是一个字。
美！
然后又觉得这股子气势很磅礴，山石峭劲又浑然天成，江水流过又有动荡湍急之意。
可是你如果再把那几间房子给加进去，就会觉得整个儿的气氛非常清幽。
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却根本没有影响到彼此，不会造成混乱，反而会在人们脑海中，迅速的勾勒出这么一番景象来。
马都都是非常懂画的，都不用多看，他就直接道：“这位先生用的是晞古先生的大斧劈皴画法，非常的出神入化，至少也是南宋宫廷画院里面的名家！……不，我觉得他不是刘松年，就是晞古先生本人……真是太好了！”
文虎哈哈一笑，把手虚掩遮住的那一点给展开，却是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印章。
上面正是古篆的“晞古”两个字。
“果然是李晞古！”马都都赞叹了一声，“文大哥你这幅画，果然是国之瑰宝，让我大开眼界啊！”
“我也很高兴，有你这么一个懂得欣赏它的人。”文虎看着这幅画，都舍不得去抚摸，“这是我爷爷传下来的，具体是怎么来的，他也没有说，但应该是跟宫里有关。我家也算是旗上的人，还有点小钱，自然能买到不少的好东西。
可惜别的已经陆陆续续在改朝换代的时候卖了大半，用来维持生活。现在只有这么最好的宝贝我还留着，本来想着留给我儿子当传家宝，可他最近嚷着要出国留学，这就是一大笔的费用。另外我女儿也是快长大了，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所以我这段时间就琢磨着，干脆把它给转给有缘人，得到的钱我和拙妻一份，他们两个一人一份，这也算是皆大欢喜，成全了我们这一家人啊！可找来找去之下，我都没看到合适的，也就是小余介绍了马先生，而马先生又带着你来，咱们俩这才算对了眼！”
收古董的第一个要素是什么？
绝对不要听任何的故事。
因为那基本上都是假的，是来引你上当的。
马都都深知这一点，所以关于来历和日后用途什么的，他也是就听听而已。
不过在态度上，他也显得很关切，连连点头之余，又是感叹道：“可惜了，可惜了，卖了真可惜啊！”
马友聪在旁边不言不语，心里却有点着急，你这小马，说的什么话啊，他不卖，你拿什么去邀功，我得什么好处费啊？
“这也要有缘人才行。”文虎挥了挥手，“更何况它现在已经急需保养和修复了，光是这笔钱我就拿不出来，也找不到大师来做。我听说你是为世界首富殷俊先生工作的，他和故宫也那么的熟悉，想来至少也可以好好的保护它，也算是完成我的一个心愿。”
马都都刚才就发现了，这个画卷已经微微有些破损，虽然不影响大致的，但这些瑕疵如果不在意，就会慢慢的越来越损坏画卷。
那可就是犯罪啊！
于是他也没有矫情，开口道：“文大哥既然有这个意思，那我就请一个价吧，您的心理价位是多少？”
“我不是这个行当的人，但也听说过一些好东西的售卖价格，也去过友谊商店和荣宝斋看过。”文虎沉吟着道，“我的心理价位是20万美金。”
马友聪眼睛一瞪，正想说话，忽然脚被马都都踩了一下。
他只能是闭上了嘴。
马都都笑着摇了摇头，“文大哥，您这个宝贝，的确算是很好的宝贝，但这几年的宋朝和明朝画家的作品价格，真的是没有达到那么高……比如说前段时间我们收了一幅文征明的《春雨吴阴图》，尺寸比您这个还要大一点，不过是花了5万美金。
还有刚才的那位刘松年，他的是李晞古的徒弟，我们收的他一幅画，才1万美金。我说这话，也不是为了压您的价格，实在是我们只能按照行情价来收，如果太高了的话，您也只能是留待有缘了。如果谁有意思，我会帮您推荐的！”
对于马都都的反应，文虎也没有感到意外。
他笑了笑，“你的心理价位呢？也说一下吧。”
“李唐李晞古的画作，在历史上都非常有名，基本上他就是两宋交际时那段时间，最出名的画家，连故宫都有他的大作。”马都都道，“所以他的作品还是很有价值的！但您这幅虽然尺寸不小，却没有出现在更多的古籍和收藏笔记之中，所以价值肯定不能按照一级国宝来定。如果让我给价的话，我会给您10万美金。”
马友聪此时也接嘴道，“文哥，您如果了解这一行，就可以知道，我们都都买东西从来都是明码实价，从来不去讹诈谁，也绝对不会故意贬低别人的东西的价格。这都是有口碑的！”
文虎也微微颌首。
他自然是听过马都都的名气，否则也不会拿出画作来给他看。
但10万美金却有些少，不符合他的预期。
“其实10万美金真的不少了。”马友聪继续的道，“您交给我，我给您换105万人民币都行！如果您儿女要用，您就留5万美金给他们，您自己拿了50万人民币，再去买一套四合院来保值升值，然后还有钱把这边也修缮一番，手里再留个几万块用度，岂不是日子很舒服？”
文虎哑然失笑，“好吧，既然大家都这么爽快，我就稍微逾越一点，12万美金！这就是我的最低价了，都都你看上了就拿走，没看上也就算了，咱们今天也算是交个朋友！”
马都都没有先回答，他看了看画，又沉默的思索了一阵，然后又看看画……
这么反复了十几分钟，才终于是长叹一声，“好吧，文大哥，就按你说的！”
“爽快！”文虎欣慰的一笑。
“不过文大哥。”马都都转而道，“我们公司有规定，凡是这种大作，都需要请故宫的专家老师们鉴定一番。您看能不能请您带着画，跟我走一趟？麻烦您了！”
“没问题！”文虎早就知道这个规矩，他的东西也不是假的，怕什么？
一想着卖掉了画作，马上就是12万美金落账，他心里又是高兴，却又有些惆怅。
心情的复杂，真是旁人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