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

温乐宁府。

焦诗寒小心地从木盒里拿出琉璃茶壶和杯盏,除此之外桌上已经拿出来了几个琉璃摆件。

绿袖立在一旁,笑道:“这些都是下午打铁铺那里派人送过来的,说是一下午就做成了这么几件,拿过来供主君你赏赏眼”

焦诗寒点点头,拿起一个琉璃玉瓶在阳光下照了照,通透圆润,瓶身像是吸满了光,也有光线透过瓶身射过来,在桌上留下几点光斑,漂亮得很。

他曾用过几件琉璃,但哪件都比不上如今这几个。

“这是小鹿吗?”坐在旁边的平儿问道,瞅着桌上的一只巴掌大的鹿摆件碰了碰。

“看上面的花纹,应该是梅花鹿。”绿袖笑道。

“平儿喜欢就拿走吧,闻哥儿也选一个。”焦诗寒道,脸上虽然笑着,但不知为什么,看上去有点儿病态的苍白。

平儿将那只小鹿捧在手里仔细看了看,眼睛亮闪闪的,看上去很是欢喜:“谢谢焦焦。”

闻哥儿看了一圈,最终选了一只很威风的小狼。

焦诗寒摸摸他俩的头发,说道:“再玩一会儿我们就开始背诗书好不好?”

闻哥儿乖乖点头应是,那些诗书他已经背过了,如今应付起来很是轻松。

平儿则立刻消沉下来:“那些诗书好难背啊,还比不上爷爷的医书呢,有图又有字的。”

“等过几天就有教书先生来,你们俩得表现得聪明勤奋才行,到时候惹得教书先生喜欢,就会留在府里教你们两个娃娃。”焦诗寒捏了捏平儿满是婴儿肥的脸颊,说道。

平儿小大人似地叹了一口气。

“小小年纪什么都不会呢,就学会了叹气,”赵大夫走进院里,将药箱交给身后跟着的小厮说道,“就是那医书,有图又有字,也没见你勤加学习。”

平儿跳下板凳,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另一只手拉着闻哥儿走了,鼓着腮帮子满脸不高兴。

“嘿,这臭小子。”赵大夫笑骂一声,坐到了焦诗寒对面,见桌上多出的这些个新鲜玩意脸上顿时惊叹:“宣小子这几天忙里忙外的,原来是在搞这些,亮闪闪的,真好看。”

焦诗寒倒了一杯茶给他,看外面的天色,想着阿宣应该快回来了,一抬眼却看见赵大夫拧着眉头瞅着自己。

焦诗寒不解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问道:“我怎么了吗?”

“没事。”赵大夫摆摆手缓和了几分脸色,但却捏住焦诗寒的手腕开始诊脉,问道:“焦焦最近有哪里不舒服吗?”

不舒服?

焦诗寒抬手摸摸自己的后颈,这里从昨晚开始就烫烫的,之前也有过几回,没什么大不了的,焦诗寒便摇了摇头。

绿袖弯下腰仔细看了一会儿他的脸色,有些担忧地道:“今天主君不是很精神,中午便多睡了半个时辰,醒来之后好了些许。”

赵大夫仔细把过脉之后笑道:“没什么大事,就是焦焦一定要按时喝药,哪里不舒服就要说出来。”

他说得轻松,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看见他的眼里并没有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忧虑,今后阿焦喝的药用量还要加重一些。

绿袖松了一口气,焦诗寒倒是不甚在意,这几天他一直想着另外一件事,此时正好赵大夫有空,阿宣也还没有回来,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道:“赵大夫,我想每天再多喝一味别的药。”

赵大夫本来还苦想着怎么改进药方,此时听他讲竟然想多喝药,立时惊奇,问道:“你想要喝什么药?”

“就是那种、那种——”焦诗寒难为情地遮住自己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声音越说越小,“那种能、能受孕的药。”

他是双儿,难以受孕,不过说绿袖说多喝求子药就会好些,她之前服侍的人家里,那些双儿侍妾都是这么做的。

赵大夫恍然,脸色如常,开导道:“没事,焦焦不用害羞,这都很正常,不过,这药可不能乱吃,我得问一句,你平时和他多久行房一次?”

焦诗寒脸上爆红,心里满是尴尬,搓了搓热辣辣的耳朵说道:“每、每天吧。”

每天?!

赵大夫脸色不禁凝重了几分,这频率有点儿高,但焦焦看上去一整天都很正常啊,也没腰酸腿软的,继续问道:“那每天几次?”

焦诗寒感觉自己快被浑身的热气蒸熟了,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难为情地埋在桌子上,过了半晌才不确定地回道:“大、大概十三?昨、昨天是这样,前些天我忘了。”

赵大夫震惊在原地:“这这对身体可不好,每次时间多少?”

为什么要这么刨根问底?焦诗寒觉得心脏受到了暴击,都后悔问他了:“好像三深所。”

有点儿短。

赵大夫捋着胡子想了半天,每天、十三次、三深所,怎么也不像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便满脸疑惑地看向绿袖,这房里每天的被褥都是她换的。

绿袖摇摇头,同样不解,这每天换下来的被褥都是干净的。

“焦焦啊,”赵大夫犹豫半晌,还是问道,“你知道什么是行房吗?”

焦诗寒抬起头,脸上的酡红老半天都没消下去,倒是比之前有气色多了,垂眸答道:“亲亲嘛。”

赵大夫忍不住笑了,慌忙用咳嗽声掩盖:“焦焦想得没错,不过这药是不能喝的,焦焦也不用着急,这事主要还是在你夫君如何。”

这宣小子都跟人家同房半年多了,还真能忍。

赵大夫背手离去,脸上要笑不笑,绿袖等看不见他的背影,才凑近焦诗寒的耳朵告诉他到底什么是行房。

“主君,你要是还不懂,我就去找几个画本子给你看看。”绿袖笑道,帮他收拾桌上的琉璃,摆件都妥善放置在博古架上。

焦诗寒彻底成了焖熟的虾,木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眼神呆滞,什么都不想听。

等沈文宣从城门外回来,一进府就看见赵大夫用微妙的眼神瞅着他,怪异得很:“有事?”

“哎呀,古人常云,坐怀不乱,君子也。不过你不一样,你都可以出家为僧了。”赵大夫调侃道,笑得贼拉开心,不过正事还是要说,便端正了脸色道:

“阿焦今天看上去气色不是很好,你也知道,他的病症只能用药压着,不是能用药解决的,我也是才疏学浅,至今查不出原因,如今越来越有汹涌之势。”

说到这儿,赵大夫沉闷地叹了一口气,“我自认医术算得了上乘,但人外有人,今后我会去拜访一些名医,或许就能找到解决之法了。”

沈文宣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半晌点点头,回了寒轩院,心脏上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喘不过气,但看见里面等着自己的焦诗寒,没有露出一丝压抑,微微笑了一声道:“等久了?”

焦诗寒还陷在冲击之中没缓过来,抱着狗剩rua来rua去,企图用毛茸茸清空自己的思想。

狗剩已经很大只了,此时正巴拉着一大块牛骨吃得香喷喷的,抽空舔一下焦诗寒给他顺毛的手指。

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绿袖见他进来便带着屋里的人退了出去。

沈文宣坐到焦诗寒的旁边,拿起一旁的热帕子擦了擦他的手指,顺便给自己也擦了擦,眼睛瞥着狗剩,这狗最近倒是很舒服,想疯跑了就去花园,饿了就去厨房找人要吃的,累了就趴在焦诗寒脚边歇歇,屋里还铺着地毯,好家伙,这几天连狗窝都不回了。

“吃饭吧,别管它了。”沈文宣道,观察着阿焦的气色,果然不太好,不禁抬手碰了碰他的脸颊。

焦诗寒一抖,下意识躲开了,注意到沈文宣震惊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生生停住,主动凑近他的手指让他摸了摸,像一只小心翼翼示好的猫咪。

沈文宣看他乖乖的样子,眼睛逐渐划到他纤细脆弱的脖颈,很白很漂亮,仿佛一用力就能折断。

“阿焦今天哪里不舒服?”沈文宣问道,指尖慢慢地轻轻划过他的喉结,心里有些慌。

焦诗寒摇摇头,心想着他没有不舒服,但是长知识了,眼睛悄咪咪地划过沈文宣的下半身,他怎么说每次阿宣停手的时候那里总是硬硬的

呀,他在想什么?讨厌。

焦诗寒拿起筷子开始吃饭,脸颊有些红。

沈文宣丢下手里的帕子,夹起一只虾剥好放在他的碗里,突然问道:“你知道郁子甄吗?”

焦诗寒一顿,疑惑地看向沈文宣,想起今天他去的是郁家,瞬间感觉不妙:“她、她不会向你告状说我欺负她了吧?”

沈文宣:“”

这个回答稍微超出他的预料。

“不是她欺负你吗?”

焦诗寒:“嗯,是她先挑的头,但她没欺负得过我,我吓唬了她一两句,她就不吭声了。”

沈文宣挑眉,眼里诧异:“哇,焦焦这么厉害得呀。”

焦诗寒笑了,有点儿小得意:“有吗?”

“有,焦焦简直比我还厉害,不敢惹不敢惹。”沈文宣笑着揽过他的腰亲在他的脸颊上,“焦焦棒棒哒。”

说得好让人不好意思,焦诗寒捂着自己两侧脸颊一直笑但又有一丝腼腆。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王沐泽站在外面道:“公子,郁家的人来了。”

这天才刚黑,来的倒是早,沈文宣想着,道:“让他等着。”

“是。”

等他走后,沈文宣夹来一只虾继续剥壳递到焦诗寒的嘴边,焦诗寒一口吃掉,端正坐姿好好吃饭,等两人都用完餐后,焦诗寒趁沈文宣出门前踮起脚尖亲在他的脸颊上:“辛苦你了。”

沈文宣摸了摸被亲的地方,美滋滋地撸了撸他的头发,背手往书房的方向走了,想着这就是朴素的夫郎送要工作的夫君出门吧,啧,太甜了、太甜了。

焦诗寒看着他的背影,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声:“你这个骗子。”

他肯定知道如何行房,就是不跟他讲,是因为还没成亲吗?焦诗寒想着,忍不住笑了几声,不过快了。

沈文宣进书房的时候,郁堂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倒是处理得迅速。”沈文宣道,坐到书案后面,郁堂跟着他前走几步,站在对面,将手里的匣子打开,推到沈文宣面前,道:

“这是郁家所有的地契和房契,包括城外的窑洞、城里的瓷器坊还有郁家在各处的田产、房契。”

沈文宣看了一眼匣子里面厚厚一摞契约书,问道:“那肥猪你是如何处理的?”

郁堂:“我和家里的老太太商量过了,郁老爷不事家务、不敬尊长、宠妾灭妻,实乃难当大任,便夺了他的家主之位,和林小娘以及郁子甄一起回老家侍奉祖宗牌位,今后不会再来平乐府。”

家主的位置便落在了郁子秋头上,他与自己是一条心的,今后管理郁家于他而言想必比之从前要得心应手,郁家正室也算是熬出头了。

沈文宣笑了几声:“郁老板不愧是郁老板,竟然能这么快说服家里的老太太以及那些宗族长辈。”

郁堂苦笑:“利益使然罢了。”

沈文宣给的五倍实在太多,舍弃一个家主来换取整个家族的昌盛是笔不亏的买卖。

沈文宣从那些个契约书中找出城门外窑洞的六份地契以及窑坊的房契,其余的全部推了回去,并按他们之前约定好的写下契约书,签字画押。

“今天我离开郁家的时候,你家的嫡小姐是叫郁子妍吧?她让我们帮忙捎了一封情书,是给我下属的,一个叫言起的小子,人还不错。”

郁堂签字的手一顿,这是不放心郁家还是想掌控郁家?

郁堂额头上冷汗直冒,半晌,脸上勉强笑道:“这若两人郎有情妻有意,在一起也是不错的。”

沈文宣点点头,笑道:“我也是此意。”

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沈文宣又补充道:“你放心,我不会让言起插手郁家的事务,郁家永远姓郁,当然,前提是郁家可别把我当傻子。”

“自然不会。”

没人有那么大的胆子碰你这头狼。

郁堂想着,在契约书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临送他走前,沈文宣又提醒了一句:“以后辰时之前、申时之后不要来打扰我。”

“为何?”

“我可是有家室的人,陪夫郎的快乐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