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去酒楼除了吃饭还真有别的事可做。
靖水楼前门可罗雀,一个穿着粗布长袍的中年男人正倚在门前嗑瓜子,一边嗑一边吐,脚下已经一片瓜子皮。
只见他一直盯着对面的醉逍酒楼看,趁对面小二不注意,便伸长脖子企图瞅瞅那些桌子上都有哪些菜,在小二看过来之前又立刻收回自己的视线,继续嗑瓜子假装无事发生。
行动偷偷摸摸,眼神又十分渴望,整个人一个大写的酸,看着莫名有些喜感。
沈文宣背着手走到门口,后面跟着赵二,男人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两个人愣了几息,意识到来了客,立刻后退几步移到一旁道:“客、客官请进。”
“小二,赶快上茶!”男人也就是这家酒楼的老板罗志有些激动,他这可是好长时间不见客人登门了,这次一来竟然还来了俩,亲自拿了抹布擦了擦靠窗位置的桌椅,请沈文宣他们坐下。
小二端来一壶热茶,罗志笑嘻嘻地从桌上拿了两个杯子放在他们面前,自己提壶小心地倒了两杯,说道:“客官,这可是上好的茶叶,泡出来的茶苦中带甜,可谓回味无穷啊,两位试试?”
他实在太过热情,沈文宣客气地抿了一口,赵二也跟着喝了,眼睛瞥着高兴得过分的店老板,怎么看怎么有一股不得劲。
罗志等他们喝完放下杯子,又赶忙续上,问道:“两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沈文宣刚要开口说话,罗志已经拿出一份精细写的菜单摆在了他们面前,道:
“客官,这是我靖水楼的主打菜,个个都是一绝,像这个鬼丝头发,尝起来又酸又辣,吃完一口还想吃两口,让人欲罢不能,就如被鬼缠身一般。再看这个半山妖果,酸甜可口,关键是吃起来有一种暖暖的感觉,就像女妖正抚摸你的胃——”
罗志惟妙惟肖地表演陶醉的感觉,沈文宣脸上不显,但看得心中一阵迷惑,默默后移了一些。
“还有这个,石头鸡,不像普通鸡那样酥烂没有嚼劲,而是吃起来嘎嘣脆,适合小孩子磨牙——”
“停。”
罗志还想继续说,沈文宣抬手打断他,点点头道:“我们已经了解够了,不用再继续说了。”
赵二背过脸搓了搓胳膊上成片的鸡皮疙瘩,打量着这间酒楼突然感觉瘆人得紧,这酒楼还正好处在阴面,里面暗沉沉的,难怪一个客人都没有。
罗志接过后面小二手里的纸笔笑着问道:“那客官是想点哪个菜?”
沈文宣难得语噎了几秒,说道:“我来不是为了吃饭,而是想和老板你谈一些酒楼的事。”
罗志脸上笑意立刻少了一些,直起身子警惕地问道:“我这酒楼什么事?”
“我有意买下靖水楼。”沈文宣道,看了一眼大堂,暗是暗了一些,但并不陈旧,上下三层,一楼大堂,二楼包间,三楼是客房,跟他想要的格局差不多,关键是这儿许多东西都已经弄好了,他直接拿来用能节省不少时间。
罗志嘴角的笑意彻底平了,沉着一张脸突然大喊一声:“罗富、罗贵!”
“到!”
沈文宣愣住,厨房口忽地冲出来了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人,手里拿着两个大扫把,气势有几分凶恶。
罗志指着沈文宣两人,咬牙切齿:“给我打!”
“是!”
罗富罗贵齐齐大喊一声,举起扫把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沈文宣看着他们两个想着这酒楼还真是魔幻。
结果可想而知。
沈文宣好好地坐在椅子上,前面的桌子已经塌了,从中间被劈成两半,地上躺着两只对半折断的扫把,而罗富罗贵一人顶着一只熊猫眼正跪坐在地上低声道歉。
赵二站在罗老板旁边,举起胳膊秀了一把自己的肱二头肌,罗老板很识时务,立刻跪坐在自己俩侄子旁边,一点儿都不含糊。
赵二负手站回沈文宣身边,他从被葛武成重新拉进守卫军那天开始,每天都坚持锻炼,从不间断,效果显著。
沈文宣:“罗老板跟我好好谈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动手动脚的?”
罗志梗着脖子一脸委屈加不屈:“反正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把酒楼卖了的,就是你打死我这俩侄子都不可能。”
罗富、罗贵默默转头看向他。
沈文宣看了一眼大堂十分不解:“看你这酒楼经营状况,肯定是每天都赔本,以至于这酒楼只剩下你、你两个侄子还有一个小二再也没别人了,穷困潦倒至此,何不转手卖人?再这样下去,你就算不卖也得关门。”
罗志:“反正就是不卖,你这样的人我都见多了,连城里牙行里的人跑我这儿跑得脚都烂了,我都没松口,你说再多也没用。”
“我们酒楼对面没有醉逍楼之前,生意一直还可以,就是醉逍楼开业之后我们的生意才变成了这样。”偏矮偏瘦的罗贵开腔小声说道。
“但这间酒楼是大伯一手办起来的,对待它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怎么舍得卖?就是卖了,我们也不知道还能去做什么?”
罗志微微叹了口气,有几分心酸,但还是满脸倔强。
沈文宣看着他们想了一会儿,道:“酒楼我买下来后,你们可以继续在酒楼里干活,正好你们在这里待久了,肯定要比我重新找来的人做得得心应手。”
罗志:“你、你什么意思?”
沈文宣:“你继续耗着,这间酒楼除了关门没有其它出路,若真拿它当孩子,你忍心看它没落至此?”
“我只一个要求,这间酒楼要改做火锅生意,至于什么是火锅,你们答应我的要求之后自然会知道,而且要不了一个月,这里的红火肯定会压过对面的醉逍楼,罗老板意下如何?”
罗志闻言搓着手指头心中纠结,之前来找他的人都是看中他这块地皮想改做其他生意,毕竟对面已经是醉逍酒楼,再做酒楼不明智,这也是他一直不同意的原因。
他想要的仅是他们还能在这儿继续生活,而且酒楼能够继续开下去,其他别无所求,如果生意能压过对面那就更好了。
但……陌生人之言语不可尽信。
“我也有要求,”罗志坐姿端正一些,说道,“你银子可以少出点儿,但酒楼我们五五开,我必须是这儿的管事,我这俩侄子其中一个必须是主厨。”
这人还挺聪明,沈文宣想着,拒绝道:“管事、主厨这些都可以,但酒楼我全都要,利润可以让你百之二三,你若还不同意,这事儿免谈。”
“别别别,”罗志笑了几声,有股奸诈的味道,“这咱们谈的事可得都写进契约里,你要是违反了规定,这酒楼你可得给我还回来。”
沈文宣挑眉,吩咐小二拿来纸笔,写下契约书,罗志仔细看过之后签字画押,沈文宣给了他四百两,其后的月钱和分红另算。
罗老板将靖水楼的地契和房契交了出去。
“你们俩谁当主厨?”沈文宣看向还跪坐着的两人,问道。
“我!”罗富一马当先,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弹弹自己腰上围着的围裙,一股谁与争锋的气势,罗贵低着头好好地待在地上没动。
沈文宣看了他们俩几眼,说道:“你们先做几道菜上来我尝尝。”
“快去快去,就做这几道招牌的。”罗老板将他们轰进厨房,笑嘻嘻地擦干净另一张桌子,请沈文宣移步重新坐下,自己跑到柜台翻出了几瓶酒。
“这是我们酒楼自己酿的果酒,尝尝?”罗志一边说一边给沈文宣倒了一碗,顺便倒了一碗给赵二。
沈文宣端起来凑近鼻尖闻了一下,酒里有股淡淡的果香,试探地尝了一口,口感清甜,酒精味并不浓重,喝进去胃里还有股暖暖的感觉。
阿焦应该会喜欢吧,他想着,评价道:“不错。”
罗老板:“那是,这可是我们罗家祖传的手艺,当初酒楼就是靠它起来的。”
沈文宣点点头,又等了一会儿,厨房里罗富和罗贵做好了自己的拿手菜,整整齐齐地摆在了沈文宣面前。
罗富做了两道,罗贵做了一道,罗志站在一旁指着一团乱麻看着真像一团头发的奇怪物质说道:“这道是鬼丝头发。”
半只梨中间挖空,里面是不知名的红色液体,有些粘稠——“半山妖果。”
另一道罗贵做的,很普通的一只鸡,摆在盘子里甚至有些光秃秃的——“石头鸡。”
沈文宣举着筷子看着面前的这三道菜,哪道都不想下口,但面对对面罗家人的目光,沈文宣深吸一口气,勉为其难地选择了看起来稍微正常点儿的石头鸡,结果戳不动,这只真是石头做的吗?
“你、你再用力一些就、就戳动了。”罗贵道,有几分心虚。
罗富站在旁边笑了一声:“真正的石头鸡根本不是这样的,而是先去其骨架、舒缓其筋皮,做好之后再削成不大不小的薄片端上来,入口酥脆——”
“停,”沈文宣打断他,“为什么你懂这么多?”
罗富满脸骄傲:“因为这些全部都是我想出来的菜谱。”
“好,”沈文宣指着罗贵说道,“主厨就是你了,刀工如何?”
罗贵一脸不可置信,看了罗富一眼,磕磕绊绊地说道:“我、我我刀工很好,这盘头发丝就是我帮他切的,薄厚均匀有度——”
“什么头发丝?!这是鬼丝头发。”罗富一脸盛怒,胖脸一鼓,感觉快哭了,“凭什么他是主厨?”
沈文宣:“因为没有客人会接受这样的阴间菜谱。”
“什、什么阴间菜谱?你怎么可以叫它们阴间菜谱,明明很好吃的,你连尝都没尝,不行,你不能随便选,这不能服众。”罗富梗着脖子使劲儿瞪着他,鬼知道他这么圆是怎么表现出自己还有脖子这个部位的。
“赵二。”沈文宣道。
赵二:“诶。”
“尝尝。”
赵二:“哈?”
沈文宣看着他点了下头,赵二一瞬间感觉胃有些痉挛,道:“这、这不太好吧?”
“需要他喂你吗?”沈文宣下巴指了指真的快哭了的罗富。
“不、不用,”赵二深吸一口气,弯下腰手有些抖地拿起筷子一脸拒绝地挑起几根头发塞进嘴里。
嗯?
痛苦面具逐渐变得困惑、讶异、惊喜。
赵二筷子一挑,将整盘的鬼丝头发吃进嘴里,自觉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半山妖果,然后拿起来整个喝掉了,并开始吃梨,注意到沈文宣的视线,对着他点点头,竖起大拇指。
不错、不错,摩多、摩多。
罗富拽气地抹一把鼻子,一脸扬眉吐气。
沈文宣:“既然厨艺这么好,为什么不做一些普通菜?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
“什么花里胡哨,这是我颇高的造诣,”罗富偏过头一脸不屑,“那什么谁都会的菜我不做,俗气。”
罗老板在一旁打哈哈:“我这个侄子比较任性——”
“天下的菜你还没学完就说这些菜俗气,大言不惭。”沈文宣提笔写下火锅的做法。
“这还有什么菜我不会的?什么南方菜、北方菜、京城菜我都这是什么?”罗富拿起沈文宣推过来的一张纸,脸色迷茫。
沈文宣还在写,将自己知道的牛油锅、清油锅、菌菇锅、蹄花锅、猪肚鸡锅等等火锅的做法记了下来,他只写了七八种,推给罗富之后说道:
“将这些锅都给做出来,做好一种我检查一种,如果你做的好,我也可以破格提拔你做主厨,至于罗贵,你好好练刀工,到时候我一起检查。”
“罗老板,新开一个账本从今天开始记录收支。”
罗志点头应是,沈文宣提起桌上几瓶未开封的果酒起身走至门口,想到什么又回过头道:“把菜单上的阴间名字改了,普通人接受不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沈文宣跨入对面的醉逍楼打算点菜带回去解决午餐,阿焦很喜欢这家菜的口感,每次都会多吃一些,尤其喜欢这里的兔子奶糕。
“你看他,他怎么不在自家的酒楼点吃的?”罗富揪着自己大伯的袖子,一脸被辜负的小媳妇样儿。
罗老板安慰他:“这是在刺探敌情呢,而且不是我说你,你下次把菜做好看一点儿,他就不会嫌弃你了。”
罗富昂吭一声,罗贵抽出一把刀说道:“大哥,下次你做菜的时候有什么要切的东西,尽管交给我。”
罗老板拿出银票来数了数,抬头看了几眼酒楼感慨道:“咱们这靖水楼总算能收拾收拾了,到时候从里到外肯定不比对面的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二提着两个大食盒跟在后面,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把火锅开在醉逍楼对面?醉逍楼多抢生意啊。”
“是我们抢它生意,不是它抢我们,只有威胁到它的地位才能撼动它不是吗?”沈文宣道,他留在火锅生意上的精力有限,必须绑定强有力的人帮他完成扩张。
留下一个食盒给赵二、温老头他们一起吃,沈文宣提着另一个食盒进了寒轩院,至于言起他们二十几个人的饭,则有府里新选的几个厨娘解决。
一进屋,沈文宣就闻到一股缥缈的香味儿,焦诗寒坐在桌子旁,难得地将头发扎了起来,身上穿着熹微阁刚做好的黛青色长袍,衬得肤白胜雪,有股乖乖的恬静。
沈文宣脚步放轻,定睛看了一会儿,他桌子上摆着好几种香料,还有蒸炉、香夹、熏球、香囊这些,看起来是在制香。
“原来阿焦还会这项手艺。”他开腔道。
焦诗寒本来在给香囊装料,听到他声音眼睛一亮:“你总算回来了,我一上午都见不到你的影子。”
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去了前院,焦诗寒瞅着他不禁有几分埋怨。
“你想我?”沈文宣走过去放下食盒和酒瓶,把他抱到自己腿上搂着,“你要说想的话我整个下午都陪你。”
大白天的,焦诗寒在他腿上稍微有些别扭地调整了一会儿坐姿,抿着唇没有说话,而是轻微地点了点头,期待地看向沈文宣。
意思你应该懂的吧?
沈文宣挑眉,一口咬住他的鼻子:“你怎么这么害羞?”
“我没有,”焦诗寒岔开话题,拿起自己做好的香囊凑近他鼻子问道:“好闻吗?”
他曾经学过半年的制香手艺,那些个公子、小姐都喜欢斗香,他不学就落了下乘,不过他学的时间不长,香艺不精就是了。
“好闻,但是差点儿意思。”沈文宣评价道,视线转而盯向他的脖颈,那里白白嫩嫩的,稍微用力一点儿就会留下痕迹。
“嗯,”焦诗寒点点头,也闻了一下,“跟百香阁做的确实差很多。”
“我不是那个意思,”沈文宣凑近他的脖颈,轻声说道,“你不知道自己很香吗?”
很甜,又很绵软,不经意地勾引人心。
后颈突然一片润湿,焦诗寒一颤,沈文宣紧抱住他的腰没让他乱动,启齿咬住他的后衣领将他的衣服扯开了一些。
心跳逐渐加快,焦诗寒紧捏着手里的香囊没有发出声音,脚趾微微卷曲。
沈文宣咬住他的耳朵,那里红红的,连带着脸颊,无论什么都很可爱,手顺着散开的衣领进了里面,顺着脊背慢慢抚摸。
焦诗寒呼吸有些急,手紧抓住他的衣服,想要拒绝但又始终没有。
欲望逐渐溢出牢笼。
沈文宣适时停下来,深吸一口气,收回自己的手没有再继续,垂眸整理好他的衣服。
焦诗寒睁开眼睛看向他,眼神水润润的,脸颊嫣红得像是刚从暖窝里酥醒的人。
沈文宣注意到他的视线,扯住他两边的脸颊捏了捏,克制地说道:“吃饭吧。”
还剩一年十个月十八天,真是每分每秒都很煎熬。
沈文宣打开食盒,将饭菜一一摆好,递给他一双筷子,说道:“多吃饭就能变成大宝宝。”
焦诗寒趁他不注意从他腿上下来,规规矩矩地在旁边的凳子上坐好。
青天白日,被抱着吃饭,成何体统,而且容易弄脏衣服。
但被叫“宝宝”了,开心。
沈文宣拿起筷子精准夹住兔子奶糕喂到他嘴边,语气有些酸地说道:“我的待遇还没有狗剩好呢,你都抱着狗剩吃饭。”
焦诗寒一口咬掉兔兔头,笑着将他的筷子回推到他嘴边,耳尖有些红。
沈文宣忍不住笑了一声,无奈将吃掉了剩下的部分。
“这个是什么?”焦诗寒问道,打开瓶塞闻了一下,“酒吗?”
“果酒。”沈文宣拿起来倒好一杯递给他,焦诗寒两手捏着杯子一点儿点儿喝掉,舌尖有些麻也有些甜:“这个好好喝,也是醉逍楼的吗?”
“不是,是谈生意的时候对方送的。”沈文宣给他面前的碟子里夹菜,说道,“快吃饭。”
焦诗寒点点头,又倒了一杯果酒小口抿掉。
沈文宣没有阻止,这种酒度数很小,不会喝醉的,但下一秒阿焦就“啪”得一下倒在桌子上起不来了。
沈文宣:“”
“阿焦?”沈文宣把他抱过来摇了摇,没得到任何反应,秒睡,而且睡得很沉,不禁拿起酒瓶自己尝了一口,确定以及肯定就是他尝过的果酒。
好笑又无奈,沈文宣只能抱他去塌上小憩。
穿着外衫睡不舒服,沈文宣很熟练地给他换上中衣,盖好被子。
阿焦闭着眼睛、蜷着手心的睡姿就像一只猫一样。
沈文宣垂眸看了一会儿,禁不住诱惑在他身旁躺下,连着被子一起搂住,他好像很久没有陪他睡过午觉了,心底丝丝蔓蔓缠绕上愧疚和心疼,沈文宣轻轻地吻了一下的鬓角。
“哥。”
沈文宣顿住,起身看向他,焦诗寒半睁着眼,迷迷糊糊的,脸颊有些红。
“哪里难受吗?”沈文宣摸摸他的脸颊担忧地问道,“你等会儿,我去厨房端一碗醒酒汤。”
“我瞒了你很多事。”焦诗寒自顾自地说道,沈文宣刚想下榻,闻言又坐了回来。
“很多很多,我真是个撒谎精。”焦诗寒鼓着脸,好像很懊恼的样子。
沈文宣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问道:“你瞒着我什么事?”
“闻哥儿的事、以前的很多很多事。”焦诗寒举起手想要数数,但刚抬起来又软软地掉了回去,他没有力气,只能侧过脸蹭了蹭沈文宣的手心。
沈文宣想问他之前的事,但心中摇摆不定,到底想听他清醒地对他说出口,犹豫了半晌后,只问道:“阿焦之前有喜欢的人吗?”
“喜欢的人?”焦诗寒想了一会儿,在小脑瓜内迟钝地搜索:“没有,我只喜欢阿宣。”
沈文宣笑了一声,俯身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说道:“我也没有,前世我只一个人。”
“前世?”焦诗寒本来困得要闭眼,闻言又挑起一点儿眼皮:“前世没有阿焦吗?”
沈文宣停顿了一会儿,说道:“没有,所以我来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