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干爹!这个人他欺负我呜呜啊啊啊啊啊差一点儿您就见不到我的手了干爹啊啊我好苦啊呜呜呜”
赵二哭得不能自己,手上牢牢抱住赵大夫的大腿,鼻涕眼泪全都蹭在了赵大夫的裤腿上。
几个打手站在一旁面面相觑,不知要作何表情,但左右不敢挡在自家老大前面,索性一起挤到赵大夫的身后猫着了,偷偷递给自家老大帕子把鼻涕擦一擦。
赵大夫被他扒着额头青筋直跳,回身一巴掌抽在他脸上,怒道:“谁是你干爹?!我才不是你干爹!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一时心软收了你做干儿子!你看看这几年你给我丢过多少脸?”
“你现在这样哭哭啼啼的怪得了谁?我让你好好跟着我学医术你不学,非要带着一群混混收保护费,最后还开起来赌场!县上的人知道你是我干儿子都不敢来我这儿看病!我这医馆都快倒闭了你知不知道?!”
赵大夫说完咳了几声,看上去属实被气的不轻。
赵二被呼了一巴掌也不敢大呼小叫了,揪着赵大夫的裤脚委委屈屈地挨骂。
赵大夫把自己的裤腿从他手里抽出来,看着上面蹭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想再踹他一脚,但看他那样子,使使劲儿把怒气压了下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他不就砸了你一下吗?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
赵二膝行两步,脸上要哭不哭,说道:“干爹,你不知道,这个人他要砍我手。”
赵大夫斜了他一眼:“那也是你活该!”
“干爹”
赵大夫看他实在委屈,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撇开眼道:“起来吧,没事的时候一次都不来,等出了事才记起我来,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赵二摸了一把脸,站起来蹭到他身后,说道:“那不是因为您不待见我吗?每次见到我就生气,我就不敢来了。”
赵大夫:“怪我啊?谁叫你不干人事的?但凡你好好做人,我能不待见你吗?”
赵二点点头:“是是是,都是儿子不好,您别生气。”
平儿坐在凳子上,老气横秋地喝一口茶,对这场戏索然无味。
这每次见面都这样折腾上一场,他都看腻味了。
“你们俩是父子?”沈文宣道,拉过被一众硬汉挤出来的焦诗寒,上下看了他两眼,没看到什么损伤,眼睛又瞥向了躺在医馆门口已然晕过去的赵三儿。
赵大夫有些不情愿地应了一声,说道:“这人之前是守军营的,犯了错被赶了出来。他那时候还是一个半大孩子,我看他可怜就收了他做义子,只是没想到啊——”
赵大夫叹一口气,抬手又拍了他一巴掌,似乎是嫌他不争气似的:“倔驴似的流氓性子,怎么着都不改!”
赵二任他打,脸上笑嘻嘻地捏捏他的肩膀:“是是,我性子不好,但我孝顺啊,我都按时给您交着房租呢。”
赵大夫翻了一个白眼,哼了一声。
沈文宣眯起眼:“所以你来是让赵大夫给你兄弟治伤的?”
赵二瞅着他缩着脖子咽了一口口水:“昂赵三儿虽然犯贱,但好歹是我兄弟,而且他、他再不治就死、死了——”
“死了才好呢,”赵大夫拍开他的手,“你这些个兄弟中就他干的坏事最多,整天欺男霸女的,看着个好看的就犯淫,都不知道被那些捕快抓进去多少回了,就你还拿他当兄弟!”
虽是这么说,但赵大夫还是秉着医者仁心的态度走过去查看他的伤势,吩咐平儿把自己的药箱拿过来。
赵二赶紧回身拍几把身后的几个兄弟:“一个个不懂事的!没看见我干爹蹲着给人治病呢?快点过去帮我干爹把赵三拎起来啊!”
几个壮汉“诶诶”几声一起过去抱起赵三儿拖到椅子上,一个个五大三粗的,硌到赵三儿的伤口了而不自知。
赵大夫几次都想开口让他们小心点儿,但下一秒又被他们蠢到不知道说什么,他看着赵三儿的断臂甚至感觉他有几分可怜,最后一脸难尽地走过去重新打开自己的药箱。
沈文宣没阻止什么,他和这些人的恩怨已经了了,不会多生事端,只是眼睛瞥向离他远远的赵二,说道:
“你带人来看病就看,笑成那样招惹我弟弟干什么?”都把他吓到了。
赵二不明所以地摸摸自己的脸:“我、我天生痞笑脸?”
沈文宣翻了一个白眼,弯腰捡起扔了一地的猪肉拿去厨房清洗。
焦诗寒跟在他的后面,只是在沈文宣进厨房后他回过头,声音不大不小地说了一声:“活该。”
谁让他之前带人打了兄长那么多次,就该让兄长多打他几次。
说完他就前走几步进了厨房。
赵二一脸震惊,他回过味儿来了,他怎么说他正对着他干爹笑嘻嘻讨好着呢,这个双儿突然一脸惊惧可怜地躲到了他干爹后面,敢情是——
赵二瞪大眼,感觉受到了成吨的伤害,又气又俱又委屈地慢慢蹲下身哀嚎一声:“啊啊啊啊——”
“安静点!”赵大夫回头瞪他一眼,“想嚎出去嚎!”
赵二:“”
人间不值得。
晚间,赵二胆战心惊地吃完自己的饭就带着已经包扎好的赵三儿走了。
赵大夫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看向沈文宣嘱咐道:“他怕你,你震得住他,以后你没事多管管他,别让他老跟着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
沈文宣正给阿焦夹菜的动作一顿,觉得有几分不对:“我为什么要管他?”
赵大夫一脸自然:“都是一家人了,我管不了他,那就只能你上了。”
说完完全不给沈文宣反驳的机会,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就牵过吃饱喝足的狗剩去遛弯了。
像极了已经退休的老大爷。
沈文宣:“”
这死老头子的脑壳正在上演狗屁的相亲相爱一家人呢?
沈文宣无语,吃完饭开始画图纸,等不早了就把正给平儿梳各种不同发髻的阿焦拎回来睡觉,平儿手拿小铜镜看着自己的小揪揪一脸开心,打算今晚趴着睡。
焦诗寒洗漱完躺在里侧等着兄长上来,但沈文宣把他抱起来递给他一样东西。
是一个荷包,是焦诗寒最近几天新绣的,他本来想让赵大夫在里面放一些药草做成药包,卖出去后他可以和赵大夫五五分成。
此时荷包沉甸甸的,焦诗寒不明所以地打开,里面是许多银子,顿时震惊地看向自家兄长。
“之前家里钱不多,所以我一直管着,现在银子够用,这些就给你当零花,不够了就去那口箱子最底层的盒子里拿,家里的银子都放在那里。”
沈文宣指着他们前几天离开安和村时带的箱子,里面是他们收拾的行礼。
焦诗寒手指发烫地把银子还回去:“我、我用不到这些。”
“会用到的,”沈文宣把荷包放在他的枕头下面,“明天我们去安和村收拾东西,以后要常住在县里,你在县里转着玩,总会有喜欢的东西要买,只要——”
沈文宣抬眼看着焦诗寒,虽说应该不会发生,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只要你别用这些银子离开我。”
声音很轻,夹杂着不易察觉的不安,阿焦有太多的隐藏,有的时候他想深究但又不忍心,他等着他主动跟他说。
焦诗寒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倾身轻轻在他眉心亲了一口:“我不会的。”
除了兄长身边,他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走。
沈文宣捂着额头看着阿焦愣了:“你你、你没大没小。”
焦诗寒笑得眼睛弯弯,脸颊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看上去着实好看。
“哎呀,我困死了,兄长快睡觉吧。”
焦诗寒把他推倒,又像中午一样平躺在他身上睡了。
沈文宣感受着身上的重量,叹了一口气。
行吧。
竖日。
正好王沐泽派人来送报酬,不多,还是二百两,沈文宣留给赵大夫三十一两银子,让他在牙人送来书契的时候把银子付清。
赵大夫一脸震惊和不情愿:“你这么快就找着铺子了?”
沈文宣“嗯”了一声,另付给王沐泽派来的人五百文让他去找一辆挡风的板车过来,顺便在成衣铺买点儿挡风的东西,他买的驴,正经的马车它拉不动,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这时候树叶已经开始落了,沈文宣在板车挡风的蓬子外面又加了一层帆布,里面底层铺了茅草,上面铺了被子和毛毯,除了茅草之外,都是王沐泽派来的人买来的。
焦诗寒抱起团团把它放在里面,沈文宣在身后把他也抱起来也放了进去。
焦诗寒一惊,他本来想跟着兄长坐到前面去的。
沈文宣抬手给他一个“钢镚”:“想都别想,你坐到车辕上,我还费劲弄车蓬干什么?”
焦诗寒鼓着脸脱下身上的斗篷戴到他身上:“既然让我待在车蓬里,还让我穿斗篷干什么?”
沈文宣:“你——”
焦诗寒:“我不冷,团团很暖和。”说着就把团团抱起来窝在自己怀里。
沈文宣:他弟弟学会犟嘴了。
驴车要比牛车稍微快点,不到午时他们就到了安和村,沿途很多村里人注意到他们,那目光说不上有多友善。
有个人悄悄走到沈文宣的驴车后面,小跑着跟着,撩开棚子外帘往里看了一眼。
团团立刻从焦诗寒怀里出来凶恶地吠了几声,那人吓了一跳,在地上摔了一跤,赶紧往后跑,团团跳下车在后面追他。
“团团!”焦诗寒撩开帘子叫它,想让它赶紧回来。
沈文宣已经把驴车停了下来,几步从前面赶到后面,把阿焦从车蓬里抱出来看他无恙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狗剩正追着的人。
体型瘦小,偶尔回头时额头上有一颗痣,好像是村长的儿子。
沈文宣拧着眉,那人跑得还挺快,狗剩追在他后面对着他的屁股咬了一口,那人踉跄了一下,转身往旁边的田里跑了。
沈文宣吹了一口哨,把狗剩叫了回来,免得它跑进田里出了什么事。
狗剩从远处跑过来,沈文宣打量了几眼周围,那些人触及他的目光就低下了头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之前村里人也不待见原主,他重新回来后家里条件有了起色,这些人看他也友善起来,只是这次完全变成了厌恶、埋怨和惧怕。
沈文宣拉过焦诗寒的手牵着驴车一起往家里走,狗剩不紧不慢地跟在旁边。
这村子里确实不能待了。
路过张家的时候,沈文宣停下来拍门叫了一声:“张婶子?铁牛?”
张大娘听到声音赶忙从屋里出来,见到沈文宣回来了顿时焦急地一拍大腿:“哎哟,你怎么回来了?”
她小跑到门前给他们开门,一边赶紧说道:“最近村里风向不对,你们还是回县里住吧,是不是银子不够了?县里的花费是高,这样,婶子先借给你——”
“婶子。”沈文宣打断她,笑了一声,幸好张家的态度没有变,问道:“村里是怎么了?我怎么感觉村里人看我的眼神不对?”
张大娘闻言看了几眼周围,凑近他悄声说道:“你不是在县衙里告状了吗?告状是好事,谁让他们老沈家这么欺负人?活该!”
“但是吧,村里有人不这么想,村里当年——”张大娘看了沈文宣一眼,“婶子跟你实话实说,你可别生气啊,村里当年瞒你娘的事瞒得那么紧,又瞒了这么多年,这一下子被你捅破了,还捅了不少别的事,现在别的村都觉得安和村不好,村里有的人就把错都归在你身上。”
张大娘说到这儿自个就先生气了:“你说这怪你什么事啊?要怪就应该怪做这些缺德事的老沈家和村长家!尤其是村里的老人,那可真是老糊涂了。”
沈文宣明白了,跟他猜想的差不离,问道:“那老沈家和村长家现在如何?”
“老沈家啊,”张大娘答道,“他们家三个儿子不是都被判刑了吗?徒刑的地方不远,就在前十几里的边境修城墙、挖壕沟什么的,他家大儿子、二儿子不能回来,三儿子好歹是个读书人,在那干的活儿轻松些,一个月也能回来个一天两天的,”
“只是只是听说他家这三郎还是受不了这种苦,闹着要把他小妹给卖了呢,凑够了银子,在服刑那里交了钱,他就能回来。”
说到这儿张大娘就叹了口气:“造孽啊,他们家那个闺女也是可怜,只是这次再卖是怎么也不可能再卖进青楼那等污糟之地了,也就在大户人家为奴为婢吧,到了时间还能给放出来,总比你娘当年好些,唉,当他们家女儿真难。”
沈文宣点点头,张大娘继续说道:
“至于村长家,他已经不是村长了,现在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他媳妇既不请大夫,也不管他,就让他躺着等死,也是,被戴了这么多年的绿帽子谁咽得下这口气?只是我还听说他家还在求着立正,让跟他爹一个德行的儿子当新村长呢,我呸!”
“估计他们家没了村长这个位子家里就不好过了才这么想当村长,也不怕村里人一口一个唾沫星子淹死他,反正我力挺张屠户当村长,我们张家人在村里也不少,本来我们村就是百姓村,凭什么只能他沈家人当,我们张家人就不能当了?”
沈文宣疑惑:“张屠户?”
张大娘:“哎哟,就是你门前天降异象的那天带着村里人去救火的那个,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这个人不错,是个靠谱的。”
沈文宣记得他,他当初在集市上砍沈根的刀就是拿的他的。
听张大娘说了这些,那村长的儿子掀他帘子就有理由了,要么是因为他捅破了村长的事想要报复,要么是因为家里不好过想要偷他东西。
但是狗剩咬了他一口
沈文宣笑了一声:“我也觉得张屠户当村长挺好的,而且肯定是张屠户当。”
“哎哟,张屠户人好,我也是这么想的哈哈哈哈哈哈”张大娘乐开了怀。
沈文宣趁着这个机会说道:“婶子,我知道你家地不多,这次我要回了属于我的地,但以后我和阿焦住在县里,无暇照料它们,总不能让它们荒了,就请婶子帮个忙一起种了吧,上面打的粮食婶子说了算。”
张大娘诧异地看着沈文宣,连忙推拒道:“这可不行,我知道你是想照顾婶子一家,但婶子不能要,你这些地就是租出去一年也不少银子呢。”
“婶子,我是怕给别的人,别人糟践了,交给你家我最是放心,婶子要是担心我吃亏的话,就每年种了送我们一些粮食。就是给其他人种我也是这条件,你何必让这便宜让别人占了呢?”
张大娘无话可说,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笑着答应了:“那、那婶子肯定给你好好种,明年给你送能吃一整年的粮食。”
沈文宣笑了一声:“行。”
毛驴还在外面,沈文宣拉着焦诗寒要出门的时候,张大娘又叫住他们,小声嘱咐道:
“你们既然住在县里了,能早些走就早些走,你不知道,沈家二老白天去开荒,可晚上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他们家二媳妇徐氏死了,大媳妇吴氏疯疯癫癫的,说了一晚上胡话,你们可别撞上她。”
沈文宣心下一沉,点点头带着焦诗寒走了,脚步加快了些。
回到家里,沈文宣打开院门上的锁,牵着毛驴把它栓在门边,带着焦诗寒进屋里收拾东西了。
这几天不见,院子里落了满地的叶子,沈文宣看了一眼鸡圃里的竹鸡,他前几天走的时候在里面撒了不少粮食,还把一边的鸡圃门打开了,这几只竹鸡看上去竟肥了不少。
沈文宣拿着绳子走过去,关上了一边的鸡圃门,一只只竹鸡受惊似地上蹦下跳,沈文宣费了不少劲儿才把它们的脚挨个绑住,丢进了竹筐里。
起身的时候就看见焦诗寒在搬卧房里的东西,不仅是炕屏,连沈文宣给他用竹子做的梳妆台都想搬走。
沈文宣走过去拿过他手里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竹子做的,不值钱,等到了县里再给你买新的。”
他来主要是想收走家里值钱的东西,再把之前买的日常用品带走。
焦诗寒握住那个竹台子一角,这是兄长专门给他做的东西,小声问道:“我喜欢这个,把它带走行吗?”
眼睛里明晃晃的撒娇和乞求。
“怎、怎么不行?”沈文宣帮他把这个竹台子放进驴车里,心脏微微发烫。
这个人就像抓住了他的软肋,让他越来越无可奈何。
除此之外,沈文宣还把上次王沐泽送的那些个家具带走了,八仙桌和几把椅子、茶几规规整整地堆在一起,力求占用最少的空间。
他没带走博古架,只带走了上面的几件瓷器,还有几口箱子,外加他那些零零碎碎的锅碗瓢盆、粮食布料这些,还有棉被褥子。
这些都不贵,但放在这里不用着实可惜,也难免招人惦记。
只是仅是这些,他驴车都不够用了,无法,只能去张家再借了一回牛车,正好张铁牛从田里回来,见到几日不见的沈兄弟一脸惊喜,架着牛车就过来了。
张铁牛上手帮他搬东西:“沈兄弟啊,你这住到县里我就见不着你几回了。”
“如何见不着?我就住在城门口,你下次来县里的时候一眼就能看见我,到时候我让你尝尝火锅是什么滋味。”
张铁牛笑了一声:“行啊,等我把田里的活忙完就去。”
等搬得差不多了,门口突然传来几声敲门声。
沈二婶子站在门口打量这处院子,看到沈文宣就笑眯眯地道:“哟,都忙着呢。”
沈文宣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婶子这是?”
沈二婶子笑了一声,问道:“沈小子啊,你这是要搬去县里多长时间啊?以后还回不回来了?”
沈文宣闻言心里暗自思忖,嘴上答道:“估计要一直在县里,偶尔想这儿了会回来吧。”
“那这房子——”沈二婶子嘴上一笑,“你这房子经常空着岂不可惜?正好我家的几间屋子不够用了,我看你这儿的房子样样都好,就是没什么人气儿,要不你借婶子用用?婶子保管给你照料得好好的,等你回来就跟新的一样。”
沈文宣觑了她一眼,脸上表情淡淡,回道:“不劳烦婶子了,这房子是我没银子的时候一点点儿建好的,里面有很多我自己做的东西,就是租出去我也舍不得,空着就空着吧。”
何况这是他和阿焦第一次住的房子,这婆娘竟然直接想住,哪来的脸?
“说什么租啊?婶子就是想帮帮你,”沈二婶子还是满脸笑意,一副没皮没脸的样子,“要不这样,你便宜些卖给婶子也行,只是你这地方是受过诅咒的,虽然婶子不嫌弃,但你怎么也得折个小半吧?”
沈文宣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而后又突然一笑:“婶子,这地方不卖,倒是有个地方能卖给你,老沈家一半的房子是我的,那可是青砖瓦房,我还可以给你算便宜一些。”
老沈家住过的地方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碰,还不够他恶心的,本来想着请人把那一半房子给拆了,但现在上赶个不要脸的,正好跟老沈家凑成一窝,看哪家先疯。
沈二婶子犹豫了一会儿,她家二儿子要成亲了,这出了沈家那档子事之后好不容易找到的媳妇,怎么也不能丢了,只是她家房子本来就不够住,那娘家人又要求给一个单独的屋子给小两口以后生活。
她家跟两旁的房子挨在一起,又扩建不了,为此她都烦了好几天了,这聘礼都给出不少了,要求还这么多!几个都是兄弟,拉个帘子挤一挤不行吗?村里有不少人家都是这么干的!
沈文宣等得不耐烦,说道:“婶子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诶诶,怎么能算了?”沈二婶子连忙道,左右又犹豫了一会儿,这老沈家可不是好东西,疯疯癫癫的,只是——顾不了那么多,沈二婶子一跺脚狠心答应下来:“行,只是婶子准备的银子不多,你要出多少价?”
两处房子加在一起,怎么也够住,等把老沈家的半个房子买下来后她就去住那边瓦房,她还不信了,老沈家那老两口能奈何得了她?
沈文宣:“‘这要看婶子打算出多少?”
沈二婶子估摸着自己家的银子,回道:“五、五两?”
“行。”沈文宣答应得很爽快,他不在乎这点儿银子,只是现在老沈家肯定还占着整个房子,得赶紧放个厉害的人进去折腾,他可不喜欢沈家人占他便宜。
沈文宣将荷包里的房契拿出来,沈二婶子眼尖,一眼就看见了里面还有别的书契,亮闪闪的还有不少银子,心思顿时又转了起来,偷偷瞥了一眼一旁坐在车辕上抱着条狗的焦诗寒。
这人身上穿着的都是好料子,花样比之前见到的时候还多了几种,头上插的发簪都是镶银的,手上白白嫩嫩,竟像个富家小少爷。
这只是个暗双就这样,那这沈小子到底多有钱?要是她女儿——
“婶子?”沈文宣叫了她一声,手上递着房契,沈二婶子赶紧把荷包里的银子给他,看着他的眼神更热络了几分。
“沈小子啊,你这是在县里哪住着呢?”
沈文宣:“婶子无需知道。”
说完就把她赶了出去,自己也牵着毛驴走出院子,锁好院门,递给一旁的张铁牛一把钥匙,麻烦他家有空的时候进来打扫一二。
张铁牛一口答应下来,架着牛车和他一起往村口走。
沈二婶子还想说些什么,只是前面几个人都没有理她,空跟在两架车后面,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沈文宣给自家弟弟戴好斗篷,焦诗寒不想去后面坐着,他也不敢再让他在后面坐着了。
出村口的时候,有个意料之中的人等着他们,是原主的小姨——沈柔,只是沈文宣没打算停下来,架着车一直往前走。
“沈文宣!你站住!我是你小姨,我之前可没欺负过你!”沈柔强硬地拦在前面,因为是个女儿家,所以没被自己兄弟牵连,只是她现在过得远不如之前好。
沈文宣停了停,看着她面无表情道:
“我跟你可没亲情,你自己什么样自己心里清楚。”
“我不管!”沈柔快被家里那一群疯子逼疯了,“我之前从未害过你,你不能丢下我不管,你带我进县里生活。”
沈文宣翻了一个白眼,这人还幻想着自己的小姐梦呢,估计沈家二老把对大女儿的愧疚一半转为了对大女儿的恨,一半转成了对小女儿的宠爱,才让她不要脸得这么放肆。
沈文宣对她无话可说,直接架着驴车往前走,她要挡就挡,大不了撞死。
“沈文宣!”沈柔连退好几步,最后还是怕死地让开了,“你连个破烂双儿都养,凭什么不养我?!”
沈文宣回身一鞭子狠抽在她脚边,吓得她尖叫了一声,脚下一崴,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管好你自己的嘴。”沈文宣脸色阴沉。
沈柔捂着自己的脚踝,看着沈文宣的目光又委屈又恨极,心中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沈文宣!你给我等着!”
回到安和县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路上他们简单吃了些。
焦诗寒拿出来时带的食盒,里面多半是他亲手做的糕点,沈文宣立即将自己做的饭团让给张铁牛,自己专心吃阿焦做的,本来焦诗寒还想分张铁牛一些,只是还没开口被沈文宣拦了下来,就着他的手指一口吞掉了。
赵大夫站在门边看着他们下车,一脸要笑不笑,细究还有些得意。
“小子,牙记把书契送过来了。”
沈文宣抱着阿焦下来,闻言应了一声,但赵大夫却突然笑得一脸褶子:
“小子,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买铺子都买我正对面的那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放心,以后我肯定照顾你生意哈哈哈哈哈”
笑到不能自己还走下台阶上手使劲拍了沈文宣两把:“你竟然还不告诉我你买的哪个,害的我好担心一场,噢,我知道了,这是不是惊喜?哈哈哈哈你小子好傲娇啊!”
沈文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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