矫诏!
这是荀彧的第一反应。
见得这血诏,荀彧那是打心底的不信。
毕竟当初求曹操去洛阳接驾的诏书还没过的多久,这又一份血诏在眼前,哪能叫荀彧轻易信的。
当即就直白与袁耀说道:“此乃矫诏,袁公子安得以此来骗吾?”
老实说,这荀彧的反应也猜的一些。
在这矫诏变得十分容易的年代,荀彧很可能更愿意相信曹操,而非那董承。
至于缘由,想来也有两点。
其一,董承曾经是祸国殃民的董卓的手下,有不清不楚的前科,自然不得荀彧的信任。
其二,董承的身份是外戚,而汉朝的衰亡和外戚是有重要关联的。
再加上这之前曹操还未有特别过分的举动,荀彧自然会多信其主一些。
面对突如其来的衣带诏,这般反应,也多少在袁耀的预料之中。
然袁耀却不急切辩解,只对着荀彧是高呼一句道:“荀公,请救救大汉,救救天子啊!”
那是呼喊的情真意切,直把荀彧呼的一愣一愣的。
老实说,这荀彧与袁术,那就是放一百次在一起,那定是不可能走到一路上去。
袁术是什么人?
那是大汉末年第一个称帝的人!
什么称公,称王,统统略过,直接就代汉而立,狂妄的不得了。
荀彧是什么人?
那是大汉末年最后的忠良!
在大势已去,自居高位,只要向曹操点个头,那就是位居权臣的形式下,都要反复反对曹操称公的人物。
这两个完全两条路线的人物能特娘的搭上,绝对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事。
然而现在袁术之子袁耀在荀彧面前高呼:“请君救救大汉!”
可不是要把荀彧看的是发愣。
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直叹道:“袁公子何必如此,用此一份矫诏来诓骗吾。”
这荀彧总说矫诏,袁耀还真有些无奈。
究其原因,那还得怪袁耀!
为何?
还不是因为这传国玉玺也在袁耀兜里揣着,没有玉玺加印的诏书,可不容易被荀彧说成是矫诏嘛!
然袁耀却知道手里拿的是货真价实的诏书,心里底气那是足的不得了!
脸上是一脸的认真,丝毫破绽都没有。
直与荀彧说道:“荀公实在不信,袁某也不能把心掏出来给荀公看看到底是真还是假。”
“然这诏书是真假不了,是假真不了。此诏书乃是国丈董承叫人拼的性命传来,荀公若是实在不信,可把这诏书好好记在心里,回去问问国丈,到底是真还是假。”
袁耀心中有底气,话也说的很是真诚。
荀彧虽说不信,这会却也不由在心中起了些许迟疑。
终究忍不住问道:“既然有的诏书,为何却密而不发,只怕也是因为作假,而不能发吧!”
袁耀一听荀彧有此问,当下就知道其入了套了。
听得那是连连摇头,面色紧张的应道:“荀公可千万不能暴露了这诏书!”
说着还很是刻意的瞅了瞅外头,确定了无人,才与荀彧接着说道:“此事连奉孝都不可说起,莫不然,非但是国丈有性命之忧,只怕连那董妃都有危险啊!”
“是不论如何,都不能泄露半分的事情!”
袁耀这话里意思是明白的很。
就差直白说起要是这诏书事情被曹操知晓,那是株连全族的事情。
到时候非但董承会被曹操所杀,就是董妃必定也会被其害了性命。
虽然也只是袁耀的猜测,但在全本的历史上,衣带诏被发现之后曹操也的确就是这么做的,袁耀这话也不算无有根据。
而荀彧更明白,若是这诏书是假的也就罢了,若是真的,只怕国丈的结局会真如袁耀所说一般。
心下已信的诏书为真,一下就乱了起来。
自始自终都觉得曹操乃是大汉希望的他,如今却晓得天子不惜下血诏也要伐曹。
理想与现实受到的强烈冲击,连是荀彧这般大才都一时不知到底该如何。
袁耀却趁热打铁,一点不打算放过这“可怜”的荀彧。
当即又道:“昔日曹操讨国贼董卓,的确是为国为民,乃忠良之士,袁某吾也佩服的很。”
“然至其伐徐州,屠戮百姓,天怒人怨,已失人道。
“后劫掠天子,忘祖背宗,自领丞相,已失天道。”
“其已早非是当年那曹孟德。”
“荀公看在心里,自是清楚!”
有些事情,就怕前后有对比。
像是袁术这样先前就不怎么样的,难得开始抗旱救民,做了些许好事,这帐下众多臣子的眼光就有些不同了。
甚至有人觉得这袁术渐渐从善如流了,心中有的希望了!
比如说袁涣,这些日子就卖力的不得了。
而对于曹操这本身表现良好的人来说,渐渐多起来的黑点,却容易叫人觉得这孟德有些变了。
也是挺惨的…
这会袁耀把曹操的黑点那是点的透彻不已,一一罗列在荀彧面前。
这玩意荀彧心里其实早就有些感触,然被外人点出,却是两码事。
但虽说如此,荀彧这会还维护的曹操说道:“如今天下纷乱,似汝等诸侯四处征伐,民不聊生。丞相为平天下,用的些手段,自无可厚非。”
看来这荀彧还真不好说服,这会为了维护曹操,还顺带批判了老袁家一句。
不过袁耀却一点不在意。
这荀彧若是能被三言两语就说动,那也非是荀彧了。
要不说自己手里拿着这血诏,怕是理都不会理自己。
不过嘛…
自己今日与其这一通交流,必叫这荀彧心里埋下一颗种子。
这种子嘛,只要细心呵护,那总能长成大树的。
而等到大树长成的一刻,也是曹孟德后方起火的时刻。
是以袁耀这会是一定要把这颗小小的种子给埋好了。
又听袁耀是“小心呵护”道:“荀公说的不错,今天下大乱,自要用非凡之法!只是…这曹操究竟是这用非凡之法去做何事,怕是与荀公所想的天差地别啊!”
“就说若非天子受辱至此,又哪里会写的如此血诏?”
“荀公,今日吾也不会逼迫与你,只是待你归了濮阳,可且记得今日袁某之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