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城,虽是正处在寒冬之中,却是热闹非凡,尤其是城里最大的那处府邸内,已经是人山人海,满满挤了一堆人。
按照周礼,成亲之事重夫妇之义与结发之恩,没有后世的喧嚣与嘈杂,并不会宴请太多宾客。只是到了汉末,婚宴之事也开始逐渐兴起,婚内日夫家受宾客之贺,飨以酒肉,礼乐满堂。
作为诸侯嫡子成婚,自然是少不了热闹,甭管是看不看的上袁术的,这个日子,总是要卖个面子的。
只不过新人的婚礼进程并不会在宾客面前举行,更不会傻不愣登的站在门口接受来宾的恭贺。
宾客们来此一来是表自己的恭祝之情,献上一份薄礼。另一方面,也是趁着机会,各自联络联络感情,尤其是一些不情不愿被留在淮南之地的人,这会见着了些许熟面孔,那可真是激动的很。
比如简雍孙乾两兄弟,今日可算是见着些老熟人了。
“子仲兄!可是许久不见了!”
作为送亲使者的糜竺,自然也是受邀参加了袁耀的婚宴,不想这才是入府,就听到了两声熟悉又殷切的呼唤。
转头一看,却是简雍孙乾二人。
见到是老熟人,糜竺也是高兴的很,当即就是关切的问道:“宪和兄,公佑兄,你二人在这寿春过的可好?”
话一出口,就见二人神情变了数变,有些尴尬的应道:“还好还好。”
一看二人的表情,糜竺就是心里一个咯噔,只以为是那袁公路为难了二人。
当即就是脸色一变,压低了声音问道:“可是那袁公路为难了你们二人?若真是如此,那袁耀当真算不上是什么明主之人!”
要是让袁耀听着了定是当即就要跳出来指着糜竺这老胖子大喝道:“呔,这老爹犯的错,怎么就算到我头上来了?”
好在糜竺的怒火并没有持续太久,只听简雍有些尴尬的应道:“并没有为难我二人,只是”
简雍说的一半,又是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糜竺一时摸不清楚路数,正要再问,却见那阎象走了过来,边走边是笑着说道:“简功曹,孙功曹,二位可是遇见熟人了?”
功曹?
糜竺听得心里一惊。
这二人在刘皇叔处可是没有功曹的官衔在身,如今这阎象如此称呼,必是简雍孙乾二人已经投了那袁术。
不应该啊!
简雍孙乾二人甚重名声,怎么会是轻易改换门庭?
霎时间,糜竺也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如此看重这刘皇叔到底是不是错了,为何这一个个的都是背叛了皇叔啊!
简雍孙乾二人一时也是无言以对,不是他们想入仕,是这阎象实在是坏透了!
本来二人是坚决不会为袁术出仕的,谁料这阎象是管也不管两人情不情愿,直接就把二人安排在了偏远贫苦之地。
贫苦便是贫苦吧,二人又不是什么受不得苦的人。只是阎象哪里会这么轻易放过这二人,不只是把二人放在了那地方,更是一言不合,就把当地的官僚抽走了大半。
这下可好,当地的秩序瞬间紊乱,百姓困苦不堪不说,现在连着管事的人都没有了,更加是难以承受。
见得百姓如此,简雍孙乾哪里还能硬的下心。
结果这才是处理了一两件琐事,立刻就有好事之人在百姓面前宣称自己二人是两位功曹。这下可好,一传十十传百,百姓各个都是这么称呼自己。
众口铄金,既成事实之下,简雍孙乾二人忽然觉得自己虽然没有接受袁术的任免。
不,应该说是这袁术压根也没对自己二人进行任免,只是纯粹的把自己丢在了这而已,反倒是在事实上为袁术办事了。
随着几日后袁术的任命下来,自己本是依旧推辞不受,不想也不知道当地的百姓哪里得来了消息,竟然直接追上了住所请求二人在此地为官。
当年刘皇叔三让徐州的滋味,倒是让简雍孙乾二人给体会到了。
看着百姓们那殷切的眼神,哪里能是这么轻易放下。
就这么稀里糊涂,当了袁术的功曹了。只不过二人只在当地,很少到寿春来。
本次袁耀的婚宴,二人本也是毫无兴趣,也是袁耀让人硬生生“迎接”二人回了寿春。
只是其中细节哪好和糜竺明说,听着阎象的称呼,也只得是点头称是。
阎象看着二人一脸吃瘪的表情,那心里是别提有多佩服自家公子了。
发挥群众的力量。
在群众间安排些自己人。
先做事,后任免。
这些稀奇古怪的法子当真是让自己大开眼界,也是让自己的思路开阔了许多。
“几位难得相聚,我阎象也不多是打扰。”
阎象打了个招呼,点破了简雍孙乾如今在袁术军中的地位,就是悠哉悠哉的走远了。
只留下糜竺有些哀怨的看着二人。
说好一起陪伴皇叔到老,你们却是偷偷变了心!
袁耀还不知道糜竺那心灵接连受到了冲击,他正是穿着一身玄色礼服(黑中扬红的颜色),与吕玲绮相对而坐。
对席的位置是男西女东,意指阴阳交会。
两人面前放着两盏酒,一盘肉。
对面的吕玲绮稍稍做了些打扮,并不夸张。但或许是在这结发之恩的气氛烘托之下,显得愈发的迷人动人,让着袁耀的心都不自觉的猛烈跳动了起来。
却见对面的吕玲绮低头垂目,也是不敢直视着自己。
老实说,袁耀原本长的并不能算是英俊威武,但是在军中混久了日子,多少也去了些痞气,多些了血性。
偏偏这还是让吕玲绮最是迷醉的气质。
吕玲绮已经感觉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只是机械的参照着长辈的叮嘱,按部就班的完成这婚礼的步骤。至于袁耀的脸庞,是看都不敢看了。
却听边上的袁涣高声呼道:“共牢而食、合卺而饮!”
吕玲绮才是偷偷看了眼袁耀,却见这家伙正是紧紧盯着自己,心中一个激灵,连忙避开。
低着眼眸,只是看着席上的酒杯,把自己面前的放在了袁耀面前。
也见得袁耀把他面前的酒杯给送了过来。
这便是交杯酒了,不像当代的绕过脖子互喝,汉时的交杯酒,只是相互交换了酒杯,共饮合卺酒,象征着夫妻同甘共苦的意义。
从此便是君不负我,我不不负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