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潜入皇宫之前,洛韵生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连她也治不了皇帝,那就只能顺其自然,等到皇帝殡天,然后洛轩睿再以太子的身份名正言顺地登上皇位。
至于她若是有办法治好皇帝,不管是服药还是其他办法,都免不了要日日潜入皇宫里。只是这样一来,就免不了要耽误赵飞鸢。
他默默地看了眼赵飞鸢,只见她拿起一根细长的银针,先是放在眼前凝视片刻,而后就迅速地刺入皇帝的身体里。
整个流程一气呵成,流畅且自然,完全没有多余的小动作。他站在一边看着,眼前的景象就仿佛是在欣赏优美的舞蹈般,令人赏心悦目。
不仅仅是他,就连笑侬仙人也被赵飞鸢惊到。她平日里施针的次数并不多,之前在他的印象里,十根手指头就能数得过来。
但是每次看到赵飞鸢施针,都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只见她面色从容,动作有条不紊,浑身散发着自信的气息。
“我这边没问题,就是不知道你那边方不方便了。”洛韵生定定地望着赵飞鸢,他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很浅很浅,浅到他都险些以为自己没了呼吸。
赵飞鸢听到他的回答后,正在施针的动作便有所凝滞,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继续轻车熟路地替皇帝施针。
前后大概花了半个时辰左右,赵飞鸢才将所有的银针顺利刺入皇帝的身体。完事后,她还不忘站起身来,一边慵懒地伸着懒腰一边不咸不淡地问着老头子:“刚才的顺序有没有记下?”
笑侬仙人忙不迭地点头,他从未听说过中风可以被治好,就连被人成为鬼医的他,也只能勉强延长中风之人的寿命,并不能确保完全治好。
经过今天的事后,他对针灸的认识就又上了个高度。原本就觉得很神奇,现在更是将其奉为神物。
“都记下了都记下了,你快跟我说说看,这些东西到底是从哪里学到的,当真是妙不可言呐!老夫钻研医术数十载,竟没有想到如此简单的办法!”老头子啧啧称奇,脑袋晃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赵飞鸢在心底偷笑,对他的问题选择视而不见。实在是解释起来太过麻烦,她知道这么多,可全都是五千年的血泪史所成。
这些就算是她掐头去尾地告诉笑侬仙人,他也不可能相信,甚至还会把她当成是有幻想症的疯子。
与其如此,还不如装成是神秘莫测的世外高人,让他自己想破脑袋猜去,至于最后到底猜不猜得到,就跟她没有太大的关系。
而这时的洛韵生总算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狐疑的目光忍不住在二人身上来回打转。
看到他满脸疑惑的表情后,赵飞鸢不禁皱起眉头,愣了好半天以后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继而又看了眼老头子,见他脸上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就更加想不明白,洛韵生突然这样看着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见她一脸的不解,洛韵生便笑着解释道:“你们两个当真是爷孙关系吗?我怎么看着一点都不像?”
说完还有意无意地瞟了眼赵飞鸢,他能感觉到二人相处时,她是处于上风地位的,笑侬仙人被她欺负得那叫一个惨。
听到洛韵生的质疑后,赵飞鸢忍不住勾起一边的嘴角,笑得意味不明:“你觉得呢?既然不像爷孙,难不成是父子?”
她并没有直接否认他的问题,可是也没有承认,造成的后果就是洛韵生愣在原地,想了半天都没有想明白,是不是他太多心,其实人家就是正常的爷爷和孙子。
几人互相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话后,便纷纷沉默下去。一直等到都有了微微的困意后,赵飞鸢这才转过身去,将皇帝身上的银针给拔下来。
她刚拔掉所有的银针,就听到外边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她条件反射地吓了一大跳,但很快就听出来,只是到了换岗的时候而已。
然而洛韵生却猛得皱起眉头,上前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沉声开口道:“必须得离开了,三更之后的守卫会加强,若是我们没有在此之前离开的话,大概率会被发现。”
不用多说,赵飞鸢也明白问题的严重性。刚准备跟他商量下加价的事,顿时又憋回肚子里,一声不吭地抱住了洛韵生的腰。
他也没有多想,搂着赵飞鸢便飞身上了屋顶,而笑侬仙人则是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上来,并且还顺手将房顶给盖好了。
经过一晚上的操劳,赵飞鸢现在只觉得非常地疲惫,于是就趴在洛韵生的怀里,不声不响地睡着了。
在经过某处落脚点的时候,洛韵生疑惑地看了眼怀里悄无声息中的人儿,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于是不由得摇头苦笑。
“臭小子,你是不是对我孙子有想法?”笑侬仙人粗狂的声音冷不丁地在耳畔响起,吓得他身影不稳,差点就从墙上摔下去。
只不过他没事,怀里的赵飞鸢却觉得睡得不舒服,皱着眉头硬是要换个姿势。洛韵生只能由着她来,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就在这时,墙下忽然经过一群禁卫军。洛韵生和老头子不约而同地面面相觑起来。
二人目光皆是情不自禁地放在了不安分的赵飞鸢身上,他们倒是都想将她给固定住,却又怕睡得迷迷糊糊的她,会不受控制的发出声音。
而现在她也只是在不安分地扭动着,并未造成太大的声音,就连下边无意中经过的禁卫军,也听不到她的动静。
眼看着那群禁卫军越走越远,他们也刚刚才松了口气,赵飞鸢却突然不怕事大地发出一声幽幽的呢喃。
声音虽然小,但在这大半夜听起来,声音却是格外地渗人,吓得那群侍卫纷纷回过来,作出一副要拔刀的样子。
两个人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幸好这时有一只乌鸦,意外地从他们身边飞过。侍卫们见只是一只鸟而已,便又纷纷调笑着回过头去,准备继续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