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笑侬仙人方才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赵飞鸢却不为所动地坐在太师椅上,看着他大口灌下几杯茶水后,方才淡淡地笑着开口问道:“可有收货?”
老头子摆摆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喘着粗气回答道:“还真别说,这几天京城里,到处都透着一股子诡异。”
赵飞鸢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然而笑侬仙人却双手插着腰,露出一副要歇息会儿的神态。
是以她也不急着催促,就那样淡然地看着老头子,直到他歇够了继续说道:“几乎所有的店铺,价格都上涨了几倍不止,尤其是粮店和药铺的价格,那涨得叫一个离谱!”
他一边说一边啧啧称奇地摇头,就仿佛是在跟她说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情般。现在一没有打仗二没有瘟疫的,可粮店和药铺的价格却暴涨不止,还真是一幅盛世异像。
听到老头子的话后,赵飞鸢便明白先前那妇人的话,多半都是不离十,估计皇帝真的出事了。
可是皇帝出事,最先有反应的文武百官,却跟个没事人样,反倒是民间率先发生异像,有点不合常理。
“那你知不知道朝堂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现象?”赵飞鸢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然而老头子平日里虽然表现得憨憨的,实际上却并不傻,通过她的行为,立马就联想到之间的联系。
他皱着原本就崎岖不平的额头,忧心忡忡地问道:“丫头,你是不是怀疑朝堂出事了?”
赵飞鸢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本来也没打算刻意瞒着他,于是点头承认道:“虽然这些事都跟我没有太大的关系,但谁让它影响到我做生意了呢,我总该要知道点的。”
还有后半句话,生意人都喜欢未雨绸缪,她自然也不例外。万一朝堂上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例如谋朝篡位等,那京中的格局势必也会受到影响。
再联想到良妃和洛云霆的异样,其实很容易就猜到,是皇宫里发生了意外。最有可能的是,莫过于是皇帝出事。
但这话她可不敢乱说,毕竟皇帝关系到一个王朝的生死,而且她离开时,颖阳王府也没有动静。
“丫头,要不你还是跟我回王府吧,老夫总觉得京城最近可能会不太平,你一个人待在外边老夫不太放心。”笑侬仙人有些忧虑地盯着赵飞鸢的脸,生怕她会拒绝。
他本来是一脸坚决的,可是赵飞鸢冷不丁地看过来时,吓得他立马又改口,补充道:“当然不只是老夫不放心你,还有云儿那小子肯定也不放心你。”
蓦地听见他提起洛云霆来,赵飞鸢的心思不禁有一些浮动,自从离开王府后,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到他的消息。
她抬眸幽幽地看了眼笑侬仙人,黝黑眼珠子转动两下,憋了半天后才别扭地问道:“王爷最近还好吗?疯症有没有继续发作?”
老头子听到她的话,满不在乎地挥挥手,笑道:“丫头,你是不相信你自己还是不相信老夫呢?有老夫在还能让那小子出事?”
别看他说得一脸云淡风轻的,好像什么都难不倒他似的,如果洛云霆真的突然疯症发作,他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赵飞鸢清楚他的为人,也知道他只是逞口舌之快,于是变得严肃起来,一本正经地再问了遍:“王爷最近当真没有问题吗?”
“你把老夫当成什么人了?云儿好歹也是老夫看着长大的,还能害了他不成?”笑侬仙人气得两眼发直,简直就恨不得在她头上来一记暴栗。
可还没做出实际行动,就被她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吓得连忙缩回了无处安放的手。
他扁扁嘴,有些心虚地开口:“云儿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不听话,非要使用内力,加重了病情。”
一听到洛云霆居然敢置她的医嘱于不顾,赵飞鸢气得肺都快要爆炸了,拍着太师椅的扶手就站起来,对着空气破口大骂:“现在的患者都喜欢自作主张了是吧?有本事生病时别找我!”
看到她对着空气发火,笑侬仙人却莫名觉得有些可爱,于是忍俊不禁地劝说道:“消消气消消气,云儿有他的考量,要不是情况特殊他也不会这样莽撞的。”
虽然不清楚洛云霆到底在搞什么鬼,可是根据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和相处,他并不是个任性的人。
这点赵飞鸢自然也很清楚,但她就是忍不住生气,觉得洛云霆并没有尊重她,尤其是不尊重她的医嘱。
老头子也害怕她发飙,下意识地就离她远点,随便寻了个借口就打算离开:“丫头,说真的,最近京城里有点不太平,你若实在不想跟老夫回去,那你一个人可要当心点。”
赵飞鸢颇为无奈地点点头,他这千叮咛万嘱咐的样子,倒颇有几分家长送行的感觉。
“瞧你这话说的,我还能被人给吃了不成?你就放心吧,我还是有些自保手段的。”赵飞鸢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语气里亦满是不以为意。
看到她说得倒是挺坦然的,就不知道遇到危险后,是否也能像现在这样觉得轻松。
最后实在劝不住她,笑侬仙人也只能独自离开,他今晚还要赶回去给洛云霆施针,这是要紧事可耽误不得。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赵飞鸢却不由得陷入了沉思。洛云霆冒着生命危险也要装病,不是躲避皇帝的耳目,就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再者如妇人所言,皇帝若是真的遇刺,一旦在民间传开,恐怕京城就要变天了。
仔细一想,倒是真的有段时间没见过洛轩睿,也不知道那小子是不是在忙着争夺皇位,所以才没空骚扰她。
若真是这样倒还好,也省得她再头疼想办法逃避洛轩睿,尤其是他最近曾派人来问起她的双胞胎妹妹。
就算再笨赵飞鸢也知道,洛轩睿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派人来问起双胞胎妹妹,许是提醒她女子身份已经暴露。
不过这点可威胁不到赵飞鸢,只要她不想,洛轩睿就别想让她心甘情愿地给他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