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之后,谢父差不多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谢钦对自己的这位父亲没什么恶感,但这也不代表他欢迎他。
当初徐海兰向自己下跪他只觉得可笑,可是他的下跪,却让自己觉得悲哀。
冷静下来之后,谢父才想起来,自己的儿子不仅腿残疾了,眼睛也是失明了的。
可现在,他的眼睛却能看得见。
谢父很是惊喜,
“小钦,你,你的眼睛……”
“已经好了,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回去吧。”
“我……”谢父还想再待一会,可是又想着自己确实没什么事,于是脑袋一转,找了一个话题,
“你和纪苏,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虽然谢钦说纪苏是他的老婆的,但是纪苏还没有结婚这事,谢父还是知道的。
他敏锐的感觉到,这是一个为儿子做些什么的好机会。
果然,他这话一出口,谢钦的脸色就和煦了许多。
“当然是越早越好。”
要是可以,他不介意今天就结婚。
“越早越好?”谢父将这几个字细细地咀嚼了一番。
他的儿子想要尽早结婚,
但,纪苏的父母,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
虽然自己的儿子很优秀,可是……
谢父偷偷看了一眼谢钦的腿,纪家那两个人,会不会介意?
就算他们不介意这个,之前那二儿子做出来的蠢事,那两个人肯定会介意的。
不过,这都没关系。
只要儿子喜欢,他就该支持,
“最近我也想把海外的公司转移到国内,正好想找一家公司合作,我觉得纪氏很合适。”
谢父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这一个办法。
他眼带希翼地看着谢钦。
“你要回国?”
谢钦的手指在轮椅上敲了敲。
他也知道,因为谢席云的关系,在纪苏父母那边,自己的形象可能也不会太好。
要是谢父愿意帮个忙的话,倒也不错。
想到这里,谢钦说话的语气也不再这么冷了。
“嗯,”谢父叹了一口气,“我想和徐海兰离婚。”
“离婚?你想好了?”
谢父的这个决定倒是让谢钦有些惊讶,不过,他倒是稍微有些好奇,这位父亲怎么突然舍得离婚了?
不过,这不是他该管的事。
“嗯。”
说到谢母,谢父的语气明显有些低落,
“早在当初她让我下跪逼你的时候,我就决定了。”
这几年,他一直都没有提这事,只不过是想拿回自己该得的东西。
他为谢氏当牛做马十几年,这些,都是他该得的。
他当年为谢氏赚得钱,远远不止这些。
可徐海兰的父亲却将谢氏的盈利全部霸占,而自己,除了每个月徐海兰给的那点零花钱之外,什么都没有。
还没等谢钦再说些什么,谢父就开始诉说起了自己的往事。
“我当年,和她是同学。”
谢钦对这些陈年往事并不感兴趣,他正想打断谢父,可却被端着一大碗瓜子的纪苏给阻止了。她还顺带递给了谢钦一把瓜子。
谢钦并不想吃,就开始给纪苏剥瓜子。
此时谢父正陷入回忆,没有注意到纪苏的动作。
“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我母亲没什么本事,但却很支持我上学。她也不是想让我将来多有出息,只是想让我以后不要像她一样这么累。
“可能她也没想到,我居然在读书方面还有些天分。为了让我读书,她同时要打好几份工。
“后来,我在大学的时候认识了徐海兰。
“她很善良,笑起来也很治愈,也从来不会看不起我,甚至还会在那些嫉妒我的人嘲笑我的时候为我说话。
“和她在一起之后,我带她去见了我母亲,但她并不喜欢徐海兰。
“她说,徐海兰对我们的鄙夷,藏得很深。
“我当时多年轻,坚信是母亲对徐海兰不了解,所以才会这么认为。
“我坚持要和徐海兰结婚,母亲没有阻拦,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和徐海兰结婚后不久,母亲就在家中病死了。
“我当时很难受,只要她告诉我,徐家肯定会出钱为她治病的。可是……”
说到这里,谢父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纪苏用手肘拐了怪谢钦,示意他给谢父递盒纸巾。
谢钦并不是很愿意,
当年他执意要和谢母结婚的时候,就该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最后在纪苏的眼神威胁之下,谢钦还是妥协了。
在接到谢钦递过来的纸巾盒的时候,处于悲伤中的谢父呆愣了一下。
显然,他也没有想打自己能得到这样的待遇。
擦了擦鼻涕眼泪之后,他又继续陷入了回忆,
“直到后来你出生,我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这么做。
“徐海兰虽然天真可爱,但徐锷却是一个成功的商人。而且,徐海兰也很听他的话。
“他不仅教徐海兰,让她将家里的财产都牢牢掌握在她的手里。还在你出生之后,教你们疏离我。
“我都知道的,明明你比谢席云更优秀,可徐锷和徐海兰却更喜欢谢席云,这些,都是因为谢席云听了他们的话,而你没有。所以,当初谢席云害你的时候,徐海兰才会跪着逼你放过他。”
谢父看着谢钦,眼里尽是愧疚,“小钦,是爸爸,爸爸对不起你。”
他到现在都没办法忘记,
当初徐海兰跪下的时候,小钦没有任何意外,甚至还觉得这理所当然,
直到自己也在徐海兰威逼的眼神下跪了下来,他才嘲讽一笑,提出了要和谢家一刀两断的要求。
徐海兰哭了两下之后,很快就同意了。
他现在都还记得,小钦离开谢家的那天,天气很好,可是小钦却再也看不见了。
二儿子从小就只会亲近徐海兰,甚至在他还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的时候,他经常能在他的眼里看到轻蔑和鄙夷。
要说不伤心,那也是假的。
而且每当在二儿子的眼里看到那些异常明显的情绪的时候,他都会想起当初母亲说的那些话。
也明白了母亲当时不向自己说出她的病情,也不过是为了不让自己在徐家那里显得更加低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