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儿今年有一千一百岁,可他至今不能化形,归究于原因:青娘子说他太笨!
可他妹妹还不到八百岁,却早在五百岁就能化形,变成了一个七岁的小女娃,如今有八百岁了,身量还像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她娘觉得,照道理她的宝贝女儿应该更高更健壮,所以,她归咎为花儿是早产体弱的缘故。
所以,为了将女儿调养好,她总是外出寻食,时常会找些仙草、灵果等东西来给她吃。
而火儿,便只有眼馋、流口水的份儿。
今儿,青娘子明明寻回了十几枚智果,生得像姆指大小,可她硬是一枚也不给火儿。
华卿坐在青娘子怀里,吃着她掌心里的果子,一枚又一枚,许是因为前身的记忆,她很是得意,惹得火儿满眸愤然。
华卿吃到剩下三枚时,脑海里似有电光掠过,不,是记忆,她复苏了记忆,她不是人,为什么变成一条蛇,还是已经化形的蛇精姑娘。
她眨了眨眼睛,就见面前的大蛇冲着她吐信子。
青娘子怒喝道:“你又吓她,你就不能有点当哥哥的样子。”
谁让她吃独食,不给我吃的。
华卿抓起一枚果子,“给你吃。”
青娘子一把将她的小手拉回来,“他就嘴馋好吃,你看他生得多壮,你吃,吃了我们花儿就能生得漂亮健康。”
“给他吃罢,我们是一家人,有了好东西要一起分享。虽然他有时候爱吓我,可娘不在,都是他陪着我的。”
青娘子微微一凝,抱住华卿连连亲脸蛋,“花儿什么都知道,我的花儿终于恢复神智了,花儿,娘的花儿……”
火儿一头黑线,又来了,每年总要上演几回娘亲女儿的画面,为什么就不亲它?他也想要抱抱。
华卿将一枚果子塞到青娘子嘴里,“娘,吃!吃!”
这到底是前身的记忆,还是她的?她怎么就真的唤这条蛇精叫娘了。
青娘子含在嘴里,“花儿最是乖巧孝顺,娘最爱花儿了。”
“娘,给火儿一枚,让他也尝尝。”
火儿很是感动,张着大嘴巴,一枚果子就落到嘴里,只是还没品着味儿就没了,他又继续张着,华卿又丢了一枚,又没了,他还张着。
青娘子恼了,抬手就是一巴掌,“都被你吃完了,你该得意,你咋就这么贪吃……”她低头闻着华卿的嘴巴,一下,又一下,当即放下华卿,一声咆哮:“火儿!你又趁着你妹妹睡熟,往她嘴里塞东西了?说了多少回,她身子弱,吃不得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是不是又将你捉的老鼠塞她嘴里了?”
青娘子化成一条偌大的青蛇,追火儿去了,火儿吓得疯狂往洞外逃窜。
不是她在睡觉时都叫饿,他就是见她饿得可怜,捉了几只老鼠喂她吃,这怎么又错了。偏生她又娇气,还不爱吃兔子、老鼠,他们不都是这样吃的。
待青娘子追出去揍了火儿回来,华卿正在洞里吐得昏天黑地,智果许是好物,全被吸收了,可吐出来的全是老鼠,还是带毛的,恶心得她趴在地上连连呕吐。
华卿病了,上吐下泄闹肚子。
青娘子连揍了三天火儿,直至华卿不再闹了,才搂着她又是一阵伤心。
这次,她要出门寻食,主要是给不吃兔子、老鼠的华卿寻食。
她不放心将华卿留下来,带着她一道出门了。
火儿不敢跟着,怕青娘子又揍他一顿。
这八百年,青娘子为了养好女儿,什么大胆的事都做过,就像上回的智果,便是她从一个很厉害的大妖那儿抢来的。
华卿想了又想,记忆里全都是青娘子为她寻各种食物的记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火儿吃多少活物都没事,她一吃就会上吐下泄,因着这事,火儿常挨打,可他也常这么干。
她愿意叫青娘子,便是因为记忆里,青娘子虽是蛇妖,但确实是一个称职的好母亲,也活得很苦。
母女二人不知走了多远,青娘子低声道:“翻过那座大山,会有一片药园,娘去给你采药,你就在这儿等着,不要跑远了。”
“好,我不走远,娘快去快回。”
青娘子又叮嘱了几句,将她藏好了,这才快速往山那头奔去,过得没多会儿,就听到一阵高呼厉骂声:“站住,你给我站住!大胆蛇妖,连我翼虎山的灵药也敢偷,站住——”
青娘子在前飞奔,后头追了几个人,有的是虎面,有的有虎尾,她看到了华卿,却不敢停留,怕人发现她女儿,只有往前跑,一股尘烟掠过,一群人消失在视野里。
华卿藏在丛中,过了良久也没动静,她出了草丛,寻着记忆里的路往回走,远处的林间,传来一阵说话声:“族长,既然她不交出药草,剥了她的蛇皮!”
青娘子被绑在一棵大树上,身上伤痕累累。
华卿愣了一下,难怪没有回来寻她,竟是被他们抓住了。
她不待细想,飞快地奔了出来,青娘子大叫:“花儿,快跑,快跑!”
“不,我不走!娘是为了给我治病才去采药的,我不能丢下娘……”华卿迈着短腿,几步奔到青娘子跟前,张开双臂,“你们不要剥我娘的蛇皮。我自小体弱多病,娘是为了给我治病才去采药。”
众人看着这个明明是妖,可没有多少妖气,偏偏还完美化成人形的小姑娘,就算化形完美,可这也是妖族。
他们看怔了,在她的身上,似乎闻嗅到什么可怕的气息。
华卿掏出刀子,快速割断了青娘子的绳索。
青娘子一甩尾巴,化出蛇形,驮着华卿就跑。
后面的人大叫起来:“快追!她逃了!”
虎妖们追了一阵,任是有四腿,却不如无腿的青娘子溜得快。
青娘子绕了一圈,终于回到洞府,化成人形,抱着华卿进了洞府。
华卿贴心的用不手摸着青娘子脸上的伤痕,“娘,疼吗?”
“不疼,不疼,我家花儿长大了,都自己保护娘了。”青娘子很是感动,果然是她的孩子,知道保护她。她掏出草药,柔声道:“花儿,快吃吧,你病了三天,一定很虚弱。我若不在,你哥就乱给你喂东西,要不娘带你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