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铭熬好了一碗药,倒入一只陶碗,捧在手里,疯疯癫癫地往药材库房方向走去,华卿心下好奇,尾随其后,见他在库房里按了一下机关,地下出现一条通道。
药房的药材库下面竟是一个秘室,足有二十坪大小,秘室又隔绝成六间小房间,每个小房间里又有两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年纪最小的不过三四岁,年纪最长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
一个花白胡须灰袍汉子,用铁链困在石壁上,整个人靠在石壁上,似在闭目养神。
“甲六,这是我新配的方子,来!来!快喝药!”
第六间的小屋子里,是一个灰白衣袍的妇人,头发凌乱,脸上有污迹点点,可衣衫却是完好,虽是旧裳,却能保暖,她的怀里抱着个三四岁的孩子,“雷郎中,你这方子管用?”
“你们都是中蛊的人,没有我的药,要么受人控制,要么就是死,你们连死都不怕,又何惧这一碗药。”
妇人将头扭向一边,“我不惧死,可是我儿子还不到四岁,我要死了……”
“你若死了,我养着他。”雷铭捧着药碗,“甲六,医术一途,任何一个药方都是经过无数次实验才成功的,这灭蛊方要是成功了,你就是拯救世人的英雄,而你不再被魔忆蛊的操控,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妇人紧紧地抱住怀里的孩子,她发病的时候很吓人,可是,无论如何吓人,从来没有害过自己的儿子。
雷铭立在牢门前,可里面的妇人不为所动。
华卿没想到自己一时心血来潮,居然发现了雷铭的秘密,就如他所说,一个方子要成功,必是经过反复的实验。
雷铭道:“甲六,你就试试吧,如果成功了,你儿子就不再是小疯子了。”
华卿低声道:“婶婶,你喝了吧,这方子不会要人性命。”
这温婉的、好听的女童声音响在秘室里,原本养神的铁链石壁人陡地睁开双眸,仿若熠熠的烈阳一般,“神童!天脉神童……”他连连呢喃自语。
他的声音惊动了另一间的白发老者,他打量着华卿,“雷铭,这真是你女儿?”
“老子来这儿三年,从来没听说他有女儿。”
“d,要是我有这样的女儿,我也不会让人知道。”
又有一个老妪沉声道:“这丫头长着一双与他一模一眼的眼睛,还有这下颌也是一样,真的是他女儿。”
牢中的妇人定定地看着华卿,秘室太暗,瞧不分明,“我可以喝药,如果我喝死了,你得发誓,收我儿子做你的养子。”
妇人来这儿有半年了,因她是犯病吓人,被人四下驱赶,后来在城外破庙遇到了外出采药的雷崇,他将她们母子带了回来,从此再不曾流浪,也不再挨饿受冻。
雷铭道:“我上回不是答应你了,要是你被我的药喝死了,我不仅替你照顾儿子,还替他除掉魔忆蛊,你儿子这蛊再不除,不疯即傻,拖不得了。”
妇人放开怀里的孩子,一副赴死般的慷慨果决,接过碗,扬着脖子一饮而下。
饮完之后,妇人将怀里的孩子往门口推,“我头痛了,病要犯了,将他关到旁边去……”话未说完,砰啷一声,药碗跌落地上,立时化成了碎片。
雷铭抱着孩子进了妇人隔壁的屋子,孩子害怕地蜷缩在木板床上,呆呆地盯着自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