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笼上了一层暗色,一点儿也没有初夏的气息。
依山墓地是A市比较早建成的一座墓地,而鹿耳妈妈的墓就在这里。
“要我陪你吗?”汽车停在墓地正门口,季星河偏头问鹿耳。
一夜的梦魇,鹿耳精神很差,眼帘下印出淡淡的青,但是她摇摇头:“你在外面等我吧。”
她有自己的思量,季星河也就没有勉强。
看着鹿耳从小门走进去,他才启动汽车往停车场开去。
一排排墓碑由近及远,往山林延伸而去。
一个墓碑都有一个故事,每个故事都承载着一个家庭的思念。
鹿耳跪在大理石板上,正面对的墓碑中央有一张小小的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的女人永远年轻漂亮,温柔而慈目的静静凝望她。
都说小孩是没什么记忆的,在鹿耳二十多年的生活里,虽然她妈妈只短暂的存在过4年的光景,可是她对妈妈的记忆却清晰无比。
摔倒时,妈妈温柔的手扶起她,一边逗她说“又掉金豆豆啦”,一边替她擦干脸上的泪珠。被欺负时,妈妈牵着她,找到对方的家长严肃的要求他们道歉,替她讨回公道。
姥姥过世,夜里小鹿耳被抽泣声惊醒,发现抱着她睡觉的妈妈在哭,她焦急的喊“妈妈妈妈你怎么了”,妈妈捂着脸,遮住她满脸的泪水,哽咽的说:“妈妈,没有妈妈了”
后来,她也失去了妈妈。
那些记忆好像从未老去,只是在时间里慢慢泛黄。
鹿耳静静地跪在那里,一动未动,眼神肃穆而哀伤,但她没有哭。
山林寂静,树叶稍动,远处偶有鸟儿飞过。
“鹿叔。”季星河在门外等着,一辆车驶入停在他跟前,鹿展飞开门下车。
鹿展飞点头,神色凝重,“她进去了?”
“嗯。”
“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说完,鹿展飞大步往里走去。
左侧打下一片阴影,遮住了天光。
鹿耳侧头。
鹿展飞近乎慈祥的眼神望着她,不等她先说什么,他便缓缓开口道:“乖女,你受累了”
一直压抑的情绪,像是突然找到了宣泄口,一发不可收拾。鹿耳跪起上半身,拉着鹿展飞的衣袖,哑着嗓子叫了声,“爸爸”
鹿展飞弯下腰身,满面心疼的将女儿搂进怀里,“想哭就哭出来吧”
做父亲的怎么会看不出,她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泪水滚烫,掩于衣间,落于手背,灼伤了心尖。
眼睫被泪水浸湿,黏连在一起,无声的颤动。
鹿展飞就着这个姿势一动未动,包揽女儿所有的情绪。
“爸爸”许久,鹿耳带着哭腔说话。
“爸爸在的。”他轻轻拍着她的背。
“我好想好想妈妈啊”捏在手里的衣角皱成一团,鹿耳抽泣着,“她听得到吗”
“听得到,她一定听得到她宝贝女儿的声音。”
“妈妈她是不是是不是骗我的”
“妈妈怎么会骗你?”鹿展飞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她不会骗你。”
“妈妈说要做善良的人,可是,善良又有什么用呢”
最后一声,她近乎是叹息。
像是要寻一个答案,又像是在问自己。
回答她的是风吹树林的声音,沙沙作响,墓碑前鲜艳的小雏菊,微微颤动。
电竞大神你别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