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哎,下次再去钓吧，我一定能钓到的。”顾屿伸了个懒腰，“严哥,到时候一起？”
“我才不想你蹭我的鱼。”严修默默盯了一眼顾屿,“《天机》的档期你清楚吗？”
“瞿导那边没通知我,应该是今年吧。”顾屿摇了摇头,“回头我再问一问。”
《天机》第二部成本不低,又能蹭到第一部积累的好口碑高票房，这样的电影不管在哪个档期里都值得对手警惕,《金钱之国》自然不希望和《天机》撞档。
当然,一般来说,同一位演员主演的电影也不会被安排在同一档期。
“如果也是今年上的话,那你今年不是要上三部电影吗？”严修递给顾屿一包瓜子，“有点多了。”
“是啊。”顾屿接过瓜子，拿着托盘到赵导家的阳台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嗑瓜子。
《金钱之国》其实还好，电影成本低,又是严修第一次当导演,观众或多或少都会包容一些。
《天机》第二部就不一样了，有第一部珠玉在前,30多亿的票房成绩本身就是一种压力，更何况今年已经有《1912》这个票房怪物在，观众们还能不能对《天机》燃起热情也是未知之数。
瞿夏的底线是——希望第二部的票房能够超越第一部,但导演也只是想想而已，30多亿的票房没那么容易突破,电影甚至未必能达到第一部时的口碑。
续集的压力就在于此处。
顾屿隐隐有种感觉,今年上映的三部电影似乎都有把导演折腾得自闭的架势。
他听娄楼说,瞿夏最近也在闭关，誓要把第二部剪出风格剪出气势，绝对要超出第一部的水准。
那一瞬顾屿的想法却是——又疯了一个。
导演这个活儿他是绝对不会干的！
“连着上三部，别的都还好，就担心观众审美疲劳。”方钧接话道，“对片子本身也是，今年你上了三部电影，那一把定会有人把这三部电影拿出来对比。”
经纪人看了严修一眼：“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要不我改明年上吧。”严修干笑一声，“这样的压力，我不一定吃得消啊。”
严修这话自然是说着玩的，《金钱之国》计划今年上，一定是今年上的概率高，电影能早上尽量上，拖着的话导演和剧组上下压力反而会更大。
“好好干，严哥，我相信你。”顾屿轻轻捶着严修的肩膀，“就按你说的来，70亿。”
“不够的你给我凑钱？”
“我可以买两张票去电影院支持一下。”顾屿冲对方嘻嘻一笑，“最多不超过10张。”
严修被顾屿的抠门彻底打败了。
大家平时聚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就算见了面也是在聊电影，赵杭刚刚提了《上古神剑》，这个话头一开就一直没停过——他老人家正好在春节档一家人去看了一场《1912》，看完之后太震撼，一时之间没缓得过来，一看隔壁的《上古神剑》也在宣传“好莱坞顶级特效团队”，他就买票进去看了一场。
不看还好，一看导演真的来气。
特效比《1912》差了一半不说，故事线也乱七八糟根本就是在瞎讲，最糟糕的是，看完之后眼睛被那些五颜六色的特效晃花了，他直接忘了《1912》带给他的惊艳感了。
赵杭觉得，《上古神剑》根本就是精神污染。
花86个亿就做出这么个东西，赵杭这样的老牌导演自然不可能爽快，以他平时拍片的花销，《上古神剑》这样的水准，他基本上花2、3亿就能搞定，还能把故事讲得比对方漂亮得多。
导演的话匣子一旦开了就停不住，《上古神剑》被他花式喷了半个多小时，如果不是顾忌着圈内人的面子，他甚至能上网开喷。
到这时候顾屿才发现，他们家赵导果然也是热血男儿一枚。
……
没有了媒体的追踪和连续报道，顾屿终于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状态，粉丝们时不时地看到顾屿在某地闲逛的新闻，不过粉丝们既没有催顾屿进组，也没有去顾屿玩的地方围追堵截。
用粉丝自己的话说，他们是一群佛系的安逸粉。
事业粉们担心自家偶像太懒导致事业停滞，激进一些的甚至会直接脱粉，偶像接到大饼粉丝们恨不能向全世界宣告，一旦偶像闲到抠脚，粉丝们甚至会去日经纪公司和经纪人。
在这一点上，花粉比生粉更严苛。
偶像的体重要管，恋爱要管，连妆发造型都要指指点点。
相对之下，男明星的粉丝要宽容得多。
当然，这和女明星的事业保质期有关，哪怕同在娱乐圈，同在一线，女演员上位难，长红也难，整个行业对女演员都偏苛刻，到了中年乃至老年，也几乎没有适合女演员的本子。
粉丝们希望女演员珍惜自己的光阴及时上位，但顾屿觉得，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苛刻，只是把行业的不公转嫁到了女演员身上而已。
可惜这种现状暂时很难改变。
顾屿在想，等他哪天有空，也可以尝试一下女性题材，未必是要演，哪怕支持一下也可以。
“你想得还挺多。”严修评价他，“不过也不是不行，拍《金钱之国》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你的角色我该怎么演，我的角色又该怎么演，女性角色我们没有说话的权利。”
看到同性别的角色时，他们自然地就带着审视的目光，反而是在自己演不了的角色身上，他们能看到更多灵感的闪光。
……
清明假期过后，第80届枫叶奖如期举行，今年的枫叶奖顾屿没有电影入围，所以可以愉快地看戏到最后。
他认识的人里，许茜又一次入围了影后，吕邵阳继《江湖》之后再获影帝提名，《江湖》虽然没让对方拿奖，好歹让对方的事业更上一层。
今年的影帝争夺战中，吕邵阳一直是热门人选。
对今年的枫叶奖，业内认为，比起去年神仙打架群魔乱舞的场景，今年无疑是枫叶奖的小年，各个部门竞争都不算大，也没有《天机》和《纵横》之类让人眼前一亮的作品出现。
顾屿从方钧那里拿到了邀请函，也提前看过了入围最佳影片的五部作品，他的判断和专业影评人们基本保持一致，今年的作品质量都还不错，但放在去年的话，有部分作品甚至没有入围最佳影片的可能。
毕竟去年《狂热偶像》是没有入围最佳影片的，放在今年，《狂热偶像》大有希望。
作为颁奖嘉宾，顾屿需要出席颁奖典礼当日的红毯，也需要提前抵达会场进行排演，刚到现场，顾屿就收到了明石的热情呼唤：“顾屿，这里！”
“嘿！”顾屿远远冲对方招手，“你也来了。”
“颁奖嘉宾嘛，这种活儿推不掉的。”明石捶了顾屿一拳，“倒是你，《1912》上映之后就没再露过面吧。”
“我是被赵导强制安排过来的。”顾屿解释道，“缺席了那么多次，这次再不来的话，赵导多没面子。”
“这倒也是。”明石问顾屿，“你以前当过颁奖嘉宾没？”
顾屿老实地摇摇头：“没有。”
他上辈子倒是给人颁过不少奖，这辈子真没有试过。
颁奖典礼导演组大概也清楚顾屿和明石的情况，拉住两人叮嘱了很久，包括怎么走位、从后台到舞台的时间、时长、卡点，还有提醒嘉宾节约发言时间……顾屿没想到，短短几分钟的颁奖程序还挺复杂。
顾屿记了很久，才勉勉强强记住了顺序，去演练的时候还被提醒了好几遍。
顾屿：“……我有点想回家。”
“没机会了。”赵杭正好这个时候过来看情况，一听顾屿这话，导演眉头一皱，“你想往哪儿跑？”
顾屿：“没想。”
——最近导演也被评委会主席的身份折腾得不行，据方钧说，这个活儿非常难干，要协调人员，要把每一位成员的票发出去再回收，还有嘉宾人数的确定、入围影片的审定……
总而言之，最近的赵导并不好惹。
导演自己也说，他是被拖上贼船的，似乎是比他大一辈的导演没人乐意干评委会主席的活儿，资历最老的那几位直接点了赵杭的名，美其名曰让年轻人锻炼锻炼。
赵导只能悄悄骂两声。
他进导演圈子的时候，那几位就是他的前辈，等于手把手教他怎么当导演，赵杭创造了不少奖项和票房的纪录，但在那几位面前，赵杭始终是小辈。
他连脾气都是从几位前辈那里学来的。
干导演这一行，脾气必须坏，声音必须响，赵杭在顾屿他们面前脾气挺好的，一到片场，立刻严格得好像所有人欠他钱。
赵杭作为技术流派的专业人士，干评委会主席是赶鸭子上架，每天把心思花在扯皮的事情上，早就积了一肚子火。
可惜和他一辈的导演就他底蕴最深，其他人来当评委会主席反而会受质疑。
枫叶奖方面也等着推几位演员来接导演们的班，暂时还考虑不到顾屿，不过用赵导的话说，顾屿不用太心急，总有一天会轮到的。
顾屿：“……无事莫cue，不在。”
被导演凶了一下，顾屿不敢造次，连吐槽也只敢在微信里偷偷和明石吐。
他和明石上次见面还是在《1912》的首映礼上，明石演完《天机》第二部之后一直没闲着，拍了两部新电影，他没有专注在电影上，最近又接了一个正剧的剧本。
“以前这么好的本子不会来找我，就算找我，我也演不上男主。”
《天机》这部电影的成绩切实改变了明石的演员之路。
他并不是那种想成为大明星、有万千粉丝崇拜的演员，但演了《天机》、拿下枫叶奖最佳男配之后，他有了更多选择的机会。
有选择就有动力，他红了之后收入上涨，连带着经纪人也干劲满满，明石原本不是公司里最受重视的艺人，最近这两年公司的宣传重点换成了他，有好的资源也是他优先。
这种感觉确实挺爽的。
“真好啊。”顾屿感慨道，“所以咱们才要一直拍好作品。”
“是的。”明石看了顾屿一眼，在微信里给他发消息，“总有一天，我也会站在枫叶奖影帝的颁奖台上。”
顾屿眉头微挑。
下一条消息又跳了出来。
“我现在的目标——是你。”
“等着我去挑战吧。”
顾屿冲对方一笑：“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