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和明石演完这场对手戏,不知不觉中，两人的关系慢慢熟了起来，相处之下,顾屿发现自己和明石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比如不爱应酬，能不喝酒尽量不喝酒，有时间宁愿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磨剧本——两人熟了之后，讨论剧本的就变成两个人,偶尔编剧娄楼也会加入。
两人都属于比较宽容的性格，不讲究排场,顾屿的粉丝多归多,可明石进《天机》剧组的这段时间,他从未见过粉丝来给顾屿探班，更不用说替剧组包揽奶茶或者送工作人员礼物这种事情了。
而最重要的是,两人对拍戏的态度都格外认真。
熟悉归熟悉,可一旦讨论起剧本来,两个人都尤其较真，顾屿觉得自己说的是对的,明石坚持自己的观点,谁也说服不了谁。
演员之间关系融洽,拍摄进度自然就会快，《天机》剧组又没有高诚那种乌七八糟的人，顾屿只要专注于演戏就行。
明石对顾屿的武打功底很惊奇。他扮演的沈周也有打斗戏份,可他毕竟没学过这个,打起来漂亮是漂亮，可惜都是花架子,重要的戏份还得替身上,顾屿就能真打,而且打得漂亮。
明石看到之后一开始没说什么，某一天，顾屿去片场，竟然发现明石跟着武指一本正经地打拳，打得虎虎生威。
顾屿：“……”
他果然低估了对方的倔强程度。
……
拍摄的过程中，剧情也在步步推进。敌人针对组织开展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阴谋，许书衡接到的任务是摧毁这场阴谋，而沈周却要保护阴谋的主导者。
两人你来我往，把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
许书衡冲破层层保护终于到达了任务目标身边，就在他准备下手的时候，沈周出现了。
两人在铁轨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子弹用尽之后，两人都只能选择肉搏。
而就在这个时候，火车即将开动，目标人物就在火车上。
许书衡迅速潜入火车，趁着目标不注意，把准备好的刀子轻轻一捅，瞬间就穿透了对方的喉咙——他的技术很好，一直到列车停靠在下一站，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车上的其他乘客才察觉到不对。
而这个时候，许书衡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人群之中。
打完这一场，顾屿呼呼喘着粗气，他把戏服脱成了短袖，等身体的温度正常了一些才重新穿上衣服：“真难拍啊。”
“是啊。”明石用手扇着风，“咱们这部片子也终于快拍完了。”
不过《天机》剧本依然留有彩蛋的部分需要两人继续拍摄，除此之外，拍摄的一些细节也依然需要两人继续完善，所以两人暂时还不能离开《天机》剧组。
这会儿已经快到年底，方钧提醒过顾屿他有几场活动要参加，不过考虑到拍摄更重要，方钧也是能推则推。
瞿夏和娄楼要忙的事情就多了，除了演员拍摄的部分外，剧组的一部分战争场面还需要继续完善，导演预计至少要忙到明年。
“苦啊。”瞿夏抱怨道，“保佑这部片子赚到20亿吧，这样我的劳动才有价值。”
顾屿：“我觉得至少值30亿。”
瞿夏微微一笑：“那你到时候记得买1万张票支持，一张也不能少。”
《天机》没有和投资商签订保底合同，所以上映后的宣传工作也是剧组上下需要忧心的事情，不签保底的好处在于，导演和剧组上下的压力不会太大，票房一旦爆了，利润都在剧组这边，不需要多家瓜分。
当然，保底的好处也很清晰——为了让片子赚到更多的票房，投资和发行方必然会竭尽全力铺天盖地地进行宣传，排片会很高，影院的发行也很给力，爆的可能甚至更大。
毕竟在如今的电影市场，排片就是一切。
……
“那再见啦，顾屿！”明石笑着冲顾屿扬扬手，熟了之后，他就不再给人以距离感了，明石为人很不错，尤其烧得一手好菜，有次他在酒店开火，顾屿去蹭了一顿海鲜，简直好吃到眉毛都要掉下来。
小周……小周当场就想给明石当助理，被顾屿一脚踢了回去。
“再见。”顾屿也笑眯眯地冲对方挥着手。
明石住在A市，那边不如S市繁华，时尚活动、演艺活动也不如S市频繁，格外适合对方那种低调的演员居住。
两人约了以后有机会再合作——顾屿不知道明石听懂没有，但他已经在明晃晃地暗示了。
不拍摄的时候，他偶尔也会去看看瞿夏那里已经完成的部分，不夸张地说，只要后面不乱剪辑乱改动，这部电影的票房绝对不会差。
顾屿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天机》剧组的群聊里，娄楼发了一组剧组演员的合照，其中有定妆照，也有私服的合照，定妆照里，顾屿与明石一人占据一边，明石一身黑色军服，顾屿则冷着脸隐藏在黑暗之中，锋芒感瞬间就展露出来。
顾屿发了个表情包。
明石倒是一本正经打了一长段话，感谢瞿夏感谢娄楼感谢顾屿，顾屿怀疑对方平时太不爱说话，走的时候才把这些话一股脑倒了出来。
所以他回复对方：“获奖感言到时候再说也不迟啊。”
明石：“我会继续和巩老师练拳的，下一次一定打得过你。”
顾屿：“你能进步稍微慢一点吗？这样我会很恐慌的。”
明石发了个微笑表情包。
顾屿不知道对方是真不懂这个表情包的另一层含义还是偷偷在骂他，毕竟合格的网络冲浪者都知道，发这个表情等于说对方是SB。
不过明石一看不是爱网上冲浪的类型，对方的年纪虽然不大，可和那些爱玩游戏爱泡夜店的同龄人相比，对方的生活实在太过古板，还不是装的。
毕竟这年头走“老干部”路线、艹不会用智能手机的人设还真实存在。
反而是这种真的生活一板一眼的家伙让观众觉得无趣。
顾屿箱子里还有明石赠送的用来泡脚的艾草包。
他从来没有收过这样的礼物。
有种提前步入老年时代的奇妙体会。
……
在M市拍了近半年的戏，回到S市时，已经是由夏到冬，刚下飞机顾屿就被迎面吹来的寒风冻得脸颊发僵，M市的温度要比S市高些，关键是风里不带水汽，自然没有S市的气温那么致命。
昨晚没休息好，顾屿眼睛有些发红。手机里，方钧给他发来了这段时间的日程安排，所幸经纪人还足够仁慈，还是留了几天的休息时间给顾屿。
“幸亏《狂热偶像》没选在今年上映。”顾屿打着哈欠，“不然年底肯定忙不过来。”
“简导那边说具体什么时间了吗？”方钧问，“别最后挤到春节档，那样压力就太大了。”
“不知道。”顾屿撑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可除了春节档，上半年好的档期太少了，要么等五一，五一又太久了。”
他倒是无所谓，可电影一直压着不上映，剧组和导演那边估计压力也会很大。
可是春节这个档期的确不合适。
春节档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今年的春节档尤甚，光是制作成本8亿以上的大片就有两部，从导演到演员的配置都是顶尖，顾屿演过的作品中，只有《惊鹊》才可一战，可论成本，《惊鹊》远远比不过这些大片。
至于《毕业季》，不夸张地说，《毕业季》近30亿的票房这几部大片都未必看得上，它们就是奔着打破华语影坛票房纪录的目标去的。
毕竟这几年算是电影市场的黄金时期，观众们正版意识增强、相对其他娱乐活动并不高昂的电影票价以及春节假期携家人观影的习惯催生了巨无霸的春节档期，每一年春节7天的总票房数据可以达到100亿以上。
一般来说，不是特别有勇气或者对自己的作品特别有信心，电影通常不会选择这个档期。
别的不说，光排片就虐得人想哭。
“等以后吧，总有机会试试身手。”方钧拍拍顾屿的肩膀，一低头，对方没有回应，原来已经睡着了。
方钧从车后翻了条毯子给顾屿盖上，又让司机把空调温度打高些。
顾屿方方面面表现得太过成熟，以至于方钧总是把他当严修那样的成年人看待，就忘了，顾屿可是要比严修年轻上很多——这样的年轻人拼起来连饭都忘了吃，也根本不懂该怎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他们工作室毕竟习惯了和成熟人士打交道，其实不知不觉之中……还是对这个孩子太苛刻了吧？
方钧打开顾屿的行程清单，从不是特别特别重要的类目里面删去了两条。
顾屿这个年纪已经有了这么出色的成绩，他们完全没必要着急才对，就算对方的事业不那么顺利，工作室这边投资拍的戏也足够对方养活自己了。
……
醒来的时候，顾屿揉了揉眼睛，他感觉之前看到自己的行程表还是长长一串，怎么睡了一觉……好像变少了？
“没错，我帮你改少了。”方钧立刻承认了。
顾屿眯起眼睛：“你有什么意图？”
“做好人好事不行吗？”方钧反问。
“你是那种会做好人好事的人吗？”顾屿盯着方钧，半晌，忽然一把抱住自家经纪人，“没错，你就是！谢谢啦方哥！”
方钧看着顾屿开心到不行的脸，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真是……太好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