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我公主府,便是我的人了,若是你乖乖的,我会好好疼你的。”阮娇笑眯眯地伸手按了一下他的眉心,故作严肃道:“若是你不乖,我可是会打死你的!”
黎元昭:“……”
阮娇单方面地完成了二人的交易,故意等了一会儿,装作给他开口反驳的机会,“你没有拒绝,那就是我们沟通的很愉快,行了,我让人把你抬回府,让人给你洗个澡治一下身上的伤。”
黎元昭懵得厉害,下意识抓住了阮娇的裙子,他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但是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阮娇故意曲解他,笑道:“好粘人啊,你别怕,我不会让他们伤你的,等下你坐马车回去,我也会在你身边的。”
黎元昭:“…………”
不能说话,又断了腿还被挑了手筋的人,是没有资格拒绝的,更何况,阮娇凶名在外,就算是当街强抢世家公子都没有人敢管,更何况她只是在大街上掳了个乞丐回去。
公主府的马车车队扬长而去后,夹道两边的百姓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爬了起来,整条街忽然哄得一声热闹了起来。
不少人都小声与身边的人交谈,“我的乖乖,刚刚我都不敢抬头,所以也没看见,拉走的是谁啊?”
“我也不敢抬头,笑话,那种时候谁敢抬头啊?忘了以前那些人都是怎么死的了!不过也奇怪,那个被撞的后生咋一句话都没说嘞?”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突然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一个答案,然后异口同声道:“该不会是被撞晕过去了吧?”
街上不止这两个人这么想,没过多大一会儿,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也传入了某些大臣的家里。
尤其是丞相,听完下面的人禀报后,脸色黑成了一块煤炭,一拍旁边的桌子,“胡闹!简直胡闹!身为先帝唯一的血脉,她怎么能如此自甘堕落!来人给我备马,我要进宫!”
外人作何反应,阮娇当然不管,将人送回公主府之后,阮娇便唤人去叫了郎中。
黎元昭身上新伤旧伤很多,郎中医术水平不够,只能简单地处理一下鞭伤和腿伤,其他的便无能为力了。
这个时候,宫里传召,正好阮娇也想入宫一下,于是便吩咐下人给黎元昭清理一下,然后进宫去了。
先帝因为身体不好,只得了原主一个女儿,并无其他子嗣,所以从宗室里抱养了一个父母皆亡的男孩继承了皇位。
原主虽然娇纵跋扈,但是却不傻,她知道自己以后要指望这个皇弟过好日子,于是从一开始就对他格外的宠爱,与他培养感情,几乎把他当儿子疼。
所以二人虽然只差八岁,但是他们的关系虽然写作姐弟,实则读为母女。
小皇弟非常依赖信任原主,待他登基以后,原主的日子过得比亲生父亲在的时候还要舒坦。
小皇帝完全站在她这边,她手里还有先帝为保她的安危留下的黑鹰卫,可以说是整个西朝上下无人敢与她争锋。
她嚣张跋扈,视人命如草芥,完全是因为她有这个本钱。
曾经她还因为发现未婚夫偷偷养外室,带了黑鹰卫上门,将那渣男和他的外室打死,扒光挂在渣男家大门口示众。
渣男亲爹上朝后跪在小皇帝面前,痛哭怒骂原主的荒唐无道,要求小皇帝严惩原主,不然今日便撞死在这议政殿上。
却没想到小皇帝非但没有给他做主,还指着大殿上那赤红的柱子,冷淡道:“你那儿子已经和朕的皇姐定了亲,却还敢在外私养外室,皇姐打死他都是轻的,若朕看蔑视皇族,便是株你九族都不为过。”
那大臣顿时脸色惨白如薄纸,吓得昏死了过去。
从此,本就凶名远扬的她,一战成名,再也没人敢触她眉头。
原主没了未婚夫,谁也不敢再娶她,她觉得自己过得潇洒自在,也不想嫁人,拖着拖着,如今已经拖到了二十一岁。
所有人私底下叫她煞星,有些权贵家的子弟甚至偷偷叫她黑寡妇,嘲笑她嫁不出去。
原主都知道,但是她不在乎。
自小皇弟登基后,她便搬出了皇宫,住进了自己的公主府,除了时不时还要进宫住一段时间,和小皇帝加深一下感情外,其余时间,她都在府里过得潇洒自在。
和黎元昭一样,若不是她是一本书里的配角,就她尊贵的身份和性格,没人会比她活得更好了。
小皇帝特意允许皇姐在宫里也可以乘坐马车,所以阮娇下了马车便看到了小皇帝所在的泰乾宫。
小皇帝已经站在门口了,见阮娇下了马车便扑了过来,有些抱怨似的抓住了她的袖子,“皇姐为何非要住到宫外去?弄得朕每次见到皇姐都这般麻烦。”
小皇帝如今已经十三岁了,半大的小子,目测得有一米七左右,比阮娇还高,他扑过来的时候,阮娇好悬没后退一步,还好她稳住了。
“你我如今都大了,我再住宫里也不合适。而且,我不是时不时的还会来宫里看你吗?”阮娇笑了一声,“都是一国之君了,如何还做小儿姿态?”
小皇帝撅起了嘴,跟个小大人似的长叹一口气,语气有些幽怨,“我还没亲政呢,而且难道做了一国之君我便不是皇姐的弟弟了吗?”
“是是是。”阮娇捏了捏他揉揉的脸颊,“你永远都是阿姐的小皇弟,行了吧?这般急匆匆地叫我来,有什么事?”
“还不是丞相!”听到阮娇问,小皇帝便是一肚子的吐槽之欲,“一大把年纪了,隔三差五进宫说皇姐的坏话!这次他竟然跟朕说你在大街上抢了一个良家民男回去,让朕说说你。”
小皇帝微微皱着眉,一脸苦恼的样子:“皇姐对男人根本不感兴趣,丞相也不知道听哪个编排胡说,竟然当真了。朕实在是耐不住他的啰嗦,正好又许久未曾见过皇姐,便差人去叫皇姐来了。”
阮娇问他,“若是丞相说的没错,我真的在街上抢了个男人回去呢?”
小皇帝表情有一瞬间的惊讶,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阮娇的神色,发现她没有说谎之后,有些不以为然地笑笑,“这西朝是朕与皇姐的江山,西朝的子民也不过是我们的奴仆,皇姐便是抢了人又如何?主子想要他们的伺候是他们的荣幸!”
阮娇有一瞬间的惊讶,没想到小皇帝竟然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出来,“我以为你会和外面那些人一样觉得我不守妇道呢。”
“皇姐怎么会这么想?”小皇帝有些不高兴地哼了一声,“皇姐身份尊贵,乃是真龙天女,这西朝哪个男人配得上皇姐?既然都是配不上,那皇姐自己找个顺眼的,又有何不可?”
说完小皇帝还高兴地拍了拍手掌,“皇姐还有没有其他看得上的?我听说太尉府孙大人、御史赵大人、郎中令王大人家的公子都一表人才,长相出众,皇姐若是看上了,朕让金宝把人弄来给一并给皇姐送去。”
阮娇:“……”
这小孩,不愧是皇帝,未免接受的也太快了。
阮娇连忙拒绝了小皇帝的厚爱,小皇帝露出了一脸遗憾地表情,“那也行吧,若是皇姐手上这个腻了,又看上了别家的公子,记得和朕说。”
阮娇:“……”
阮娇轻咳了一声,揉了揉他的头,“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好好的跟着太傅学东西,好好的将这皇位坐稳,便是皇姐最结实的依靠了!”
就算是小皇帝再小,小到还未亲政的地步,那也是皇帝,胆敢揉小皇帝的龙头,阮娇可以说是全西朝的唯一一个了。
然而小皇帝并不觉得阮娇的行为逾越了,相反为了配合阮娇还微微弯腰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掌。
周围的太监和宫婢全都死死地地垂下头颅,不听不看不问,只有这样才能活得更长久。
“你不叫我进宫,我也要来的,主要是这次想要皇上给我一个恩典,赏个御医给我府里那个看看。”
小皇帝一脸不解,“他怎么了?”
阮娇:“他的状况很不好,之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身上都是伤,还被我的马车撞断了腿。”
小皇帝:“宫里的御医皇姐你直接去叫就是了,哪里还用得上跟朕说?”
阮娇笑了,“皇上对我可真好。”
“皇姐以前对朕也好啊!”小皇帝亲昵地拉着阮娇的手,“皇姐,宫里御厨最近新研究出了几道菜,味道不错,今日你便留下来,晚上陪朕一起用膳尝尝。”
“府里那个病得厉害,我得回去看着点,今日便不能留下来了,我改天再来看你!”
小皇帝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嘟着嘴有些不开心,“皇姐有了府里那个野男人后,都不疼朕了,改天朕倒是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美男子,把皇姐你一颗心都勾走了!!”
小皇帝虽然个子窜的高,但是脸上还是肉肉的,一看就是小孩子,阮娇被他逗的乐不可支,双手揪住了他的脸蛋,轻轻地捏了捏,“既然想看,那也得他活着才好,皇上看在他可怜兮兮的份上,便赐他一个御医吧!”
小皇帝哼了一声,“给你给你了,你快带着御医走,反正你眼里也只有野男人没有弟弟了!”
阮娇从口袋里面摸出了一个精致的木匣子,在他的面前晃了晃,“唉,亏得我觉得记得皇上喜欢一些神仙志怪的话本子,我特意让人找寻的,这次进宫还带了来,结果皇上却这般说我。”
皇帝顿时眼睛就亮了,一把抱住了那个木匣子,飞速地打开看到里面好几本的书后,脸上的不快顿时就散了,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阮娇,“皇姐对朕最好了!”
阮娇轻轻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尖,“现在我又好了?”
小皇帝嘿嘿笑了一声。
“你看归看,也可能误了其他的事,不然让你太傅知道我给你弄来这种玩物丧志的书,肯定要骂我的。”
“朕肯定不会的!只会闲暇时候才会看看。”小皇帝低头翻看了一下匣子里的书,脸上一脸兴奋。
阮娇有些狐疑,他是不是随便敷衍自己,“那你可要说话算话!”
“当然当然。”小皇帝朝着阮娇摆摆手,“你不是要御医回去给那个男人治病吗?快走吧,不怕回去晚了耽误了病情吗?”
刚才还抓着他的袖子不肯松手的人,此刻便开始赶起人了,阮娇哼了一声,在他的头上狠狠揉了一把,“小没良心的,这就赶人了?行吧,不打扰你玩了,我走了。”
“嗯嗯。”小皇帝头都没抬一下,阮娇怀疑他大概都没听自己说了什么。
她眼珠转了转,去太医院叫了两个各擅长不同方向的御医,回去的路上她让伺候的冬珠去了一趟太傅府,去告了小皇帝玩物丧志的状。
然后第二天,小皇帝的“课外读物”就被太傅一本不落的给收走了,并且布置了一大堆的作业。
完全不知道怎么走漏了风声的小皇帝:“……”
阮娇走的时候吩咐了仆从给黎元昭清理一下身体,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她一来一回都从宫里出来了,结果黎元昭还是那副脏兮兮的模样。
黎元昭不肯配合,公主府的仆从也不敢强行控制住他给他收拾,生怕一不小心弄伤了他,惹得阮娇生气,于是就这么僵持住了。
阮娇回来看到后,整个人都气笑了。
这人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澡了,身上泥土混着血痂,阮娇甚至都担心这段时间他会不会滚的身上都有了虱子和跳蚤。
不收拾干净是不可能的,见府里的仆从和宫婢都不敢下手。
阮娇两步上前一掌劈在他的后颈上,把人给弄晕了。
简单粗暴的,看着守在旁边的御医们都脖子疼。
马夫抽的那两鞭子没怎么出血,仆从给他洗澡的时候,仔细地避开了,很快便将人洗干净赤条条地给捞了出来。
他藏在衣服底下的肌肤白得仿佛在发光,衬得他背上那残留的新旧鞭痕刺眼极了。
虽然前面的十九年都处于养尊处优的环境,但是这段时间受伤加上漂泊,他急速消瘦得只剩下了皮包着骨头,看上去触目惊心。
垂下来的手腕上,横着两道狰狞的伤,虽然已经愈合了大半部分,但是只看着那皮肉翻卷的状态,便知道当时的伤有多严重。
饶是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的御医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迟疑了一瞬,“这……”
阮娇看了他们一眼,“我知道伤得厉害,也伤了很久了,想要恢复正常就是痴人说梦,你们只要尽全力治,能治好几成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