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绍云深深的吸了口气,道:“你身上有血的味道。”
赵荞:“……”这狗鼻子。
“我没有恶意,只是看你三更半夜一个人出来,有些不放心,你也知道,夜晚是山林中最危险的时刻。”
赵荞暗搓搓的将匕首收了回来,看了眼井绍云脱掉鞋子的双脚,踩在腐败柔软的枯叶上,并不怎么相信井绍云的话,问道:“鞋子还是穿回去吧。”
她没有被脚步声惊扰,却原来是这家伙是个光脚的缘故。
井绍云的脸色有些尴尬,他轻轻咳了声,道:“我是怕吵醒他们……”
赵荞摆了摆手,不怎么在意的道:“不用费心解释了,你怎么看我,我都不在乎,左右明天也就分开了,不妨碍的。”
“营地那边,我已经留下了我特殊的行动痕迹,你们离开的时候,只要把自己留下的痕迹打扫干净就成了,现在距离天亮也没多久了,我就不回去了,你帮我跟他们说声再见吧。”赵荞整理自己身上所有的装备。
离开营地前,她其实也不打算就这么离开,还留了些东西在那边,不过也不是多重要的东西,在山林里走一走就能找到的东西,都留给他们也没什么,天快亮了,应该不会再有野兽突袭,既然几人的安全有了保障,他井绍云都不放心的跟她出来了,那她还真没了回去的必要。
“你什么意思?”井绍云突然有些心慌气短。
“没什么,只是简单的告个别。”赵荞浑然不在意的道。
“不是明天一早才……”
“没必要了,过犹不及,信任是互相的,我们……就到这儿吧。”
赵荞说完,便不再理会井绍云,径自钻进了巨树的阴影中,几个起落就已经失去了踪影。
井绍云没想到这人说走就走,一丁点余地都不留,当他追出去的时候,人早就没了踪影。
井绍云看着茫茫森林,突然有些茫然,却原来在这里,她想要甩脱他们,根本就不需要费多大周章,只是一转眼就能把他们甩开……
一直以来他的所有忧虑和担心,都是无用功,他防备了一个根本防备不住的人……
他原本以为,两人会在今早好好的告个别,给这段奇妙又艰辛的旅途一个漂亮的结尾……
这回他会追出来,是有些怀疑她的意图的,毕竟谁会大半夜的离开营地这么远,还在溪水里扑腾半天?
但这其中也包含他的部分担忧,他之所以会被发现,不就是怕她在沁凉的溪水里泡久了出问题吗?怎么一言不合就跑了?
井绍云回去的时候有些浑浑噩噩,在原地睁眼到天亮。
陈昊醒来就看到井绍云睁着一双稍带些红血丝的眼睛,不禁吓了一跳:“绍云,你这是……一晚上没睡?”
井绍云看了他一眼,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声音也有些沙哑的道:“去叫她们起来吧,我们吃些东西赶紧走。”
陈昊狐疑道:“怎么突然这么急?”
井绍云淡淡道:“赵荞已经走了,我们最好也尽快离开,以免被牵连。”
陈昊不禁惊呼一声:“什么!?走了?她什么时候走的?你怎么也没叫我们一声?”
井绍云眼中也满是郁猝,不满道:“她三更半夜悄悄溜走的,如果不是我恰好……”
“等等!”陈昊猛地打断了井绍云的话,身子有些僵硬的看着一处,眼神中尽是恐惧。
井绍云觉得有异,不由也回头看去,这一看可把他吓了一跳。
原来,井绍云离开和回来的时间都还早,天色很暗,目视距离十分的有限,以至于他并没有发现远处荆棘丛中明显被人掩埋过的东西。
井绍云眼眸一沉,不顾陈昊的阻拦,起身就大步往那东西的位置疾跑过去。
井绍云在荆棘丛旁蹲下身,一眼就看到了还没有掩盖完全的狼毛,还有狼毛上已经干涸的几点血迹。
没有掩盖完全的狼牙齿缝中,还不小心遗落了某人的一小片布料,小小的布料上也沁着血迹,只是不知道着血是狼的还是人的。
“昨天我们扎营的时候,周围都看了,并没有这东西啊!”陈昊震惊的道。
“这东西昨晚想袭击我们!怪不得……怪不得……”井绍云表情有些复杂。
他昨天晚上,只看到一个背影,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背影的身份,所以什么都没顾上想,就悄悄跟在了那人身后。
或许是因为一开始就没有交托信任,所以一旦有异样的事情发生,他就会不自觉的往最坏的方向想,以至于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去思考她半夜离队的原因,就那样莽撞的跟了上去,最终他的不信任和防备激怒了她,她才一怒之下转身就走。
昨晚她应该是第一时间发现了这匹孤狼,并且在不影响他人休息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解决了危机,但是她身上也沾染了这匹孤狼的血迹,所以她才在处理完狼尸之后,去最近的小溪里清晰,免得她身上的血腥味引来其他野兽。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井绍云满是落寞的道。
陈昊有些不明所以:“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这匹狼与赵荞半夜落跑有关?”
井绍云苦笑道:“是我疑心病惹恼了她,等下次见面,我再好好与她赔礼道歉吧。”
陈昊有些狐疑,但见井绍云一副不想多谈,满脸都是懊悔遗憾的表情,也就没再多纠结,起身去将另外两人叫醒,赵荞已经离开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还是早点离开为好。
井绍云看着被仓促处理的狼尸,满脑子都是赵荞离开时最后看自己的那一眼,现在他终于明白赵荞眼中的促狭是什么了。
井绍云忍着想直接给自己一巴掌的糟糕心情,将自己一行人的痕迹全部抹去,最后看了眼赵荞离开的方向,满心遗憾的带着自己的队伍往出山的方向走去。
而就在几人离开后没多久,营地原本空旷的地方突然多出了一道人影,那个人影就面朝着几人离开的方向静立了一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