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薇薇这话一出,李成栋和李氏、李舅母都是一呆。
我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哪像一个才七岁的孩子说得出来的?
片刻,还是李成栋先回过神来,笑道:“你这孩子,怎么忽然就这么老气横秋了,知道你才七岁的就算了,不知道的,还当你多大了呢。不过也是,才经历了一次死里逃生,谁能没有一点变化一点感悟的。但你还小,也别想太多,你还有娘,还有舅舅舅母呢,我们以后一定会保护好你,不让类似的事情再发生。”
陆薇薇应了,“我记住了舅舅,我刚才就是太气了,怕娘和舅母吃亏,幸好舅舅及时赶到,把他们赶走了,不然这会儿肯定还乱糟糟的,吵得人头都痛了。”
李氏听她说头痛,心里那点儿怪异立刻不见了,关切道:“小巍你是不是刚才吹了风才头痛的,要不要去床上躺会儿,娘把那药再熬一遍你趁热吃了,发发汗吧?本来身体就还没好,偏又遇上这样的事,一群黑心烂肝的东西,我等着看你们遭报应!”
陆薇薇的确有些累了,也怕自己再说出什么远不符合七岁孩子年纪的、令人惊疑的话来,毕竟她从之前到方才的言行的确都经不起细想,若她是李氏或是李成栋夫妇,只怕还要细思极恐。
遂乖巧点头:“我听娘的。”
李氏便忙带了她进屋去,待安顿她躺下,盖好被子后,又忙去了灶房给她熬药,等药熬上了,才到堂屋里继续与李成栋和李舅母说话儿。
正好就听李舅母道:“他们到底死了孩子,又个个儿没脸没皮的,这医药费怕是不好讨吧?依我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了吧,当那银子是给他们买药吃的,反正我们小巍也没事儿,还胆大懂事了,已经算是万幸了。”
李成栋却是一脸的冷然,“不好讨也要讨,敢欺负我妹妹和外甥,我没欺负回去,只是让他们赔该赔的医药费,已经够大度了,还想怎么样?再说不让他们出点儿血,怎么能记住这次教训,下次肯定就还敢欺负妹妹和小巍。”
冷哼一声,“小巍可是妹妹和妹夫唯一的儿子,一旦小巍有个什么好歹,妹夫留下的一切,不都是他们的了?这次虽是几个孩子哄的小巍下水,但到底是不是大人教的,可就只有他们才知道了。我反正是任何时候都不怕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他们的,那这次没成,谁敢保证不会有下次?总得让他们痛一痛,下次要是再想使坏,也得先想一想,万一又没成,他们付不付得起代价才是!”
李氏本来也跟李舅母一样的想法,不想再跟曹氏和王盼弟等人歪缠的,就当是看在小小年纪便没了命的三妮儿份上。
听得李成栋的话,却是立时变了脸色,改了主意:“要是小巍这次真,我肯定也活不成了,我们家的一切,可不都便宜他们了?真是太坏,太黑心了,他们就不怕报应吗!”
李成栋冷笑道:“只要能有银子和房子田地,报应算什么?所以不但要讨医药费,还要讨小巍的压惊费和补身费!这事儿妹妹就别操心了,交给我来办,等我下午从镇上回来,我就找你公爹去,他要是敢不给,就别怪我不客气!”
李舅母也会过了意来,气道:“他爹,那你打算一共讨多少银子?他们这么黑心,我觉得怎么着也得五两才够。要是妹妹他公爹敢不给,咱们就叫上族中的兄弟们,好生为妹妹和小巍出一回头!”
李成栋道:“我也想的是五两。等我待会儿席间好生敬里长几杯,与他说一说这事儿,只要他肯搭把手,谅姓陆的也不敢不给银子。若这样他们还敢不给,咱们再来硬的也不迟。”
看向李氏,“妹妹,你就安心照顾小巍便是了。我瞧她这次是真变化挺大,一般只有遭了大难的人才会忽然性情大变,要么就吓得呆呆的,好久都恢复不了;要么就一下子长大了,灵醒了。小巍看来是后者,咱们等过了这阵子,小巍身体大好了,再好生想一想往后要怎么办,小巍能大难不死,我相信肯定有大福气在后头。”
随着陆薇薇一天天长大,李成栋早已在暗暗替妹妹和外甥女打算,将来的路要怎么走了,本来还觉着有的是时间慢慢儿来,可如今看来,显然不敢再慢了。
就说这次,要是有人看到了小巍的身体,妹妹这么多年的苦心可就都白费了,纵有他这个哥哥做靠山,往后的日子也肯定别想好过必须得尽快打算了!
李氏当娘的自然更能感知到陆薇薇的变化,叹道:“小巍的确灵醒了好多。以往总盼着她能快点儿懂事,现在看她忽然就这么懂事灵醒了,还是因为差点儿没了命才变的,我又巴不得她别变了,还是跟以前一样,只要能平平安安的就够了。”
李舅母见她要哭了,忙道:“小巍懂事还不好呢,妹妹该高兴才是,怎么还难过上了?妹夫虽不在了,但肯定是妹夫在天有灵保佑着小巍,她这次才能逢凶化吉,还变灵醒了的。”
李成栋也道:“妹妹,你嫂子说得对,妹夫那么心疼你们娘儿俩,肯定是他在天上保佑着你们,也跟他还活着没差了。哎,妹夫本人实在没的挑,可惜就是太短命了,又摊上那样一个爹,那样一家子狗屁亲人,当初要是算了,不说这些了。我得去镇上了,你们早些吃了饭,就收拾东西,再把家里该锁好的锁好,该托付给邻居的托付一下吧,下午我们就走,省得晦气。便是过些日子妹妹和小巍回来之前,都得先找人做场法事,驱驱邪,才好住进来。”
李氏与李舅母都应了,又起身一道把李成栋送到了大门外,看着他走远了,才折回了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