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开庭持续的时间不长,前面已经把证据都提交完了，法官听完双方律师的最后陈述，一锤子敲下去,定下了审判结果。
“原告方胜诉！”
阮辰朝弗里曼和塞恩的方向看了一眼。
弗里曼公爵依旧非常焦急地和他的律师交谈。
塞恩倒是很无所谓地坐在椅子上，好像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一样。
“你放心，不会有事。”路克斯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那边的情况,“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
阮辰根本不怕他们：“见到了也只有被我收拾的份。”
路克斯失笑：“对，软软最厉害。”
庭审彻底结束，塞恩和弗里曼都被带了下去。
阮辰和路克斯一起从大厅正门出去，没想到门一打开,外面围满了人鱼。
“是他是他！就是当初那只珍稀品种！”
“啊，他已经度过转化期了,和路克斯上将一样的金色鱼尾，好漂亮……”
“结果是什么？路克斯上将胜诉了吗？”
“弗里曼和塞恩也太嚣张了，公然绑架人类，还是度过转化期的人类,这不剥夺他们的皇室头衔，我都看不起今天的法官。”
“你们快看新闻！阮辰有宝宝了！他们绑架的是孕期的人类！”
这道声音喊完，人鱼群又是一阵骚动。
“天啊！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事情？”
“阮辰没受伤吧？QAQ”
“好担心，他看上去好像没什么精神……”
“希望阮辰和宝宝都平平安安，我愿意吃一个月的黑螺。”
“弗里曼和塞恩判死刑吧，没救了,气死我了。”
阮辰对上一众眼巴巴看着他的目光，就差没把关心两个字刻在脑袋上。
他心里一暖,稍微松开路克斯的手,对着大家挥了挥：“我没事,谢谢你们关心！”
有人鱼大声问：“小崽子呢！TA有没有被吓到？”
“没有。”路克斯搂着阮辰的腰，“小崽子和TA爸爸一样勇敢，这点小事吓不到TA。”
阮·勇敢·辰难得有点不好意思。
他在公爵宅邸暴揍皇室和警卫的时候，甚至都还不知道小崽子的存在。
这么想想，这小东西怪坚强的。
跟挤到法院里激动的人鱼们道别，因为门口堵着前来围观的人鱼更多，路克斯牵着阮辰走特殊通道去了飞艇停靠坪。
“阮！！”
一声响亮的呐喊，随后，熟悉的身影飞扑过来。
路克斯迅速把阮辰拉到自己身后护住。
“乔舒亚！”阮辰看清楚对方，惊喜道。
乔舒亚立马委屈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没有告诉我！要不是今天早上看了新闻，我都不会知道！”
“……”
阮辰陷入“我他妈要怎么解释我也是前天才知道这件事”的沉默中。
文森帮他解围：“最近发生的意外有点多，阮辰刚被塞恩绑架，又赶着出庭，今天这事彻底了结了，正打算通知你们呢，谁知道那媒体倒是比谁都快。”
听他这么说，乔舒亚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啊……阮，你有没有受伤？我听说绑架你的主谋是弗里曼公爵，他好像很不好惹。”
一行人鱼边说边上了路克斯的飞艇。
阮辰在后座立起鱼尾，骄傲地展示给乔舒亚：“我没受伤，就他们那点能耐，连我一根头发丝都碰不着。”
“不仅碰不着，还都被你打趴下了。”路克斯游过来，把一颗糖丸喂到阮辰嘴边，“还吃不吃？”
这是阮辰刚才唯一吃了一整包的零食。
他舌头一卷，把那颗糖丸含进嘴里。
阮辰做得太过娴熟，让乔舒亚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
等到阮辰又回过头，也拿起一颗糖丸喂给路克斯的时候，乔舒亚这才脖子一梗。
“我觉得我不该出现在这里。”尽管不是单身，他还是感受到了暴击，“我该出现在飞艇底。”
文森立马赞同：“我跟你一起！”
阮辰：“……”
乔舒亚盯着他们亲昵的姿势，忽然问：“阮，我怎么记得你才刚经过转化期没多久。”
阮辰没多想这句话里的深意：“是没多久。”
他话音刚落，乔舒亚的脸变得有点红：“那，那你们岂不是……”
想了半天都没想到用什么词，他比了个大拇指：“你们成功率真高！”
半秒后，阮辰反应过来。
“咳咳咳……”他差点没被小糖丸噎死，“你……”
乱说什么！
乔舒亚很无辜：“本来就是，我比你先度过转化期，都没像你这么快。”
阮辰：“。”
这有什么好比的！
“说起来，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宝宝。”他转头望了一眼在旁边跟着的飞艇，驾驶位上是休斯顿。
等路克斯回了文森旁边，他靠近悄悄道：“我之前看你总是凶路克斯上将，我还以为你不会这么快答应生蛋蛋。”
阮辰捏着剩下那包糖，反复抿嘴：“是蛋找上了我，不是我主动找上TA。”
“噢！意外怀孕！”乔舒亚露出还是你们会玩的神色。
“……你小声一点！”阮辰脸上倏地就红了。
缓了缓，他又小声：“也不算意外。”
乔舒亚：“嗯？”
阮辰飞快瞅一眼路克斯，确认他没在注意这边。
“说出来可能有点神奇……”他和乔舒亚咬耳朵，“我当时就觉得……可能会有这颗蛋。”
阮辰没夸大，他的确那时候有种特别强烈的预感。
会一发入魂。
因为他和路克斯之间的一切都太玄妙了。
路克斯刚好喜欢他这个类型，他就出现了，后面又有了超完美匹配，从未有谁成功过的精神力输入……
什么神奇的事情发生在他们之间好像也挺普通的。
乔舒亚陷入沉默。
好半天，他才道：“我每次都会有这样的预感，但是从来都没有实现过。”
“……”阮辰呆住，“为什么？”
“因为概率真的很低啊！”乔舒亚难以置信，“你不知道吗？”
阮辰：“知道什么？”
“正常情况下，人鱼和伴侣度过转化期，差不多两年才会有蛋。”乔舒亚给他科普，“刚度过转化期的第一次能有宝宝的就更少了。”
“不过这一类都有一个共同特点。”
阮辰：“什，什么？”
“易孕。”乔舒亚看着他笑，“阮，你以后可能会和路克斯上将有很多很多蛋蛋。”
阮辰：“？！”
乔舒亚回到休斯顿的飞艇后，阮辰对路克斯发起死亡凝视。
“怎么了？”路克斯不明所以，陪他坐下。
“……没什么。”阮辰向下瞥了一眼他的鱼尾上端，还是没忍住，“以后每次你都要戴好保护措施。”
路克斯一怔：“怎么突然说这个？”
阮辰憋不住秘密，一下就把乔舒亚给招了。
路克斯听完笑得不行。
“你笑什么！蛋又不是你揣肚子里！”阮辰报复性地捏他的脸。
“我不戴保护措施。”路克斯低笑，“每次都要很多次，让软软给我生好多好多蛋蛋。”
阮辰果然瞪圆眼：“你！”
“逗你的。”路克斯低头靠在他颈窝，还是觉得很好笑，“没有那么夸张，这一颗真的是意外中的意外。”
真要像乔舒亚说的那样，人鱼生育率也不会低到让大家恐慌了。
“而且就算你想要，我也舍不得软软那么辛苦。”他碰碰阮辰的额头，“一个就够了。”
阮辰脸上发红，心里很受用，撅嘴赏了这位嘴甜伴侣一个响亮的啵唧。
快到军部的时候，路克斯的光脑上弹出来一条加密讯息。
他点开扫了一眼，起身离开了阮辰旁边的座位。
阮辰还在光脑上和乔舒亚发消息，没注意到他的动作。
他正笑到一半，忽然感觉耳鳍一暖，被摸了一把。
“干嘛？”阮辰抖抖耳朵回头。
“你先回去，我有点事要处理。”路克斯低垂着眼睛看他。
阮辰想也没想就抓住他的手：“什么事啊，我跟你一起去呗。”
路克斯被他依赖的小动作取悦到。
他很轻地弯了弯唇：“不用，不是什么大事，我一会就回来了。你累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
换了以前，阮辰肯定会要求跟着。
但现在，他想想自己肚子里揣着的那个小东西……
这几天又是打架又是上法庭，好像是有点对不起TA。
上次接吻亲到一半突然想吐，可能就是这小崽子觉得不爽了。
阮辰舔舔下唇，决定还是做个有良心的爸爸：“那好吧，你回来帮我带一份果冻球。”
路克斯弯身亲他的额头：“好。”
从飞艇上下来，路克斯等阮辰他们彻底从自己的视线内消失，这才重新点开光脑。
上面的加密消息显示出对方的身份——人鱼王。
没过多久，一架通体漆黑的飞艇停在他面前。
舱门缓缓打开。
飞艇内空荡荡，设置了自动驾驶，没有人鱼在里面。
路克斯垂下眼帘，矮身钻了进去。
-
路克斯到的时候，人鱼王正靠在座位上小憩。
他已经肉眼可见地苍老了不少，连两颊都凹陷下去了。
周围没有守卫，什么其他人鱼都没有。
只有路克斯和人鱼王。
看见他，人鱼王明显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路克斯轻抬眉尾，对这位熟悉的对手丝毫不客气：“你都给出这么足的诚意了，多少还是要来看看。”
“……”人鱼王了解他的性子，也没期待他能尊重自己，“那这么说，你是愿意接受我的条件了？”
他给的条件确实到了恐怖的程度。
毫不夸张地说，除了他鱼尾下面这个位置不能给，其他的，但凡路克斯曾经想要和追求的东西，人鱼王全都满足他了。
军部的地位、为父亲正名、瀚海星最优渥的资源保障……
只要他同意，这颗星球实际上就已经几乎是他的附属。
而要求也很简单。
放过他唯一的儿子，塞恩。
在人鱼王势在必得的眼神中，路克斯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唇。
然后打破了他的幻想：“你可能有些误会。”
“我只是觉得当面拒绝比较有诚意，免得你继续骚扰。”
人鱼王：“？”
竟然把他这么诚心的求和说成骚扰！
他难以置信：“为什么？这些不是你一直以来追求的东西吗？”
“追求是会变的。”路克斯嗓音淡淡。
这个理由很明显还是不能让他信服。
人鱼王靠在座椅上，沉思片刻：“就因为他？一只人类？他值得？”
路克斯用沉默表明了他的态度。
“你已经彻底丢失自我了。”人鱼王扯出一个讥讽的笑，“跟你的父亲一个样，为了可笑的爱情放弃一切的可怜虫。”
路克斯扯了一下嘴角：“你这么在乎塞恩，不也是为了他？”
人鱼王的表情登时僵硬。
“你虽然很蠢，但也不至于眼瞎到把这种废物当继承者培养。”路克斯语气懒散，“你当年放弃他，选了地位、财富，然后呢？”
“不还是一辈子活在悔恨里。”
人鱼王恼羞成怒：“你闭嘴！你知道什么？！”
“偶然得知而已，我对你的悲惨情史可毫无兴趣。”路克斯单手插兜，垂下眼睫，“但有一点你错得很离谱。”
人鱼王怔住。
“真正的伴侣和爱情不会让我失去一切。”想到阮辰，路克斯眼底浮出柔和，“他只会让我变成更好的自己。”
从前的他，做事只凭着一腔狠劲，对敌狠，对自己更狠，不留任何退路，败则死。
他也不怕死，他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而阮辰教会了他温柔。
让他有了羁绊，有了退路。
有了独属于他的港湾。
“所以，”路克斯淡然地回答人鱼王最开始的疑问，“他值得。”
他转身，没有半点留念：“我想要的，他会陪我一样一样亲手拿到。”
“你的这些施舍，还是留给你的宝贝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