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奥迪”刘凤女惊的瞪圆...)

“奥迪?”刘凤女惊的瞪圆了眼,“妈,您说的应该是奥拓吧?奥迪跟奥拓可是俩牌子。”

林晚照像看傻瓜一样看向刘凤女,“我难道不知道这是俩牌子,买奥拓还用贷款么?”

“就是。大姐,妈连帕萨特都知道,肯定是奥迪。”老三回过神,连连惊叹,“妈,您可真了不起!哎哟,我妈要买奥迪了!妈,什么时候买,明儿就去看车么?”

林晚照点点头,“明儿去瞧瞧,试试车,差不多就定下来。”

老三特遗憾明儿不是休息日,“妈,您要不星期六再去试车,我跟您一起去。”

“试车等你做什么,你也要买?”“我哪儿买得起啊,我能帮妈您贷款。我公职人员,贷款比大姐好贷。”

“去去去,我正经有社保有流水的人,哪儿就低你公职一头了?”

姐弟俩逗几句嘴,没吃饭就过来了,老三就喊饿,林晚照刚吃完,反自她跟小特都饱饱的,不管这俩,“去冰箱看看,有什么吃什么。”

林特好心,“冰箱有菜有蛋有肉,就是米饭得现蒸。”她跟姥姥都是吃多少做多少,不吃剩饭。即便剩个一星半点,也已经倒垃圾筒,收拾完了。

刘凤女跟林特说,“随便给我跟你三舅弄点儿吃的。”

林特就要去做,林晚照握着孩子的手,问刘凤女、老三,“你俩没长手啊。小特刚军训回来,看晒的后脖颈都脱皮了,我得叫孩子歇歇。想吃自己做,要不你俩就自己家吃去。”

刘凤女无奈起身,笑道,“现在妈眼里就是小特了。我们都失宠了。”

到冰箱拿了西红柿鸡蛋,切两根火腿肠,爆个葱花儿,做了两碗疙瘩汤,姐弟俩一人一碗,边吃饭边跟老妈说话,说老爸这病。

老三问了问林特军训怎么样,累不累。

林特笑倚在姥姥身边,“有点儿累,也不太累,适应就好了。就是很晒,我们站军姿,一站站半小时。”

“我们那会儿也这样。”老三说,“九月还好,暑天算是过去了,就是中午热。”

刘凤女问林特什么时候过去看姥爷,林特其实原本打算跟姥姥一起去买车的,可姥爷病了,她也很担心,林特说,“我明天一早就过去。”

刘凤女寻思寻思,“明儿头晌你大舅有课,你大舅妈是教务处坐班儿的,得准时过去。那你早点去,陪陪你姥爷。我跟你姥姥定完车,就过去换你。”

老三也觉着外甥女懂事,说,“明儿星期三,后儿星期四,让二哥过来。要是爸见好,星期五就不用人陪了,要是还不行,大姐,你星期五再来一天,星期六星期天我跟我们那口子。有这一个星期,爸肯定能好俐落。大哥就做机动人员,他离得近,有课就去上课,课不多就回来。”

“成。”刘凤女没二话。

林晚照听着姐弟俩商量,心下倒也满意,不算没良心。

等吃完饭,老三过去把碗洗了,给老妈擦干净放碗橱,时间不早,姐弟俩就先走了。老三还得送大姐到大哥那里,大姐要取车,俩人再瞧一回老爸。

路上老三跟大姐商量,大嫂出主意那事儿,就别跟大哥大嫂说了,倒叫大嫂多心。刘凤女道,“大嫂向来心眼儿多,可这回,我倒觉着她不是坏心。要是能让爸妈和好,多好啊。”

“我也盼着哪。可老话怎么说的,门不当户不对呀。”老三感慨。

“这叫什么话?”

前头红绿灯,老三点颗烟,望着夜色霓虹,“你看妈现在穿的,海马毛毛衣搭格呢长裙。不是我说,大姐,比你还时尚哪。妈现在住的,电梯复式小二层。妈还把驾照考出来了,马上就要买豪车。再想想咱爸……”吃剩饭吃出胃炎……

老三看大姐一眼,“说真的,这要不是他俩以前四十几年的婚姻,媒人说亲都不敢提,哪儿般配啊。”

刘凤女瞪弟弟,“你这也叫人话。”

“我这是正经话。”老三眼睛最贼,指尖儿轻轻在方向盘点了点,“就是现在把钱都还给爸,让爸再还给妈,我看妈也不会跟爸复婚的。”

刘凤女叹口气,“那也不能这么说,兴许还有万一呢。”

“我也盼着哪。”窗外风有些冷,老三掐了烟,升起车窗,随着车流将车缓缓开去。

待到大哥那儿,自然要先把事不成的事告诉大哥二哥。

还有,老妈要买豪车的事。

这也不用瞒着。

老二发出了与大姐刘凤女同样的疑问,“不是你俩听错了吧?妈要买奥迪,不是奥拓吧?”

老三喝口大嫂递来的水,“我跟大姐四只耳朵能听错。”

时间不早,大家商量过轮班儿的事就散了。

想到爸妈现况,老二感慨一路,妈真是今非昔比,真想得开,要搁以前,爸这么病着,妈哪儿还有心思买车啊。

待回家,老二媳妇自然要问公公病的如何。刘飞听到爸回家,也从自己的房间出来。老二要做生意,干脆把去照顾老爸的任务交给儿子,省得这小子成天在家玩儿电脑。

刘飞倒也没意见。

老大媳妇把倒好的温水拿给丈夫,让丈夫放到书房的小圆几上,那小圆几原是沙发床边儿上放东西的,沙发床一拉开,正好当个床头柜。

老大轻手轻脚给父亲放水,老大媳妇心里就有些浮躁,这个婆婆,再没见这样没情义的,跟公公四十年的夫妻,就是个老乡亲,知道病了也得来看看吧。

倒派个孩子来。

还有,这把年纪,买哪门子车啊!

奥迪起码也得四五十万吧!

洗漱过后,夫妻俩准备休息,老大媳妇就说了,“妈当时一门心思考驾照,我就很担心,毕竟这把年纪。买车的事,要不要劝劝妈。妈都什么年纪了。一想到妈要开车,我心里就牵挂的不行。”

“妈肯定早想好了。这哪儿劝得住。”老大庆幸,“好在买的是奥迪,保险系数高,倒也还好。”

老大媳妇,“我也早考出驾照了,一直不敢开。我就胆小,怕上路。”

老大不以为然,“你又不是妈,你不敢开,不见得妈就不敢开。”

老大媳妇:真是不开窍啊。

老大媳妇实在忍不了了,“妈对爸不闻不问,你就不担心。”

老大终于叹口气,“已经离婚了,能怎么着呢。现在只能盼着老两口各自好好过了。妈也不是医生,愁眉不展也没用。与其如此,让妈愿意怎么着怎么着吧。过的好就行。”伸手将壁灯关了,“行了,睡吧。”

老大媳妇:这哪儿睡得着啊……

老三媳妇听说婆婆要买奥迪的事,直惊的合不拢嘴,“妈现在真是不得了啊!真舍得!”

老三下巴一扬,“开眼界吧?”

“开!”老三媳妇斩钉截铁一个字,拉开衣橱给丈夫拿睡衣,“以前我常说我妈时髦,见天儿出去跳广场舞,跟咱妈简直没的比。”

“咱妈现在兴趣不在广场舞上。”

“爸那边儿怎么说?”

“轮班儿吧。”老三把轮班儿的计划跟妻子说了,老三媳妇把睡衣浴巾放一起,“也只能这样了。虽然爸是在大哥大嫂那里,也不能全托给大哥大嫂。”

“那这星期就不能去看妈了。”老三媳妇把睡衣浴巾递给丈夫。

“下星期吧。爸这么病着,等爸好了,咱们再去,也让妈放心。”老三心眼儿活动,“哪天不能去呢。现在小特去住校,家里就妈一个人,多孤独啊。等咱们下班,就带着阳阳去妈那儿吃饭。”

“这也好。”自从婆婆住上大房子,老三媳妇特愿意到婆婆那儿去,“阳阳也爱去。他喜欢妈那儿的大露台,去一回就掐一回花,去一回掐一回。”

“小孩子难免的。”

林晚照林特祖孙俩也早早泡澡上床,林特打个电话问大舅明儿早几点上班,她提前过去。挂断电话,林特见姥姥在看自己,说,“姥姥,你是在担心姥爷吗?”

“有一点。”林晚照虽然坚决拒绝去看刘爱国,却也承认自己的担心。毕竟一起过了四十年,不可能真的无动于衷。不过,林晚照道,“我算着他肯定有一病,意料之中。”

林特想了想,的确,“姥爷一个人日子过的很随意。”

林晚照说,“记得以前林苏姐胃口不好,买过莲子、红豆煮粥,明儿去看你姥爷时,到菜市场的干货店买些这东西给他带去。”

林特乖乖应了。

抛开刘爱国这老东西,林晚照问林特在学校的事,同学们好不好相处,军训什么样儿。林特把自己被窝儿往姥姥那边儿挪了挪,一直要俩人紧紧挨着,她就滔滔不绝的说起来。舍友可有意思了,有个老家在温州的同学,竟然管馒头叫面包,管那种大包子叫带馅儿的馒头。

林晚照是头一回听说,也觉有趣。

林特又说了很多军训的事,教官还教了一套军体拳。林特立刻穿睡衣到地下给姥姥表演了一遍,林晚照看她严肃着一张小脸儿,还自带“嘿!嘿!哈!哈!”的音响效果,林晚照眼睛弯弯强忍着笑。待林特表演完,立刻大加表扬,“打的真好!”

“还好啦,一般吧。”林特假假的谦虚两句,美滋滋的重新上床,跟姥姥说,“虽说是花拳绣腿,但也能锻炼身体。”还有班里的同学,基本带手机的同学的电话号码她都有了。

跟同学们相处的也好。

林特问姥姥考驾照的事,路考好不好过,林晚照道,“只要认真跟教练学,非常简单。”

林特也有自己的计划,“这星期就算了,等下星期我再开始跟教练学开车。”

祖孙俩说话一直到深夜方睡去。

第二天没做早饭,约了大哥一起出去吃。林晨阳昨儿就见过林特了,早饭后去菜市场,才知道刘爱国病了的事。林晨阳关心的问一句,“爱国没大碍吧?”

“没什么事,胃炎。”林晚照说,“我让小特买些莲子红豆给他带去,煮粥对胃好。”林晨阳虽是西医,也懂些养生,让林特再买些薏米、红枣、山药,山药薏米红枣粥,便是养胃的。

待林特买好东西,就先走一步,打车去大舅那里看姥爷。

刘凤女十点左右开车过来,陪老妈去买车。买车不似买房,还能联名一起买。车这东西贬值快,林晚照没在意,也没让刘凤女签协议,就直接用刘凤女的名儿买的。

先提交贷款申请,等银行申请通过再正式签约,这些手续的事不急,反正都一样。

林晚照试了试车,没买太高端的配置,落地价四十万左右,说来也能抵一套房了。

刘凤女看老妈跟买白菜似的买车,惊讶之余对老妈佩服不已。

奥迪这种专卖店,要不是老妈买车,她来都不会来的。

看看自己的小夏利,五年前刚买时开出去也挺有排面儿的,现在怎么看怎么寒酸……

刘凤女去办手续,林晚照拿着合约随便看看,顺带尝尝店里的咖啡和小饼干。

待手续办完,林晚照看眼时间,打电话给林特,问林特在做什么。林特在给姥爷做饭,林晚照就没叫林特回来,“那你中午就跟姥爷一起吃吧,多做俩菜,你姥爷能不能吃的,别委屈自己个儿。”

林特的笑声从听筒中传出,“姥姥,我知道的。姥姥你中午吃什么呀?”

“带你妈去喝粥,有家潮汕粥店不错,好几次经过都见有许多人,我们去尝一尝。”

“我跟姥爷中午也喝粥,就煮大舅姥爷说的山药薏米红枣粥。”

刘凤女在一边儿,“妈,您问问我爸情况怎么样了?”

“我不做传声筒。”林晚照才不管刘爱国怎么样,她已经听到刘爱国在电话那头儿嘀咕她买车的事了。

祖孙俩说几句挂断电话。

刘凤女边开车边笑,“妈,您还生我爸气哪?”

“我理他。”林晚照轻哼,“以后还有他受的。”

刘凤女没明白这话,以为妈牵挂着爸,见缝插针的给俩人往回拉,“妈,您要不放心,我带您去看看爸。”

“行了,别叫我堵心。”

林晚照就指挥着刘凤女去潮汕粥店吃午饭。这粥都是一砂锅一砂锅的卖,一个人喝不了,正好有这没心没肺的闺女一起分担,还能多尝几样点心。

以前林晚照吃饭讲究越便宜越好,最好不花钱在家吃。现在她都要求环境窗明几净,气氛客似云来,点东西不看价钱,主要客似云来的这种店,肯定不是宰冤大头的那种。

想吃什么点什么,许多没吃过的也不怯场,问一问服务员就知道了。但也从不浪费,吃多少点多少。还有想吃的,下次再来。

她这样的从容坦荡,无形中倒有一种说不出的潇洒气。

刘凤女并不是个势利性格,她有些大咧咧,父母都是她亲爹亲妈,当然是一样亲的。但其实,在刘凤女心底是更偏父亲一些的。

不过,不知怎地,此时与母亲一起用午饭,刘凤女竟生出一种淡淡的说不出的感觉。

以往都是她挑饭店、点菜品,现在都换成了母亲主导。

母亲是那样自然的问她,“这个黄金糕有没有吃过?味道怎么样?哦,一般啊,那我们换一样。”

待母女俩商量着点好午餐,服务员拿起餐单离开,母亲坐在窗边的椅中,秋阳自玻璃窗洒落,母亲明亮的脸庞上,是刘凤女从未见过的轻松与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