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江别想到此时此刻,竟然心中有一丝解脱之意。
叹了叹气后,他说道:“走吧,带我下去。”
“好的,叶江师傅。”
夏侯纲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师傅其实并不姓叶,而是姓江。
待到两人下楼后,江别看到了坐在沙发上,似乎是在闭目静思的道人。
不是他
虽并非是当年传武给他的仙人,却也能看出其气质不凡,江别也是修学有成的武者,第一眼看到青玄的时候,便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远远不是对手。
江别来到这比目静思的道人面前,拱手作揖道。
“在下江别。”
青玄缓缓的睁开双眼,盯着江别,眉头上的雷纹法眼似是要洞穿一切虚妄一般,让江别冷汗直流,宛如芒刺在背一般。
“青玄。”
青玄看着江别似乎还是有些赞叹道。
“没想到你居然还敢下来,也不失为是一条汉子。”
“您这把唯一的出口都堵住了,我倒是想跑也跑不掉了。”江别居然还苦笑了一声。
此时,青玄站了起来,周身却是有丝丝杀气迸发。
江别和夏侯纲都是习武人,顿感觉寒毛乍起,这一股蛮牛冲劲让夏侯纲有一种不能呼吸的感觉。
“我修虎拳,面对蛮牛居然直不起头来。”
夏侯纲相当苦涩,有一种极致的挫败之感,但挫败之感很快就退散了下去。
他直起身子来,直接站在了江别的面前,这让江别有些一愣。
“夏侯纲,你”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傅你当年从小巷子里救我出来的时候,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夏侯纲重新摆起架势来,挡在了江别的面前:“你要杀我师傅,就先杀了我吧。”
“你其实没必要这样”
江别是既感动又有些心痛。
而青玄虽然有些赞叹之意,但立场却没有改变,只是问道。
“啧啧,有忠孝,无良德。江别,你既然能教出这么好的徒弟来,为何自己却是忘了初心呢,若非真心的话,当年大仙也不会传你武艺了。”
话里有一些卿本佳人,奈何为贼的意思在里面。
可见,当年江别也不是像现在这样,居然当了会所的老板,手下还豢养了一大帮子打手,还有一个徒弟。
恶事不说做尽了,起码也不是个好人。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会消失的。”江别低下头说道:“但是灰产不会,我当了警察很多年,见过了太多太多,也努力过太多太多,我为了扫清这些东西,累到半夜吐血,但第二天依然要早起出任务是了,我们扫清了一个又一个窝点,我冲锋陷阵,我身先士卒,但我的工资依然连房贷都难以支撑,当我每一次查点那些恶人的家财之时,我就在想,我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而且,青玄真人,你知道吗,这些个行业,这些个在灰暗之中刨食的蛆虫,是不可能完全根除的,我们扫清了一个,又会有另一个窝点势力诞生,我们做的,只是拔掉一个家财万贯的坏人,让另外一个人家财万贯罢了,我们做的事情,毫无意义。”
“经历了那么多,我便在想,既然这个行业都能有的话,那为什么我不能来做?我来给予他们秩序,我来约束他们。”
江别说到激动时,面带潮红之意。
青玄听闻却是平静的摇头道。
“你说的有道理。”
江别听完面色一松,内心有些期许。
然而很快青玄便话锋一转,说道:“但这个人,不能是你。”
“护国安邦惩奸恶,非但不安邦,居然还行乱邦举动。你的一身武艺,成为了你屈从于心魔的工具。”
青玄眉头上的昭昭法眼,好似能够洞穿一切虚妄。
江别听了是有些心虚之意,只能强撑着说道。
“我不是吗你去问问周围,我这里给的待遇是不是最好的,我是不是最约束手下们的,我有没有像他们一样去逼迫良家妇女,我这里全凭自愿,我给这里带来了秩序”
青玄站起身来,刹那之间便绕过了夏侯纲来到了江别的面前,宛如雷电闪过。
而且夏侯纲刚刚也有一丝错觉,的确是一道闪电似的身影从他身前绕过去,来到了江别的面前。
夏侯纲觉得骇然,摆好的架势和绷紧的肌肉根本无用。
‘他他不是人他绝对是妖怪神仙’
原本他还想着和师傅联手能不能博得一线生机,可如今看来,简直是痴人说梦罢。
“江别啊江别,你刚刚跟我冠冕堂皇的说了一大通的话,在我看来,唯一有用的话就如同你开始说的一样,看到了别人过着奢华的生活,而你却是只能起早贪黑,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得来的却连人家的一顿饭钱都没有,不是吗?你想着,你明明有一身傲绝的功夫,却只能寄于人下,所以不甘心,不是吗?”
青玄的话宛如魔障之音,勾起了江别心中的煞气。
他拼命的告诉自己,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
“人皆有心魔心障,都有贪嗔痴恨,嫉妒,羡慕,疑惑,这些心煞战胜了你的良知,而你当初在武当山上习得的一身武艺,非但没让你除掉心魔,反而成为了滋长你心魔的助力。”青玄摇头叹道:“扪心自问,若是没有大仙传你的一身武艺,你还能打下现在的家业么。”
“我”
“我不杀你,但是如今你既已背诺,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就别要了。”
言下之意,不属于他江别的东西,当然就是那一身功夫了。
提到功夫的时候,江别直接跪了下来,激动道:“不要不要废掉我的武功,我改,我都改,我把这些都改掉,我把这些会所都卖掉,求求你,不要废掉我的武功。”
废掉他的资产他还可以东山再起,可废掉他的功夫,他安身立命的本钱就没了。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如何。”
青玄叹了叹气,刚想动手,却有人或者剑更快一步。
天外飞剑西边来,化作幻影,穿过了江别的身子。
一剑便碎了他的武脉。
天下第一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