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余白袍人沿着人群外围拢去,几息之间,已各自驻于阵眼。
如将阵眼相连,所画出的图形,刚好将人群囊括。
“试针!”
传音一声令下。
百余白袍人齐刷刷取出笋针。
他们手中那根细长又闪着银光的东西,既像笋筒,又如银针,继而被人们称为笋针。
也许它在天枢门里有别的名字,只是凡人已无缘活着了知。
人们只知道,白袍人的出现,永远伴着笋针。
一旦他们怀疑某个人,便会将笋针直刺入那人胸口。
倘若从筒中缓缓滴血出来,便是凡人。
往创口上塞张“封脉符”,任其自行离场,自生自灭。
倘若血喷如注,便是被破了道种的私修者。
白袍人有办法保这位私修者不死,拖回去慢慢拷问。
这便是试针,最粗暴的稽查。
也是最迅速、最有效的。
民间有小曲唱道:
笋针儿,笋针儿。
一针儿哇哇叫,两针儿鬼上身。
三针儿命还在?四针儿草上坟!
无论是几等人,是不是私修者。
一针下去,十个人里,总有一两个是活不过当晚的。
如果上一次试针未愈,便撞到了下一次,那八成活不到拔针的时候了。
因而,针不上二等。
至于下面的人。
无非是会说话的畜生罢了。
“求求你,他有肺痨,求求你!”
母亲拦在孩子身前,不顾胸口即将崩裂的封脉符,拼命地磕头,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
似乎只要自己流的血够多,白袍人就会心慈手软。
“让开!”男白袍人空悬着针道,“我只说一次。”
“求求你了他不可能顶得过试针的试我两次好不好?三次怎么都可以他会当场咳血而死的求求你求求你”
当母亲再抬头的时候,白袍人已闪到了她的身后。
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小男孩的头顶。
“谢谢你母亲吧,她让你舒服了。”
话罢,他便悬针走向了下一人。
“大人大人?”母亲茫然地看着白袍人的身影,抬起身子,瞪大了眼睛回身望去,“儿啊?大人开恩了还不快谢谢”
然而孩子却一动不动,只呆滞地看着前方。
随后,一点点,一点点,向前倒去。
僵僵地砸在地上。
白袍人由外至内,像是拆线团一样,一圈圈向中心卷去。
无声,精致,迅捷。
千锤百炼。
一个都不会漏过。
楚无佑定在原地,凝视着七八个人外的那个女白袍人。
她很快会刺向我。
而我将撕咬她的喉咙。
我只有牙了。
还有六个人
楚无佑咬紧两颌。
五个人
搓牙。
四个人
凿齿。
三个
开颌。
两个
御气。
一个
来了。
不,是要走了
女白袍人轻悬着笋针,无声走来。
她根本没看楚无佑的脸,她没看任何一个人的脸。
她只盯着人的胸口,她要刺的地方。
然而这一次。
“嗯?”
她疑了一声。
与此同时,楚无佑绷得像拉满了弦一样的牙根,顿时一软。
雨柔仙子?
传我道种的最精锐的私修者
雨柔仙子?
她是天枢门的人?
是易容么?
现在是真容,还是那晚才是真容?
又或是
与楚无佑不同。
雨柔的惊疑仅有那一瞬。
楚无佑恍然之间,她已挥手一置针。
伴着胸口一阵微凉的刺痒。
楚无佑只微张着嘴,再也不想有半分思考了。
当他再次清醒的时候,雨柔已在三人之外。
低下头,只见胸口封了一张符,此外再无半分感觉。
他茫然地套上衣服,偷瞥向雨柔的背影。
刚刚那微凉的刺痒应当是雨柔的手吧。
她是打入天枢门的精锐?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必须是的
两个私修者,道种爆裂,七窍流血,却封着一身的符印,并未死去。
他们被扔到了垫子上,一路拖至台前。
长老并未看他们,只手一扬,向全场拖着创口准备离去的人们传音道:
“诸位百姓,今日之苦,全在这两个逆贼。”
“天地均衡,方存世间。”
“私修则乱道,乱道则万物崩离。”
“如有记恨,请助天枢门尽剿私修者。”
“诸位方得此生安宁,子孙安康。”
“放你娘的屁!!!”
躺在垫子上,七窍冒血的私修者喷着血沫吼道。
“天生万物!万物自可争取!”
“天枢门算你娘的”
他话未说完,便有一符封在了他的嘴上。
另一人紧跟着吼道:“除了封还会什么!封了我也骂,用眼睛骂!老子留着命不自裁,留着舌头不吞,便是骂你们的!无论你们怎么”
他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但没有符。
他只呆呆向上看着,看着一个黑袍道人,轻拍着双掌从天而降。
这道人戴着一副笑面犬的面具,身着厚重的道袍、长靴。
从头到脚,没有展露一丝肌肤。
只知他是白发。
“很好,你很好,你们两个都很好。”
道人似是在真诚赞扬着二人,声音虽然平淡无韵,却又让人相信这是兴奋之语。
便是天枢门的长老,也躬身行礼。
“犬道长君子远庖厨我随你去那边”
“不必,我这就走。”
犬道人并没有看长老,只轻飘飘地越下高台,朝押解二人的白袍人道。
“符都去掉。”
之前还极尽冷艳的白袍人,登时陷入了为难的对视。
长老忙跟下台道:“犬道长为今私修渐有猖獗之势,我天枢门难得缉拿这二人,要带回去审的。”
犬道人缓缓蹲在二人跟前,伸手用洁白的手套轻触过血水后,又缓缓地抬到面具的鼻前,沉吟片刻后,方才问道:“那么,是你给我,还是我取走?”
“”长老一阵扼腕,但也不敢怠慢,只冲旁边的白袍人点了点头,“撤符。”
顿时,二人全身的符尽数散去。
二人却不逃也不吼,只干巴巴地蹬着地,像是在屠夫面前受伤的畜生一样,拼力做着无谓的挣扎。
“长老我说带我走我全都说”
“别别把我给这个人别把我给这个东西”
看着他们的样子,此前一直冷冰冰的长老反而露出了一丝笑意。
“六道轮回之外,永世凌熬之中,倒也是你们的好去处。”
犬道人却有些失望地起了身,冲长老道:“来个人把他们裹住,随我走。”
“唉”长老一叹,目光扫视着白袍人,很快定在一处,“哦雨柔也在那就让她随你去吧。”
犬道人问道:“雨柔是谁?”
“犬道长”长老沉着嗓子道,“雨柔是我们天枢门百年一遇的女修士是大长老许给你的道侣”
“嗯,我记起来了,叫雨柔么?”犬道人这便转望白袍人,目光很快定在了她的身上。
雨柔倾身而出,微微颔首。
“道长,是我。”
即便周围的白袍人或愤怒不甘,或担惊受怕,多少都有些失态。
但雨柔还是那样。
像雨一样,没什么感情,却又是柔的。
“干他妈的!”
读了四个多小时撕裂地平线的李言,终于看到了上架的地方。
这能不急?
他当场按倒了酱爆。
“我有这么坏?你怎么能这么污我!!”
“不是的。”酱爆虽然是被按住的那个,却目光如炬,“犬道人是我最喜欢的人物,简直太他妈的燃了,读到后面你就知道了。”
“知道个毛!这明明就是个变态大魔王啊!”李言撒下酱爆,往沙发上一坐,非常气愤地拿起了小小酥开吃。
是这样的
林珊璞不在,男人们自己下厨这件事。
只坚持了一个中午。
晚饭已经改回外卖了。
至于现在,是午夜高热量零食时间。
李言一边吃一边寻思道:“怪了,明明这么虐,首订竟然起来了,神奇。”
“虐?”酱爆摇着头,盘腿起身,撕着狗牙锅巴道,“怎么来劲怎么写,管这个干吗?”
“这是核心啊,谁上一天班还要看找虐的!”
“不懂。”酱爆嘎吱嘎吱嚼了起来,“是要征服读者的,要有力量,谁管你虐不虐,哄小孩呢?”
“妈的,路数完全不一样,不屌你了。”李言一面狂吃一面骂道,“12个小时不到,首订眼看就要三千了,还有两个盟主,不管怎么说,你也算是一朵起航的奇葩之花了。就这么写下去,真撕裂地平线的时候,搞不好直接万订了”
“谁管它,反正老子已经写爽。”酱爆大笑着仰过身,“说真的,一开始我只想千订就够了只要够养活自己了,然后怎么爽怎么写,这不就是我们想要的生活么?”
“千订就满足了?”
“只论物质生活的话,都用不了千订,我天天日万,五百订就够了。”酱爆躺在地上挠着屁股道,“组长,在酱爆的哲学里,追求物质只会通向空虚,写自己想写的东西,得到欣赏自己的读者,订阅钱够活,还想怎么样?多十倍的钱你能开心多少?”
“嗯,应该会开心很多吧”
“辣鸡组长!”
“骂得好,这一点我确实辣鸡。”李言恬不知耻笑道,“如果我只是一个人的话,搞不好会和你一样吧。”
“一个人?你现在还不是一一一”
酱爆说着说着。
又怒了起来。
当场抓来了电脑。
“犬道人你快点死吧我要加快码字速度。”
“你妈的,不是说最喜欢犬道人的吗?”
“啊,等等。”酱爆忽然一抬手,“又多了个盟主啊!”
“MB!”李言火速跳了过来。
当他看到屏幕的时候,上面只有五个字。
白马啸西风。
白马啸西风:很久没读到有所启发的了,感谢。
下面还有各路书友的评论。
凎!所以这就是你突然请假的理由?
取材一个月就因为这本?
是去打炉石集训吧!
“这下爽了吧?”李言猛摇着酱爆道。
“特别不爽,跟老子这儿高高在上的。妈的,稿费下来就赏回去。”酱爆说着点开了白马的作家页。
刀的最新章,果然是一张拉胯条。
下个月见
最近深受撕裂地平线的启发,准备外出取材一个月。
顺的话,回来后会一口气爆发到完本。
倘若不顺,那也无法。
说来道去,我若是写刀2刀3刀王大陆和重生刀王,挣几个小目标倒也不是问题。
为了不变成那样。
等我一个月。
如果一定要骂谁。
错在酱爆。
酱爆看着,只死死握拳。
“妈的莫名其妙的引流还来。”
李言也是懒得说他了。
甚至。
他必须承认。
有些嫉妒了
倒不是嫉妒酱爆得到了白马盟主,推书什么的。
只因酱爆得到了他的注视。
那冲在最前面的人,偶然回首,匆匆一瞥。
芸芸众生之中,只看到了酱爆。
混蛋
虽然书的类型不同,读者群和审美偏好也都不同。
但就是不服啊。
我野犬就在他旁边啊!
深夜,待酱爆睡去,李言才偷偷缩缩摸出手机。
李言:睡了?
噗噗:Zzz
李言:下午发消息也不回!
噗噗:一直在做测试,再说酱爆的首订关我什么事!
噗噗:有好好做饭饭?
李言:还可以吧
噗噗:可恶!你们一定懒得做,叫的外卖!
李言:嘻嘻。
噗噗:饼都给你挂在脖子上了,也不知道转一转,狗都比你勤快!
李言:是哦。
李言:算了,你还是睡吧,回头再聊。
噗噗:这个感觉是被酱爆的首订打击到了?
李言:有这个因素,但主要是,感觉到了一件事。
李言:我好像不是天才。
李言:我需要反复地计算爽点,尝试写法,触摸潮流最后写出来的东西不过如此罢了,应该永远也无法做到酱爆那样,把最天然的东西写出来就能很好看。
噗噗:嗯
噗噗:写作方面,专业到野犬老师这个程度,我已经完全不懂了
噗噗:不过关于“认识到自己不过如此”这一点,倒是感同身受!
李言:你随便学学都是第一的,凡尔赛?
噗噗:你还不是随便写写就签约?
噗噗:是环境,野犬老师,我们都不小心进入了会让自己挣扎的环境。
噗噗:今天上的物竞课我我完全没听懂!
噗噗:还有下午的测试,一半都是空的。
噗噗:周围人都哗啦啦写满了,呜呜呜
噗噗:你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可怕,一个个好像都把“万里挑一的聪明”写在了脸上。
噗噗:我现在明白了,陶菲菲是个坏人,她就要把我逼到这种环境里。
噗噗:所以野犬老师,我们现在是该掉头就跑,还是低头死撑?
李言:这咱俩情况不一样的,那帮人根本就是名校竞赛班的,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在做物理题了。
噗噗:可野犬老师的对手,也都是写了不知道多少年书的老油条啊。
噗噗:16岁就取得今天的成绩,或许在他们眼里,野犬老师才是最可恶的天才呢!
李言:我只是精心计算,再加一点点抖机灵罢了。
噗噗:我也是哦,野犬老师。
噗噗:所以,我们一起放弃好不好?
噗噗:不是天才还有什么努力的必要吗?好无聊。
李言:你成心激我?
噗噗:没有啊。
噗噗:是真实想法。
噗噗:好累,和这样一群人在一起真的好累。
噗噗:野犬老师也不想那么累对吧。
噗噗:就像我随便学习一样。
噗噗:野犬老师有灵感的时候,随便写出来的书,就已经很有趣啦!
噗噗:要不我现在逃回去做夜宵?
李言:不行!
李言:你是不是天才,不是现在的你定义的,是努力过后的你定义的。
李言:不要看这一天的成绩,要看结营那一天的成绩。
李言:你必斩尽一切竞赛卷王!
噗噗:!!!
噗噗:虽然燃起来了
噗噗:但为什么全部都是酱爆的味道!
噗噗:那我也还给你,野犬老师。
噗噗:你是不是天才,不是由今天的你定义的,而是由未来的读者定义的。
噗噗:至少在我眼里你就是最最最最天才的!当然我一个人说不算数但至少,安西教练值得相信吧,这个问题你问过他么?
李言:啊
李言思绪一恍。
仿佛看到了那副在地铁站里闪耀的镜片。
“狗子。”
“做好力所能及的部分。”
“等风来。”
原来教练他。
早就说过了啊。
李言:是我矫情了
李言:因为嫉妒酱爆而乱了定力。
李言:主要还是这个逼被白马啸西风盯上了。
李言:辣鸡白马,我管他喜欢什么!
李言:收心!
噗噗:这么一说
噗噗:我这么想逃跑,好像也是因为一起来营地的学姐表现比我好很多
噗噗:我悟了野犬老师,是嫉妒!
噗噗:主要还是学姐被老师表扬了。
噗噗:收心!
李言:对的,要否定自己是天才,至少要做到不亚于天才的努力再说!
噗噗:唔!至少这七天,要认真起来了!
李言:晚安!祝君斩尽卷王!
噗噗:晚安!祝君祝君我不会说啊,打死酱爆?
李言:可以的,说的很好,快睡!
噗噗:你也是!
李言:快睡!
噗噗:你倒是睡啊!
李言:你先睡!
噗噗:你先!
李言:好,我已经睡了,不要回了。
噗噗:111,真睡了?
李言:Zzz
噗噗:哈哈。
噗噗:Zzz
其实都是骗人的。
这谁睡得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