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齐齐转过身。
就见背后的夜幕中，不知何时立着一道身影，没有任何动静。
仿佛他立在那儿，就与这片天地相融，共为一息。
“姜姜真人？”
当看清姜童的面貌时，顾婉晴脸色复杂，哆嗦开口。
一年半后。
这个骄傲的顾家大公主，突然就不知道怎么面对姜童？
今日的姜童，比起以前，容貌又发生了一些变化。
虽说这样的变化，并不算太大。但在顾婉晴看来，姜童的容貌和以前相比，又俊美了几分。
最震撼的莫过于顾老。
一年半前，顾老站在姜童面前，还能感受到姜童体内如海，无边宏大的修为气息。
而在此刻，顾老面对姜童时，在他身上竟是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气息流溢，就像自己对面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但那种无形间的压力，浩瀚如苍茫天地，让顾老生出一种感觉。仿佛今日的他，在姜童面前，只是一只蝼蚁般。
那种威严，并非是修为差距间的压制，更像是面对天地主宰。
“晚辈，拜见姜真人！”
顾老对着姜童，恭敬一拜。
看着眼前这几人。
姜童心中微微感慨。
三年前，姜童与顾家结缘，姜童救了顾老一命，更帮顾家补全了传承功法。
让后代免于功法反噬。
事后的顾家，不但送了姜童位于天施兰苑山顶的一号别墅。而且投桃报李，一直为锦绣集团保驾护航。
姜童因此也和顾婉晴成为朋友，曾受邀参加一次次宴会。
重返金陵的这几年来，姜童朋友很少，顾家算得上一个。
却在今天晚上，看着满脸愧疚，不知如何面对自己的顾老。
嘴中幽幽一叹：
“顾老，你可知道，我为何愿意出来面对你们，给你们一个解释的机会？”
顾老满嘴苦笑：
“老夫也是刚刚才知道，顾天豪对锦绣做过的事情。”
顾婉晴也连忙开口：“姜童，我顾家虽然参与进去，但并未出过太多力，你不能因此就判我顾家死罪。”
姜童摇头：
“参与了就是参与了，出力的多少，已经不重要。”
“在我看来，锦绣劫难，顾家、郑家这些人，才是我最应该放心的人。可惜，我错了。”
“在利益面前，哪怕是顾家，都铤而走险。要知道聚灵丹的销售权大股，我都给了你顾家！”
姜童每说一句话，就往前走出一步。
顾老脸上一片悲哀。
压低的身子，又弯了一分，语气苦涩道：“顾家愿意十倍赔偿姜真人，还请姜真人饶过天豪一命。”
顾婉晴也紧抿着嘴唇。
低头求饶：“姜童，求求你，看在和顾家的交情上，放过我二伯一命吧。”
顾天豪一屁股坐在地上。
面对姜童，嘴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顾大小姐，我为你顾家补全功法，更把聚灵丹销售大头，交给顾家掌管。无论哪一方面，我对你顾家都算仁至义尽。”
“虽然聚灵丹现在还没有正式推出，但我姜帝野答应过的事，什么时候食言过？”
“你们大可以等我归来，在每年上百亿的利润面前，你顾家做的那些，又算得了什么？”
要轮交情。
姜童和顾婉晴的交情，胜过所有，心里甚至将之当做一个朋友看待。
所以姜童不像花家吕家那样，直接登上大门，一剑斩下。
更给了顾家在他面前开口说话的机会。
只是顾老他们错了。
一开始就没想着给姜童一个合理解释，而是自姜童出现后，依仗着顾家和姜童极深的交情，一直为顾天豪求情。
“顾老，我想要什么，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哪怕到此刻，你都没想过让顾天豪弥补。而是不断消耗我的耐心，对你顾家仅剩的情面。”
姜童轻轻摇头。
顾老抬起头，脸上留下两行浊泪。
“姜真人，你既然都说你与我顾家有情，为何就不愿意，饶我这不成器的儿子一次？”
说着，顾老缓缓跪在地上。
周婉晴动容。
眼睛当时就红了，抬起头，苦苦祈求的看向姜童。
“姜真人，我顾家与你的交情，怎么都能让你饶二伯一命吧？”
姜童目光闪了闪。
是啊！
既然自己都口口声声说，和顾家恩情尚泯。
光凭这点，放过顾天豪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又有何难？
在整件事里，顾天豪充当的只是一个小角色而已。况且对于这件事，顾老事先也并不知情。
哪怕顾天豪参与进来，拿到的，只是一小部分利益，姜童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一件小事而已，我到底在执着什么，为何要牢牢抓着不放？”
姜童抬起头。
脸上有过一丝茫然。
但很快。
姜童晃动的目光，变得坚定下来。
看向顾老：
“以前就是太多人，事后对我求情，我都心软，放过他们太多次。当我消失后，利益当前，他们才会忘记我的手段，不断的往锦绣扑上去。”
“正因为有太多顾天豪这样的人，才是导致锦绣不到一年就没落的根本。包括你顾老都认为，当我登上大门，求个情，我就会放过顾天豪。”
“所以到了现在，我想要的解释，你还是没有给我。”
姜童双眼渐眯。
要是这次放过顾天豪，以后人人犯错了，都来找他求情。是不是姜童也要心软，再一次放过他们？
未来谁还会把他姜帝野放在眼里？
一念至此。
姜童嘴中轻喝：
“犯我者死！”
身旁游走的金光，猛地当空一绕，就见顾天豪的脑袋，高高飞起。
他的双眼睁大，满是不可置信，临死都没有想到，姜童居然不管顾老求情，一剑把他斩了。
顾老抖了抖嘴，心中百感交感的情绪，最终化作一道长长的叹息。
一瞬间。
犹如苍老了十几岁，身子颤颤巍巍的退了两步，跪地抱起无首尸身。
顾婉晴抬起头，失望的目光看向姜童。
姜童毫不放在心上，低头看着顾婉晴：“我从来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对你顾家，更是手下留情。”
“顾家的恩，很早以前我就还清了。从今往后，我顾家恩怨两清，若是再有人冒犯上头，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顾婉晴连忙清醒过来。
洁白的牙齿，深深陷入嘴唇，溢出一丝血迹。只觉得姜童这句话说出，仿佛自己的人生，被凭空撕裂一角。
最后低下头。
小声开口：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