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冲突爆发

监狱长还是那身考究的西装,看起来这几天都没有换过,当然也不排除他有一排一样的衣服。

在这种时候池芯居然还能想到这个方面,不知道是不是娄辰的出面让她有了对付精神异能者的底气,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她不但没有紧张感,反而有丝隐隐的笑意。

“你也会直接和他说话吗?”就像聊天一样,池芯随意地开口。

反倒是监狱长微微愣了一下。

“你不是说让我直接问你吗?”池芯无辜地眨眨眼,又摸了摸黑马的鬃毛,安抚他焦躁的情绪,“现在我问你了,你回答我吧。”

监狱长脸上的惊愕缓缓收起,他望着池芯半晌,周身散发出凌厉的气势。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这股气势没有给池芯带来任何影响,她也不急着等监狱长回答,又嘘又哄地抚摸着黑马,直到他安静下来,并轻轻蹭着她的掌心。

监狱长沉默片刻:“你很有勇气。”

“也许吧,我只是不知道你想干什么,监狱长阁下。”池芯回头望向他,“如果你能直接一点,比如说告诉我你打算把我们洗脑成那些犯人一样的提现木偶,我也许还能害怕一下。”

监狱长的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你们果然知道了。”

池芯又回过头去梳马毛。

“在你们来到这里的第一晚,我就知道你们中一定有一个精神异能者。”监狱长说,“第二晚果然印证了我的猜测,心志坚定的普通人也许能够抵御一部分我的攻击,但是他们无法抵御长久的腐蚀,我花了一整晚的时间攻陷你们的大脑,但是……”

“但你失败了。”池芯说。

没想到娄辰那天晚上出了这么大的力。

监狱长默认了这个判断,他走向前,站在池芯身边伸手去摸黑马。

黑马一低头,躲到了池芯身后,让监狱长摸了个空。

“动物是最真实的,他们不会伪装,也不会虚与委蛇。”池芯说,“你怎么对他,他就会怎么回应你,这一点也伪装不了,就像你看似和蔼的面容下那双布满脏污的手,你说是吗,监狱长阁下?”

她尾音突然降下来,带着深深的冷意。

监狱长不带情绪地笑了笑,放下手看向她:“你知道的,可能比我想象的要多。”

池芯冷笑一声。

和这种人打交道是她最讨厌的事之一,以她的习惯,更倾向于直接开打。

但是现在形势未明,她不能这么冲动。

监狱长拢起双手,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脸上也没有明显的敌意,这让池芯反而警惕起来。

不知道是他城府太深,还是另有底牌。

池芯垂下眼,听到他几乎没什么变化的语气:“既然已经承认了,就告诉我你们究竟是从哪里来,来这里做什么的吧。”

“A市,现在叫A幸存者基地,之前告诉你了。”池芯说,从某种角度看,景修白也没有说谎。

监狱长呼吸凝滞了一下:“你们千里迢迢从A市来这里,究竟想干什么?给我说实话!”

当他语气加重的时候,一阵强烈的音波冲击上池芯的大脑,刚刚产生晕眩感的下一秒,整个大脑倏然一清。

池芯脸色僵了僵:“你想操控我?”

和没什么事的池芯不同,监狱长脸色一白,猛地后退两步,不可置信地望向池芯:“你就是你们中的那个精神异能者?”

池芯不回话,只是冷冷地望着他。

监狱长的眼神变了变,呢喃道:“不对,这不应该,如果他们真的发现了……说!你到底是谁,你们到底是谁?!”

他突然爆喝,平静的眼底霎时充满了暴怒的情绪,在泛起红血丝的眼里,池芯居然看到了一丝隐隐的恐惧。

他在恐惧什么?

监狱长似乎被某种猜测击垮了,他猛地伸出手,池芯全身紧绷,但是没有躲闪,任由他鹰爪一样的双手死死扣住自己的双肩。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说。

“你少骗我!如果不是他们……你们怎么会这么顺利地找到我这里?”监狱长因为她的平静更加疯狂,就像一只暴怒的猛兽,不长的头发几乎根根炸起,“你们这次还想要什么,约定的时间还没到,你们怎么能到这里来打扰我!”

池芯的身体看似柔弱,实则如同钢筋铁骨,监狱长的力气对她来说不痛不痒,只是这过于接近的距离下,她怕对方一个激动喷她一脸,不由皱了皱眉:“你冷静一点。”

然而回应她的,是双肩上愈加凶狠的力道,监狱长声色俱厉:“你们是不是想把我抓走?我告诉你,休想!”

池芯烦不胜烦,直接抬起一脚踹向他的小腿。

嘭咚一声,池芯的力道监狱长又如何抵抗得了,双腿一弯,直通通地跪到了地面上。

“冷静下来了吗?”池芯从上方斜斜地睨下去。

监狱长被踹懵了,他直勾勾地盯着地面,额头上有一滴冷汗缓缓地滴了下来。

“一点一点地说。”池芯说,“你觉得我们是谁?你和他们的约定是什么?你在害怕什么?”

监狱长慢慢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有些空茫地望着她。

“你不是他们派来的?”他呢喃着问。

池芯挑了下眉。

监狱长试图站起来,可是池芯那一脚对于普通人来说太狠了,他试了第二次才成功站起身,身形再次挺得笔直。

“不管你在害怕什么,这和我们没有关系。”池芯说,“我们只是误入这里,只要给我们一艘船,我们就能离开,你害怕的那些事,永远都不会发生。”

她的声音里有一□□哄的味道。

监狱长的行为不符合她的预料,她隐约觉得之前的猜测可能和事实不太一样,也许能通过一条更简单的路达成她的目的。

监狱长看着她,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

他发出一声冷笑:“你觉得我会信吗?我给你一艘船,你们能马上离开这里?”

“可能在谈成另一场生意之后。”池芯趁热打铁,“监狱长,你知道你这里有多让人觊觎的资源,是不是?当然我们不会强抢,如果能达成双方都满意的条件,不是皆大欢喜吗?”

监狱长眼神奇异:“A市还会缺石油?你就算想骗我,也要找个可信度大一点的理由吧。”

池芯挠挠脸,有些无奈:“我骗你有什么好处?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那些受你洗脑的犯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能源链早就断了,现在所有人类都危在旦夕,A市也不能逃脱。”

“我不知道什么情况。”监狱长冷漠地说,“油井是这个岛赖以生存的来源,我不会交给你们。”

“条件好商量。”池芯说,“你先别忙着拒绝,虽然末世里资源短缺,但是一定能有你合适的……”

“别提什么末世!”

监狱长倏然加大的声音打断了池芯的话,后面本来已经安抚下来的黑马一惊之下,高高地扬起前蹄,长长地嘶鸣一声。

“嘘,嘘。”池芯立刻拽住黑马的马缰,将他拉下来之后奇怪地看向监狱长,不知道戳动了他的哪根神经。

“没有什么末世,你不要在这里散布谣言。”监狱长说。

池芯莫名其妙:“我散布谣言?你这几个月都没有和外界联系过吗?你在自欺欺人些什么!”

监狱长脸上的肌肉抽动几下,看上去十分骇人,“我说过,没,有,末,世。”

“你说没有就没有吗?那你先去让外面那些丧尸变回普通人类,先让整个世界脱离人间地狱的景象。”池芯毫不退缩,“如果你之前不知道,我现在告诉你,现在外面已经要完蛋了,你这里就算在海中,也难免有一天,会有变异的海底怪物爬上来,你再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你也会完蛋。”

她一边说,一边紧紧地盯着监狱长的反应。

一个对自己岛上紧密监视的人,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人,会不知道运输物资的船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来过了?

监狱长的下颌肌肉绷得死紧,说明他一直在紧紧地咬着牙根,他胸膛剧烈地起伏几下,语气突然恢复了正常:“我知道了。”

池芯递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我知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了。”监狱长说,“让我回去想想,你也先去找你的同伴吧,今天晚上,我会给你们一个答复。”

池芯对这出人意料的顺利愣了一下,监狱长却已经转过身去。

“那匹马是牧场里唯一能和我连上意识的动物,就和人一样,太有反叛意识的大脑不容易受到管控。”监狱长说,“你最好也离他远点。到晚上之前不要乱跑,等我给你们消息。”

他挺直背脊,背影孤独又悲壮,看上去既像落荒而逃,又像一个独自承担了一切的孤胆战士,看得池芯非常割裂。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池芯转过头,对黑马自言自语地说,“你说,他可信吗?”

“我没见过他几面,不清楚。”黑马给出了他的答案,眼睛温和地看着池芯,“但是这个岛上的人,你最好都不要相信。”

池芯顿了一下,没想到真的能从黑马那得到建议,感激地摸了摸他的毛:“我知道了,谢谢你。”

她翻了一下空间,拿出几袋胡萝卜喂给他。

看着他吃着很香的样子,池芯露出一丝笑意,随即又抿起了唇,她往监狱长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向来时的路走去。

不管监狱长说的是真是假,先回去和同伴会合。

翻过那座高墙,顺着昨天的路回到农场,果然看见划水三人组又在一个树荫下待着。

看到池芯回来,他们不好做出太明显的动作,只是向她招了招手。

池芯缩回小团体中,将刚才的一切简单复述了一下,并附带上自己的看法:“他知道我是从外面来的,没必要故意否认末世的存在只是为了骗我,他更像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宁愿洗脑所有人和他一起待在壳子里,不去看就当做没发生。”

“我附议。”郁襄说,“这人的态度太像那些电影里不思进取还自带一套神逻辑的反派炮灰了,想通过正常手段说服他应该不可能。”

“他竟然以为芯芯是精神异能者?”姜从筠抓到了重点,“这样也好,就算他想做什么,应该会估计错误芯芯的武力值。”

“他还能做什么?他听起来废得很,除了传销一样的洗脑,基本干不成啥事。”郁襄不屑地翻个白眼。

然而还没等他接着说,其他三人几乎异口同声地低喝:“你给我闭嘴!”

郁襄一口气倒抽回去,差点没吐出来。

景修白摇摇头,把这个乌鸦嘴仍在一边:“现在有两个值得在意的人物,一个是监狱长,一个是裴嘉德。这两个人目前都敌我不明,我倾向于都是敌人,并且他们双方也有对立。”

池芯想到昨天刚试图向他们问些问题,就被监狱长广播叫走,至今没看到身影的裴嘉德,赞同地点了点头。

“其它的我们都不需要在意,只需要关注船和石油,谁能帮我们达成目的,谁就是合作者。”景修白一锤定音,“等晚上监狱长有什么行动吧,现在的我们就像无头苍蝇,有力气也会用歪。”

这个提议大家没人反对,又平静地度过了看着犯人在太阳底下劳作的一天。

可是一直到晚上吃晚饭的时候,都没有等到监狱长的通知。

“他是不是老年痴呆,忘了自己说过什么了?”在餐桌上,郁襄小声说。

“也许他说的晚上……是午夜?每次他发动精神攻击不都在那个时候。”姜从筠犹豫地说。

池芯把碗里的土豆泥搅成一团,有些不耐烦:“我等到晚上,不然就直接到他办公室问他,他不会真以为那扇破烂门能锁住我们吧?”

景修白突然想起在市场的飞船上,池芯一脚将金属合金的大门踹出窟窿的景象,背脊挺得更直了一些。

经历了食不知味的一顿饭,到了回牢房的时间,四人熟门熟路地起身,不用带领就自觉地往八号房走去。

当他们走到一半,早晨来给他们开门的小警卫突然从拐角冒了出来。

他先是看了池芯一眼,脸有些发红,语气也略微急促:“几位,监狱长吩咐,今晚你们不能睡在八号房了。”

郁襄“哈”了一声,“难道他要让出自己的办公室给我们住了吗?”

池芯拍了拍他,主动上前露出笑脸:“我们在八号房住得挺好的呀,为什么要给我们换房间?”

小警卫抿了抿唇,应该是有人交代过他不要多说,但是面对池芯,他挣扎了片刻还是开口:“监狱长让我把你们带到……东区去。”

这话一说,四人都静了静。

“东区不是那个很乱的区吗?”池芯问。

“是……”小警卫深吸口气,语速飞快地说,“他们不让我告诉你们,但是那边的人都是之前犯下大罪的,不服管教,个个凶残,监狱长让你们过去,恐怕凶多吉少。”

他看着池芯,眼里流露出痛惜的神色。

池芯在这种眼神里,完美无缺的笑容僵了僵。

小警卫看上去十分纠结,但他也只能听从命令,带着四人往东区走,还不忍回头看向他们。

在他身后,四人暗自交换着眼神。

怎么办?池芯问。

静观其变。景修白回以一个镇定的眼神。

池芯点点头,一派镇定。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花招都是纸老虎,他想玩,她就陪他玩玩。

小警卫没有带他们走白天池芯翻的那堵墙,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扇巨大的铁门,铁门上方交缠着电网,一把厚重的锁挂在门上。

“就是这里了。”

小警卫解开锁,等着他们进去,看起来非常紧张。

当四人一踏进门,他就飞快地将门重新关了起来,那动作快得,像是进了老虎园。

“跑这么快,后面有鬼追啊?”郁襄不解地喊了一句。

景修白停下脚步,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叹息:“鬼是没有,但是恶鬼一样的人……可能有不少。”

池芯抬头望去,只见黑黝黝的楼上,亮起了一双双恶狼一样的眼睛,正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们,如同盯着误入狼群的羊羔。

“瞧瞧我们看见了什么?四个鲜嫩的新人!”一道嘶哑的嗓子从楼上响起,顿时引起其他人起哄的欢呼,“还有两个美妞儿!天呐,这是上帝听到了我的祈祷,把天堂带到人间了吗!”

郁襄露出吞了一个臭鸡蛋的表情:“这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监狱长在发现精神洗脑对我们不起作用之后,决定换个方式让我们就范吧。”景修白平静地说。

他看向池芯,果然看到她似笑非笑的表情,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滑稽。

有千百种方法能够给他们造成麻烦,他却偏偏选了……最没用的一种。

“那让我看看,他选的帮手有什么实力吧。”池芯嘟囔。

东区和西区的格局明明是一样的,踏进来之后却仿佛进入了截然不同的世界,犯人们没有一个好好地在牢房里逮着,看到有新人进来,一个个都趴在栏杆处叫嚣着起哄,让池芯有种回到了市场地下斗兽场的感觉。

“还有漂亮的小哥儿!”有人带着狎昵大笑,“胖陈呢?是不是又睡得跟死猪似的了?快把他叫起来,他的菜来了!”

“这两个美妞怎么办,我们这么多人根本不够分啊。”

“你个傻x,有老大在,还有你什么份儿?”

“老大也不能一个人占俩啊……”

污言秽语不断传入四人耳中。

“我怎么好像听到了这么多苍蝇叫啊?”郁襄装模作样地用小指掏了掏耳朵,然后一脸嫌弃地吹了一口,“要是真有能耐的,就下来单挑,线粒体全进化到嘴上的废物都闭嘴。”

有他的三个队友在,这家伙可谓“毫不嚣张”,“温文尔雅”,初来乍到就对原住民发出亲切的问候。

郁襄的声音被他刻意放大,在这种桶状结构的建筑里轻易就传出了回音,显得比他本来的声音还要大,让所有人都能听个清楚。

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胆子的新人,起哄声顿时一静。

万众瞩目中,郁襄大喇喇地走到空地中央,“简单点,解决问题的方式简单点,你们有谁能拿得出手,一起上吧。”

前面还说要单挑,后面就说一起上吧,可谓是将轻蔑都写在了脸上。

池芯哭笑不得:“他这是干什么?”

“也许……是想尽快处理掉这些人?”姜从筠艰难地为他找了个理由。

景修白没有说话,他安静地看着郁襄挑衅这些穷凶极恶的犯人,掌心凝出冰蓝色的光。

池芯一眼看到,直接伸手按下去:“你别暴露,有事我上。”

景修白半边身子都僵了一下,看着池芯望着场中担忧的眼神,启了启唇:“……没事的。”

“用不着你。”池芯说。

那边郁襄的问候已经成功引起了众怒,嘘声和怒吼声一齐响起,在夜空中交织。

“哪里来的小少爷,赶紧回家吃妈妈的奶吧!”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一会儿被打哭了别急着舔爷爷的脚求饶。”

“这俩男的太碍事了,赶紧把他们俩弄死,反正他们也不管。”

……

群情激奋中,池芯听到有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她侧过头,看到一个虬髯光头的大汉带着几个犯人从楼梯口走了出来。

看到这个人出来,楼上的声音静了一瞬,然后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

“大光!居然是大光亲自下场了!”

“对付个身娇肉贵的小少爷,至于让大光上吗?”

“不过干得好!赶紧把这个嚣张的家伙碾成肉饼!”

听着上面乱七八糟的声音,郁襄面对大汉挑了挑眉:“听起来,你还是个人物?”

虬髯光头阴冷的眼神凝视着他,嘶哑地笑了一声:“不敢当,和敢于向整个东区宣战的少爷比起来,我不算什么。”

郁襄点点头:“既然如此,就叫个算什么的人物出来吧,爷爷时间很紧,没时间和杂鱼磨叽。”

这话一出,整个场面都陷入了凝滞,池芯不由捂了下脸。

虬髯大汉的脸色阴沉下来,他冷冷地望着郁襄,向后挥了下手。

他身后四个高大的犯人面露狰狞地走上前,将郁襄包围起来。

“先过了我这一关,再去和‘人物’求饶吧。”虬髯大汉说。

说着,包围住郁襄的四个人同时出手,向着郁襄攻去!

池芯心里一急,下意识地迈开一步,却被景修白拉住。

“别去。”景修白说,“郁襄可以解决。”

“可是……”对方有五个人。

景修白摇摇头:“让他发泄一下吧。”

池芯怔了一下,这时一声惨叫传来,她立刻扭头去看,没想到发出声音的不是郁襄,而是那四个大汉之一。

只见郁襄神色狠戾,以灵活的身形周旋在四人中间,拳拳到肉,池芯甚至能听到赫赫的风声,以及击打身体的碰撞声。

她从来没注意过,郁襄的身手居然这么厉害。

“监狱长把我们扔来这里,立威是必不可少的一步,郁襄想做这个先锋,就让他去做吧。”景修白轻声说,“何况这么久以来……他确实不太开心,让他借机纾解一下也好。”

池芯若有所思地看过去,郁襄已经干倒了两个人,剩下的两个也摇摇欲坠,上面调笑的起哄声渐渐消失了,转而变成了热血的呼喝。

“打!打!”

“打死他!”

池芯有所了悟:“郁襄是觉得自己没用吗?”

景修白叹息一声。

这等于无声默认了。

池芯看着快速将剩下的两个大汉也打倒在地,饿虎扑食般扑向虬髯光头的郁襄,心里有些复杂。

确实,在这个团队里,郁襄看起来一直是最没用的那个,作战有她,动脑子有景修白,治疗有姜从筠,郁襄在这里面似乎没有自己的定位,以至于都快让她忘记了,在电影里他是光环仅次于男主的男二,能凭借惊人的毅力和勇气救女主于危难之中,还能在最黑暗的时刻笑出无忧无虑的模样,将轻松和快乐带给每一个人。

郁襄原本也站在很高的位置,在末世爆发之后他也不允许自己成为一个废物,所以即使以凡人之躯也要参加这个危险的小队,他看似玩世不恭的面下,装的何尝不是苍生大爱。

“我们对他的关心太少了。”池芯愧疚地呢喃。

“他如果在意这个,他就不是郁襄了。”景修白说,“在意不是求他人施舍的怜悯,我想他更愿意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

池芯看着那个和虬髯光头互相痛殴的身影,久久才说出一句:“傻瓜。”

“砰——”

郁襄狠狠地将虬髯光头压倒在地,抬头冲上面大喊:“来啊!继续啊!号称个个穷凶极恶的东区,就只有这点水平吗?”

“郁襄这手还真有用。”池芯说,“这么激下去,最厉害的肯定会出来,只要搞定了那个,起码杀鸡儆猴的作用是起到了。”

“他就是这么想的。”景修白说,“这是目前最快的方式,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

池芯把耳朵递过去:“或许什么?”

景修白微微一笑:“等这个想法成真了,我再和你说。”

“……”池芯翻个白眼,“卖什么关子。”

另一边,郁襄超乎寻常的战力反而激发了这群暴徒的血性,他们怒喝着,纷纷向楼梯下冲来,不一会儿就在空地上聚集了一大帮人,有种围殴的架势。

“你们这是要一起上吗?”郁襄问。

“这时候知道害怕了,少爷?”一个尖嘴猴腮的犯人狞笑着,“现在跪下来舔爷爷们的脚,也许还能饶你一命,你就算再厉害,还能打得过我们这么多人?”

听到这话,郁襄脸色有些怪异:“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我的话,还真做不到。”

“既然做不到,就老老实实按爷爷的说法做吧。”那犯人伸出一只脚,趾高气扬地说,“来吧。”

周围发出恶意的起哄声,甚至有人上前来推搡郁襄,把他往人身前按。

被郁襄一个过肩摔给扔了出去。

尖嘴猴腮脸色一变,声音有些发尖:“怎么,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进了这东区,是死是活就不是别人管得了的了!你是不是还指望着警卫来救你?你睁大眼看看,这里乱成这个样子,有警卫敢放一个屁吗?我劝你识相点……”

“瘦猴,冷静一点,面对新人要有风度,不要这么咄咄逼人。”

一道温和嘶哑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随着这道声音的出现,犯人们渐渐安静下来,他们互相看看,刚才幸灾乐祸的笑声消失了,隐隐露出一种恐惧之色。

他们自觉地分散开来,如同摩西分红海,露出了后面的一个身影。

一个皮肤黝黑,壮如铁塔,手臂肌肉虬结,手臂顶郁襄两个大腿粗的壮汉从众人分开的路中间走了出来。

“大哥。”

“是大哥。”

“没想到大哥居然亲自出来了,这四个人完了。”

窃窃私语声不断地响起,郁襄仰头看着这个只能够到他胸脯的壮汉,发出“哇哦”一声。

他回过头,指着他看向自己的同伴们:“这家伙像不像保存完好的力量丧尸?”

在这么紧张的气氛里,池芯差点喷笑出声。

别说,这个黑壮汉还真挺像的。

面对郁襄这么轻佻的态度,周围的犯人却没有再发出激愤的声音,他们静悄悄地看着这一切,目光和看着死人差不多。

郁襄就像没感受到这种气氛,回过头笑眯眯地问:“看这样子,你就是这里的‘人物’了?”

黑壮汉低下头看着他,脸上挂着和他极为不相称的温和笑容:“在下不才,承蒙各位兄弟看得起,叫我一声大哥。”

“哦。”郁襄说,“所以你这个大哥,是来给小弟找场子了?”

“听说兄弟们有些不合适的举动,我特意出来探查一番。”黑壮汉说,“发现果然有失礼之处。”

他声音猛然低了下来:“面对如此嚣张的猴子,居然还没有碾成肉酱下菜,实在是太失礼了。”

郁襄打了个寒颤。

“别害怕,我会处理得很快的。”黑壮汉说,“包括你后面的姑娘们,都会去陪你的。”

“不是……”郁襄露出一脸无奈,“我就想问你一句话。”

“我允许猎物问出他最后一个问题。”黑壮汉说。

“你是不是,武侠小说之类的看多了?”郁襄问得一脸认真,“这话听起来实在有点不伦不类。”

“噗。”池芯捂住嘴,闷闷地笑出来。

郁襄总是有这种奇奇怪怪又恰到好处的吐槽。

黑壮汉黝黑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那双眼白分明的眼睛倒是流露出一丝阴狠的神色。

之前叫嚣的瘦猴往后退了一步,看向郁襄的目光甚至有些同情。

“我想过你有多么无礼,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你。”黑壮汉低声说着,一阵阴风从他周身卷起,周围的所有人瞬间后退。

池芯目光一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黑壮汉看着眼前的郁襄,如同圣洁的主在望着自己的孩子,充斥着高高在上的残忍和悲悯。

他缓缓地抬起胳膊,“对于无法给予帮助的人,唯一的仁慈就是送他们重新投胎,学会做人。”

他脸上闪过一道狠色,伴随着一阵小型的飓风,砂锅大的拳头猛然向郁襄的脸上砸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郁襄果断扭头:“池女神!!”

“砰——”

骨骼相撞的脆声响起,扬起的风尘纷纷落下,周围举起手挡风沙的犯人放下手臂,看到面前的一幕,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最惊愕的无非是黑壮汉本人。

他瞪着牢牢地挡在郁襄面前,只以一只小巧的手掌,就死死抵住他硕大的拳头,无论他肌肉贲张,多么用力,都无法前进一寸的纤细少女,艰难地吞咽一下。

“你是谁?”

“是我池姐!”

郁襄从池芯后面跳出来,一脸骄傲:“如果谁的拳头大谁就能教人做人,那你看看这下谁教谁呗?”

池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转头望向有她两个高的黑壮汉,瞳孔清明澄澈。

她看起来如此纤细柔软,仿佛被她挡在身前的拳头不存在一般,连声音都没有丝毫喘息,平静而柔和。

“既然你想教人做人,看看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