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薛沉有时候似乎还挺能理解这些精怪的思路……
不当下除了简兰斯,其他人并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这一点上。
余烟山原要给他们介绍龙母位异国男友的来历,尚未开口,澜济寺那边就先发了变故。
四名僧人本是各据着空地一角,低头诵经,合成阵法困住中间的异国青年,但四人的修为并不一致。
站在西北角处的僧人年纪较轻,约么只有二十出头,法不如其他三人,早就已经一头汗水,此时大约是听到旁边有声音,心稍稍动摇了一下,就这片刻的分,使得阵法出现短暂的松动。
那异国青年十分敏锐,察觉到阵法『露』出破绽,自己被束缚住的双臂得以动作,当即发出一声长啸,原地暴起扑向那年轻僧人。
变故发得突然,谨一陡然一惊,大叫道:“敏生小心!”
但那异国青年去势极猛,瞬息之间已经到了那叫敏生的年轻僧人跟前,眼看就要把敏生扑倒。
澜济寺的僧人施救不及,目眦欲裂。
就在这时,边上寒光一闪,一把银『色』长剑横空刺了来,带着无名之,直取异国青年的后颈处。
众人定睛一看,却是简兰斯不知何时取下了他的骑士剑,以极其惊人的敏锐察觉了异国青年的意图,几乎与他同时出手。
异国青年大吃一惊,利剑还好,剑上『荡』开的量才叫他本能地汗『毛』倒竖。他不敢再继续扑敏生,只能不甘地发出一声怪叫,就地滚向一旁,堪堪避开了简兰斯的一刺。
异国青年被阵法困住原就消耗了不少,本身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如此滚到一旁后居然顺势伏地不起。
他四肢撑在地上,背部拱起,深棕『色』的双眼瞪得浑圆。
青年身材十分高大,如此趴伏在地,非但没有让人松口气,反而如同野兽一般,给人带来更强的威胁感。
他恶狠狠地盯着简兰斯和他手上的剑,胸口上下起伏,剧烈地喘着粗气。
感受到自他身上发出的危险气息,长们纷纷握紧法器,作出对抗的姿势。
谨一没想到会有么多玄门的人出现在这里,意外之余,也赶紧提醒:“诸位小心,个鸟精不知是从哪来的,十分了得,们刚才险些着了他的!”
张鼎玉讶然道:“是鸟精?”
刚问完,就听另一个道长惊:“你们看他脖子。”
众人在他的提醒下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外国青年的后脖颈连至耳根处,赫然长着一片棕『色』的禽类羽『毛』,不那羽『毛』长得稀稀拉拉的,跟斑秃似的。
种现象在妖怪中很常见,实际是化形不完全导致的。
由此可见,个外国妖怪应该刚刚学会化形没多久,还没能将身上的原型特征全部褪干净。
那道长十分疑『惑』:“是什么鸟?”
不是没见鸟类成精,但外国鸟精还真没见。
虽说全球化是大趋势,但是动物引的手续是很严格的,能通重重手续被运到华夏的动物,多是人工饲养的,哪有那么容易成精。
谨一的师弟谨慧大师对鸟类略有了解,观察了一下那异国青年脖子上的羽『毛』,语气笃定:“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个猫头鹰精……”
简兰斯目光森然,否定了谨慧的猜测:“不是。”
谨慧的话被打断,也不气,只耐心地继续解释:“小简施主,看得很仔细,他脖子上的就是猫头鹰的『毛』……”
时薛沉已经明白了来,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说道:“大师,妖怪身上长的确实是猫头鹰的『毛』,不他的根脚恐怕不是猫头鹰。”
澜济寺的僧人闻言面面相觑,脸上都很不解。
谨慧宣了声佛号:“恕贫僧愚钝,不太明白施主的意思,既然妖怪身上长的是猫头鹰的『毛』,怎么又不是猫头鹰精呢?”
一旁的余烟山也奇怪地小声嘀咕:“怎么回?听说龙母的外国男朋友是鱼来着……”
玄门的一众人等反应没有薛沉那么快,但到了时候,再后知后觉也有所领悟了。
张鼎玉『色』恍然,更有几分意外:“难道……难道就是它?”
谨一见状,猜测他们可能知道内情,好奇问道:“请问,你们是否知道妖怪的来历?”
简兰斯眼眸低垂,目光森森地看着那异国青年,淡声:“鸮面鲸。”
“鸮面鲸?”谨一闻言茫然,“那是什么东西?”
澜济寺是本土寺院,顶多与天竺、暹罗等国有交流,对西方的妖怪所知甚少。
鸮面鲸又不是常见物种,他们以前从来没听说。
题听过答案!
葛秀然热心地给他们介绍:“是欧洲那边偷渡来的远古海怪,没办签证的!”
僧人们:“……哦哦?”
虽然对鸮面鲸有很多疑『惑』,但现在没有时间让他们慢慢交流解释。
简兰斯在说出鸮面鲸真身的同时,剑柄上的蔷薇花藤像是活来一般,长剑泛出森冷的光芒,无名之『荡』开。
鸮面鲸是远古怪物,自诞起便让生活在北方海域一带的村民惶惶不安,不知道多少年前被修士合封印于深海。
自从鸮面鲸挣脱了封印逃脱以后,简兰斯便一路追寻,不远万里来到华夏。
好不容易寻到鸮面鲸的下落,眼前的情形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薛沉也有些意外,思及此前简兰斯对于鸮面鲸的描述,不禁眉头轻蹙,疑『惑』地问道:“你没说鸟鱼会化形啊?”
简兰斯脸『色』凝重,沉声道:“鸮面鲸以前确实不会化形。”
而此时在他们眼前的,又确确实实是个已经化出了人形的妖怪……虽然化得不是很好,还残留着一些鸟『毛』。
换言之,鸮面鲸在逃亡的段时间里,修为很可能精了不少,或者学了什么东西。
不管是哪一种,都比以前更不好对付了。
他们的猜测很快得到了印证。
随着蔷薇审判的量『荡』开,鸮面鲸仰天发出恐怖的如同凶禽般的长啸。
北方海域的海怪与骑士有着多年的宿怨,些怪物的血『液』中就记载着对骑士力量的恐惧与憎恨。
鸮面鲸彻底被激怒,平地上陡然生出一股猛烈的飓风,瞬间将所有人卷入其中。
风又急又猛,直吹得周围的树林“哗哗”狂响,饶是在场的都是有修为在身的,在这样突如其来的狂风下,也不禁踉跄了几步,差点稳不住身形。
“不好,是御风之术。”张鼎玉大惊失『色』。
鸮面鲸乃天生怪物,化形后修为更加精深,竟是连控风的能力都会了,比起张鼎玉上次与它交手更加难缠。
此地临着黑『色』的深潭,飓风吹拂的方向,分明是将他们全部往黑潭深处拖去。
长们赶紧掐的掐诀,念咒的念咒。
一张黄符无火自燃,飞向鸮面鲸。
鸮面鲸明显对华夏的法术不是那么熟悉,见到黄符也不知闪躲,大约是第一次看到这东西,甚至还好奇地伸手抓了一把。
就在他触及黄符的同时,他的手背上陡然发出“轰”的一声响,一惊雷炸到了他的手上。
“昂——”鸮面鲸吃痛地发出一声惨叫,赶紧甩开那黄符,再一看,手背上竟然被炸出了一个一指见宽的伤口,还在冒着烟。
黄符,正是张鼎玉所书的玄门雷符。
现如今修行不易,能够使用雷法之术的修士少之又少,而张鼎玉正是为数不多的以雷法之术出名的士。
但还不够。
张鼎玉吃惊地看着鸮面鲸手背上的伤口,伤是伤了,但绝对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要知道,雷符可是蕴含着天地罡气的。
他倒吸一口冷气:“妖怪皮也太厚了!”
张鼎玉震惊,鸮面鲸又尝不是。
外国妖怪显然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法术,不防备让雷炸了一下,震惊之余更是暴跳不止,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怪叫。
薛沉在风中稳如泰山,还抽空点评:“他是不是不会说话?光学化形不学语言不行啊,得两手抓。”
余烟山看得心惊,佩服:“尊驾,您可真沉啊,都吹不动你。”
风太大了,其他人多少都有些狼狈,余烟山原型那么大一坨,尚且要聚精会才能稳住,但薛沉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很轻松。
秤砣成精估计也不外如是了。
地面上狂风更加猛烈,卷起漫天的尘土,吹得众人眼睛都睁不开。
“岂有此理!”另一个道长摇起三清铃,“偷渡来的妖怪,也敢在这里放肆!”
就在这时,敏生的声音陡然响起:“住持救——”
众人闻声看去,年轻和尚竟然已经被吹到了黑潭边上,差一点就要坠入潭水中,幸好那里有一块石头,他得以抱住,不然恐怕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敏生修为不算高深,前面施法布阵的时候就耗尽了他的精力,还差点被鸮面鲸扑倒。
好不容易逃一劫,心里的一股气一下子泄得七七八八。
狂风骤起,他根本来不及重新凝聚修为,就这么被吹到了黑潭边上。
澜济寺的僧人见状大急,赶紧想要去救敏生,但风势太大,他们自己尚且要设法自保,根本难以出手。
“大师且稳住,待们合做法,压下狂风。”张鼎玉说道。
玄门内派系众多,御风之术也是其中一种。
鸮面鲸能平地生风,玄门也能将之消去,比拼的,不是各自的修为。
谨一有心去救敏生,无奈他也刚刚经历了消耗,此时还在技能冷却中,只好点点头:“有劳了。”
张鼎玉正要组织施法,一个人影已经更快地冲了出去。
“来吧。”简兰斯将长剑提在胸前,一个骑士冲锋,如闪电般刺向那面目狰狞的异国青年。
蔷薇绽放,寒光冷冽,无名的量破开狂风,以雷霆万钧之势奔向鸮面鲸。
那力量极为刚猛,周遭的修士都为之一惊。
“好强的修为!”
“好纯粹的量。”
张鼎玉虽然知道简兰斯的来历不简单,却也被这量惊了一下,紧绷的状态稍稍松了一些,叹道:“看来不用我们出手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话音未落,鸮面鲸“咻——”的飞了出去,伴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如陨石般飞向黑潭的中心,“扑通”一声,砸进水里,溅起一高高的水花。
狂风随之平息,张鼎玉的咏叹戛然而止。
长们跟和尚们都一起呆滞了。
平地上一片悄然。
简兰斯确实很厉害,那『荡』开的骑士之,便是张鼎玉和谨一样的宗教界泰斗都极少见到。
他那一剑去,也必然可以阻止鸮面鲸的发狂。
但是,简兰斯的剑没来得及到达鸮面鲸的面前。
而是原本为鸮面鲸所控制的狂风突然转向,竟是反过来把鸮面鲸给卷走了。
大家徐徐看向鸮面鲸原来站的地方,现在站在那里的是薛沉。
薛沉用的是真龙之,比控风,外来的鸟头鱼,又岂能跟真龙相比!
见大家看来,薛沉一手叉腰,一手『揉』着眼睛,忿忿:“气死我了,刚刚有几颗沙子吹到我眼睛里,眼泪都流下来了!”
本来他前面捶余烟山的时候花了不少气,鸮面鲸是张鼎玉他们在追捕的,他就懒得『插』手。
但鸮面鲸实在太不讲武德了,刮风倒没什么,刮沙子伤害他的眼睛就不能忍了!
大家:“……”理由也不能说不合理。
余烟山:“……嘤。”
简兰斯一身惊人修为,最终砍了个寂寞,堪堪在薛沉身前停下,沉默地看他。
薛沉『揉』了一会眼睛,还是觉得不舒服,便仰起下巴去看简兰斯:“师兄,你给吹一下!”
理直气壮!
简兰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