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东斯努力地保持冷静,保持清醒的头脑,脑海中快速地搜索着应对之策,当下的形势已经容不得他多想。
船尾再次传来了爆炸声,整艘船已经开始慢慢地倾斜起来。
“船马上就要爆炸沉没了,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上充气筏,快!”祁东斯大声命令道,随后马上跑上前去,从他们两个人手中接过绳子,用力地抓住。
“强子、阿俊,你们先下去!”
陈子强和冯俊相互点点头,收起手中的枪,翻越船舷,一起跳了下去,随着一阵浪花溅起,他们冒出了头,扶着充气筏漂浮在水面上。
见他们很好地控制住了充气筏,祁东斯又转过头,对欧阳蓝问道:“你害怕吗?”
“不怕。”欧阳蓝一如既往地在祁东斯面前展现出自己勇敢的一面,她主动来到船舷处,向下望着翻滚的江水和无尽的黑暗。
冯俊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大声鼓励道:“嫂子,别怕,朝着充气筏上跳。”
欧阳蓝心里犹豫了一下,一望无际的冰冷和黑暗,让她想起了当年的《泰坦尼克号》,虽然是灾难,但也是一场爱和人性的爆发。
欧阳蓝回头看了一眼,祁东斯正用充满心疼和不舍的眼神望着她,那只紧紧抓着绳子的手臂,诉说着了责任和力量。
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什么,所有人都在为了她而努力着,她不能在这个时候退缩,于是她做了个深呼吸,张开双臂,微微闭上眼睛,朝着三米高的江面跳下去。
欧阳蓝在掉入水里的时候,陈子强第一时间给她加了个缓冲力,然后又将她拉出了水面,让她爬上充气筏。
一直都怕水的欧阳蓝,整个过程竟然一点也没有感到害怕,她爬上充气筏,捋了捋头发,张开眼睛抬头望向了祁东斯。
刚一抬头,听到船上再次响起了爆炸声,这次爆炸声比前几次都要猛烈和响亮,祁东斯单膝跪倒在地,手中紧紧抓着的绳子,因为充气筏在水面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用力地拉扯了一下,他的肩膀重重地撞在了船舷上。
“阿东!”欧阳蓝朝着祁东斯喊道,她的心跟着祁东斯猛烈的撞击声紧紧地揪了起来。
“大哥!你怎么样?”陈子强和冯俊也关心地冲着船上的祁东斯喊道。
祁东斯重新站起来,笑着回应道:“我没事。”他将手中的绳子一端系在船舷上,随后拿出一把刀,放到嘴里咬着,从身后扯下一块布,绑在了绳子上,检查无误后,他一手抓着这块布,一个翻身跳了下去,右手抓着的布顺着绳子向下滑去,在半空中,单手抓着绳子,潇洒的身姿犹如詹姆斯邦德。
在快要接近水面的时候,祁东斯左手拿过嘴上咬着的刀,漂亮地一挥,将这根绳子割断,同时落入了水中。
祁东斯水性很好,在水里憋了好一会儿,但却把充气筏上的欧阳蓝给吓坏了。
欧阳蓝坐在充气筏上,慌张地朝四周搜寻着,呼喊着祁东斯,还是冯俊提醒她:“嫂子,别紧张,大哥没事,他只是去水下察看轮船的状况了。”
“这么黑,怎么察看啊?”
“他随身携带有个便携式水下探照灯。”
“哦。”欧阳蓝终于放下心来,静静地等待着祁东斯的归来,不过江面上的风越来越大,有些质量很轻的漂浮物甚至被风卷了起来,夜空中电闪雷鸣越来越密集,一场大暴雨即将到来。
在紧张的情绪中过了快十分钟,祁东斯终于露出了水面,他抹了抹脸,皱着眉头说道:“我刚看了一下船底,已经有大量水灌进去了,有可能发生爆炸,我们必须尽快远离这里,而且一旦船发生爆炸或者沉没,董天华一定会再次发动进攻,这样我们就被动了。”
祁东斯的话绝非危言耸听,现在他们已经快要陷入绝境了,既面临着货轮爆炸的威胁,也有董天华在不远处虎视眈眈,甚至是天公也不作美,一顿电闪雷鸣后,开始下起了淅沥沥的雨,风浪也越来越大。
虽说黑夜容易隐藏自己,但也容易迷失方向,没有了夜空中的星星作为方向参考,也没有任何方向仪,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前进。
雨越下越大,很快演变成了疾风暴雨,将他们四个人淋成了落汤鸡。他们来不及多考虑,首先就要尽快远离这艘即将爆炸或者沉没的货轮。
“我们现在往董天华那边方向的快艇群过去。”祁东斯做出了决定,他这个时候不能犹豫不决,必须承担起责任,带领大家走出困境。
其他人对祁东斯的决定坚决支持,他们三个男子边划水边推着充气筏,慢慢地朝着密集的快艇群退去。
因为之前的枪战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和精力,再加上水面上波涛汹涌,风雨交加,行进得非常困难,欧阳蓝不忍心让他们三人推着自己走,说道:“我也下来吧。”
祁东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欧阳蓝的要求,他知道如此恶劣的水下环境对不会水性的欧阳蓝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大声打气道:“兄弟们,能坚持住吗?”
“能!”他们大声回应道,这洪亮的声音冲破了风雨,冲破了黑暗,直抵云霄。
在几公里外的大船上,董天华率着残阵,注视着祁东斯那边的一举一动。他眼看着祁东斯所在的货轮发出阵阵爆炸声,预感到会发生更大的爆炸,提前退到了安全距离,但是现在来看,那艘货轮更有可能在爆炸之前沉没,于是他紧紧地关注着祁东斯等人的举动。
相比于祁东斯等人随着货轮爆炸,董天华更希望看到他们漂浮在水面上,然后进行围捕,那种像是围捕猎物似的快感,是他非常享受的,也是他所期待的。
董天华等待着货轮逐渐沉没,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他命人收拾好枪械、火箭筒等武器,弹药不足,必须节省着用,此时的祁东斯等人,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大的威胁了。
雷电照亮了黑色的夜空和冰冷的水面,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在半个小时后,货轮沉下去了,只露出了一个船头,绝望地仰望着夜空。
董天华觉得时机到了,立马放下望远镜,下令将船驶向前方,很快来到了沉没的货轮旁,但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片狼藉似的漂浮物,散落在沉船的一侧水面上,唯独不见祁东斯等人。
人呢?董天华四下搜寻着他们几个人的身影,除了还在发着低沉轰鸣的沉船以及那些毫无生气的漂浮物,他没有看到任何期待中的东西。
“他们人呢???”董天华突然失态地朝着左右大声吼道,他费了这么大的劲,就是决心要把祁东斯等人干掉的,他很清楚留着他们几个活口会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一旦他们报复起来,那将会比这一战更加疯狂。
“给我上船找!”董天华发疯似的命令道,这让手下几个警员又害怕又为难,那艘货轮已经只剩一个船头露在水面,还可以听到内部不停地发出的轻微爆炸声,上船找人,无疑是一次巨大的冒险。
其中一个警员一边为董天华撑着伞,一边说道:“董局,上船太危险了,而且他们在船上的可能性很小。”
董天华凶狠地一回头:“很小不代表没有!”
警员望着这艘沉没的货轮,面露难色道:“可……可太危险了,董局。”
“去不去,不去我现在就毙了你!”董天华真的就拿出了枪,对准了这个可怜的小警员。
小警员没办法,只能冒着生命危险前往货轮上去找人。他们将一艘皮筏艇扔向了汹涌的水面,小警员匆忙准备好后,硬是被推了下去,他小心翼翼地站在皮筏艇上,摇摇晃晃,几次都差点掉入水里,还好距离不远,他努力地坚持了一会,来到了沉船的船头。
这时一阵风浪打来,好不容易够到沉船,又被弹出了几米远。船上的董天华等人冷漠地望着这个可怜的小警员,不时地大声叫骂着。
小警员进退两难,只能努力继续前进,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了沉船上。
“快进去看看!”身后又传来了董天华的命令,小警员不敢往回看,怕看到董天华那愤怒的面孔,他轻轻闭上眼,手指在胸口指画了几下,祈求着上帝的庇佑。
船头还有部分船舱露在水面,小警员慢慢地挪着脚步来到了舱门,里面一片漆黑,他鼓起了勇气,走了进去。
船上的董天华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对面沉船上的动静,以确保祁东斯等人是否还在船上。
眼看着小警员进去之后,没有什么动静,忽然,砰地一声巨响,飞出来一个人,仔细望去,就是那个可怜的小警员,他被炸得血肉模糊,在船头甲板上痛苦地哀嚎着。
“董局,那船发生爆炸了。”
“我还没瞎!”董天华气鼓鼓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