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僖仪话音一落,就察觉到有四五道视线落在她身上,估计都是被她刚刚那句惊为天人的话给吸引过来的。
不过最为炙热的,当属头顶那道。
女人眯着眼,要笑不笑的表情看得她心底发怵。
她急忙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讨饶道:“哎呀,我知道错了,我嘴就没个把门的。所以你能不能别用这种看犯错学生的眼神看我啊?你知道的,我从小到大最怕老师了。”
“是吗?我怎么没感觉到你害怕啊。”虽然这么说,她还是浅笑着收回视线。
“我那是不怕你好吧,要是换个老师在这儿陪我吃饭,我大气都不敢吭。”陈僖仪笑嘻嘻地给她夹菜,“多吃点,你都瘦了。”
“少来。”
两人你来我往拌了几句嘴,陈僖仪去卫生间的间隙,温宥安把账结了,结果刚回来就发现她着急忙慌地往回走。
“怎么了?”
看到温宥安,陈僖仪明显松口气,不过还是一副惊魂不定的样子,连灌了两大杯水才勉强平复下来。
她勾勾手,示意温宥安凑过来,然后压低声音道:“你猜我看到谁了?”
温宥安还算配合,想了两秒钟才回:“你前男友?”
陈僖仪:“……”
果然,她就不该对温宥安抱有任何期待。
“那就是你前前男友?”
陈僖仪再次无语凝噎,怕她还没猜中自己就先吐血了,赶在前前前男友出来前打断了她的话。
“是你老公。”
掷地有声的四个字,让餐桌上的气氛短暂凝滞了一瞬。陈僖仪说完还去打量温宥安的神色,发现她除了蹙了下眉,也没别的情绪了。
“不是,姐姐,你就这么点儿反应啊?”合着好像遇到的是她老公一样。
温宥安不答反问:“那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的反应?”
“这我怎么知道啊,我又没结过婚!”
陈僖仪真是纳了闷了,撑着下巴审视她那张脸:“我真特别好奇,你们俩看见彼此就真的能做到心无波澜吗?就一次都没想过假戏真做?”
“没有。”
温宥安回复得干脆利落,直接把陈僖仪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与猜测给扼杀在了襁褓里。
“……行,你们厉害。”铁血颜狗陈僖仪发出由衷的赞叹。
–
一进酒吧,温宥安就知道自己被陈僖仪骗了,刺耳的重金属音乐与明暗交错的灯光无一不在向她证明自己所信非人。
陈僖仪像是提前预料到了她的反应一样,在她控诉的眼神投过来之前就双手合十做恳求状:“安安,就这一次,我在家憋的快疯了,你行行好陪陪我吧,我在京北就只有你这一个知心朋友了,要是连你都不肯陪我……”
温宥安不吃这套,转身就要往外走。
陈僖仪急了,拽着她的胳膊不肯松手:“温宥安,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朋友啊,你想想看你都多久没陪我出来玩了,约你一次简直比登天还难!”
“哪次找你你都说有工作,出不来,我也没有强迫你啊。这次明明说好了要陪我不醉不归的,你怎么能出尔反尔?”陈僖仪越说越委屈,说到后面她甚至真染上了哭腔。
温宥安的脚步顿住,她叹口气,再看向陈僖仪时,眼里多了份无奈,“下不为例。”
“得嘞。”
她情绪变化太快,温宥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拉着往里走,等她意识到这又是陈僖仪使的苦肉计时,人已经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温宥安盯着手中的玛格丽特看了会儿,心道下次要是再轻易相信陈僖仪的鬼话,那她离上当受骗也不远了。
–
闷头喝了两杯威士忌,祁昀还是没搞明白裴寂来酒吧的目的。
“不是裴寂,你说你这一不买醉二不泡妞的,吃完饭不让我回去,拉着我来这里干嘛,修身养性啊?修身养性你去寺庙啊,吃斋念佛不比这儿清净的多。”
沙发上的男人闻言淡淡觑了他一眼,不过一两秒的时间,视线就又重新投向不远处的卡座。
祁昀被他无视自己的行为气得不轻,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倏地转身,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谁知这一看直接给祁昀弄不会了。
不远处的卡座上坐着位年轻女人,从他这个角度看不见正脸,不过从纤瘦的背影以及源源不断的搭讪者来看,应该不会难看到哪里去。
不过裴寂就不同了,当第四个男人朝她亮出微信二维码时,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了。
能解释通这点的,除了对那个女人有意思,祁昀想不出第二个可能。
不过他还是轻咳两声提醒他:“裴律,你可是有家室的人。”
不久前还一口一个我太太呢,叫的多亲密,结果转头就想出轨了?
裴寂眉心蹙了蹙,“所以呢?”
“还所以呢?”
祁昀对他的渣男语录格外震惊,不过到底是朋友,他也不能把话说的太难听,免得丢他面子,于是斟酌再三才道:“婚姻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忠诚!无论有没有感情,只要结了婚,那就得对彼此负责。要是想一出是一出,想干嘛干嘛,那这世界迟早要乱套。”
他尽量说得义正言辞,并且深切希望裴寂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等了一会儿,裴寂终于开口:“你说得对。”
听到他附和,祁昀松口气,只是一口气没喘匀就见他站起身。
他立马如临大敌,心直接跳到了嗓子眼,“你要干什么?”
裴寂没回他,而是径直朝吧台的方向走去,留祁昀一个人愣在原地。
他捏着手机的手忍不住攥紧,犹豫着要不要把裴律出轨的证据给拍下来,不然被蒙在鼓里的那位未免也太可怜了些。
祁昀一边思考着这么做到底地不地道,一边打开手机相机立在桌上,还时不时地朝二人的位置看上一眼,确保两人都没发现后,才窝在沙发上郁闷地朝肚子里灌酒。
他祁昀这辈子最瞧不起出轨的男人,即便是他的朋友他的合伙人也不行。
温宥安没想过会在这里碰到裴寂,神情有一瞬的恍惚,不过很快她就镇静自若地同他打招呼:“好巧。”
“算不上巧。”
“嗯?”她眼底划过不解,似乎不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
不过裴寂并不打算替她解疑,问服务员要了杯伏加特,顺便问她:“要来一杯吗?”
“……不了。”
刚刚只是小抿了口,现在就已经感觉到不舒服了,要是再来一杯伏加特,她怕是没办法走出这个酒吧。
裴寂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嘴角扯了抹淡淡的弧度,不过消失得很快,快得让她误以为是错觉。
她摇摇头,将注意力从他身上收回,转身从人头攒动的舞池里寻找陈僖仪的影子。
不知是酒吧的灯光晃得人头脑发晕,还是她的酒量实在太差,那份不适感愈发严重,从凳子上下来时,她身形晃了下,便不受控地朝一旁倒去。
预想中的疼痛始终没有来临,温宥安缓了缓,才意识到身后的温度从何而来,她仰起头,正对上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眸子。
那双眼睛的主人此刻眉头紧锁,沉声问她:“不舒服?”
不舒服?温宥安将他这个问题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好像除了浑身燥热也没什么……
愣是再迟钝,她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我好像被下药了。”
裴寂没回这个问题,而是问她:“还能走路吗?”
温宥安试着站直身子,最终还是老实道:“裴寂,我腿软没力气了。”
酒吧的灯光很暗,刚好将慢慢爬上耳尖的那一抹红给遮住,被打横抱起的那一刻,温宥安认命闭上了眼。
知道她不好意思,裴寂失声笑道:“我外套在椅子上。”
“嗯?”
“可以拿过来盖头上。”
温宥安脸又红了几分,不过还是强装镇定:“谢谢。”
另一边角落里,祁昀刚想眯会儿,就被一道略带愠怒的男声喊得清醒了不少,他捏了捏眉心循着声源望过去,结果差点没被口水呛死。
“咳咳~咳咳~”他一边拍着胸脯顺气,一边气急败坏地指着男人骂道:“我说你怎么突然想找我喝酒了,合着裴寂,你踏马拿我当打p的掩护呢。”
一方面是真愤怒,一方面是酒意上头了,祁昀说话有些不过脑子,劈头盖脸将眼前的男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这么做对得起你老婆吗?要是不喜欢,你踏马离婚啊,搁这儿搞什么婚外情……”
骂完,祁昀还不解气,对他怀里的人语重心长道:“姑娘,这个男的有家室你知道吗?是,他是长得不错,还有钱,但找对象也不能只看这些吧,你要是跟了他,那你不就成了小三了?这是要遭人唾骂的……”
他声音很大,也没想过刻意收敛,所以没过多久就聚了一群看热闹的人过来。
裴寂短暂无语过后,拧着眉开口:“不是你想的那样。”
祁昀一下子炸了毛,拔高声音道:“我都看到了你还想狡辩!”
“……”
如果不是怀里抱了个人,裴寂早就动手了。
眼看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只好让温宥安把外套先拿开,不知道闷的还是药效上来了,她那张脸比刚刚要红一些,额头那里还出了层薄汗……
裴寂眼底的情绪彻底淡了,连最后一丝耐心也消失殆尽:“她是温宥安。”
“她是谁也不行——等等,你说,她是……温宥安?!”短短几秒钟,祁昀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搞得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说完他机械地移动目光,想要去求证裴寂的话到底是真是假,看到的却只是男人的黑色西装。
“去吧台把她喝的那杯酒拿上,保留证据,然后调取卡座的监控,报警处理。”吩咐完,裴寂一秒钟都没停留,抱着人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再看看裴寂那黑如锅底的脸以及着急忙慌的样子,祁昀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都难。
他没再犹豫,径直往卡座的方向走去,隔着五六米的样子,就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正借着人群的掩护把杯子往自己公文包里装。
祁昀冷笑着快步走过去,一把将东西夺了过来,然后挥舞拳头将他撂翻在地。
“像你这种社会败类,是不是只能在见不得人的阴沟里苟且偷生啊?”
男人咬着牙啐了口血,骂骂咧咧道:“你!你凭什么打人?”
“你说凭什么?”祁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死鸭子嘴硬的男人,嘴角挑了个讽刺的弧度,“打你这种人渣还需要挑时间吗?”
“另外,”他晃了晃手中的证据,唇边笑意加深,“那位要是有个什么好歹,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祁昀:“没事儿,我知道就行。”
“……”
事情败露,男人本就心虚,脑子飞快转动,想着找个机会开溜,然而祁昀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当着人的面拨打了报警电话。
“喂,是城北派出所吗?我要报案。”
“暻行道步行街126号simens,有人在酒水里下药,人证物证以及监控都有,麻烦你们尽快过来一趟。”
“因为我看那个嫌疑人挺不老实的,总想着逃跑。”
“……”
作者有话要说:祁昀:“大傻春你要干什么?”
裴寂:“……”
感谢在2023-11-08 00:00:00~2023-11-09 18: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ini 7瓶;这个需要你自己衡量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