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瑜山边上有一处空旷的草地,草的长势并不好,稀稀疏疏的,偶尔还可以看见从前建筑的断垣残迹。
沈言渺靠着一棵年岁已久的木棉树坐下来,也将手里那一束白色丁香放了下来。
十三四岁的时候,沈言渺也贪玩,跟着同样年龄的小女孩一样,非要在丁香树上找到六瓣的花朵来。
那时候,她总有许不完的愿望,得寸进尺,贪得无厌。
但总归都没有落空,那人总是无奈一笑拍拍她的脑袋,说:“那都是骗小孩子的话,言言,你这么好骗以后可怎么办?”
话虽这么说着,转身却费心费力地帮她找到一朵又一朵六瓣丁香。
眼泪不知不觉沿着苍白的脸颊淌下,沈言渺抱膝坐在树下,纤细的身影越发显得渺小无助。
很久,她哽咽着嗓子出声:“以后,以后有你啊。”
眼泪掉得更厉害,起初只是无声啜泣,后面索性就直接声泪俱下,哭哑的嗓音翻来覆去就只有一句:“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遇到我。
对不起,都怪我那么任性。
对不起,我真的还是很想你。
四周只有寂静一片,看上去那么安静祥和,没有人能想到就在这里,曾经有过一场多么撕心裂肺的惨烈意外。
“言渺?”
一道和蔼的女声蓦然从身后传来。
沈言渺连忙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回头看了过去。
来人一头短发微卷花白,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的老花镜,身上的衣服半新不旧,但是却整洁无比,衣襟前还别着桑阴福利院的工作卡。
沈言渺顾不得早已发麻的双腿,赶紧站了起来,鞠躬问好:“林院长,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就料到你会在这里,总觉得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林懿边说着从口袋掏出手帕,仔细地帮她拭去脸上的泪痕。
“谢谢您”,沈言渺眼中含着泪低声道谢。
林懿无奈地低叹一声,又看见了她脚边的白色丁香,脸上满满的不忍心:“孩子啊,都九年了,你还是不肯放过自己吗?”
“我应该放过我自己吗?”沈言渺淡淡地问,也不知道在问谁。
林懿怜慈地说:“我从小看着他长大,也了解他,他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沈言渺眸光微微闪了闪,她又何尝不知道呢,可她就是怎么都过不去
“林院长,我可以去看看吗?”沈言渺低声问。
林懿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她说的是哪里,于是半点也没犹豫,转身就带着她朝福利院的方向走去,最后在院落东北角的一个房门前停了下来。
林懿从一大串钥匙中翻了许久,才将门打开,眼里闪着泪花感慨说:“这些年来,这间屋子一直空置着,也没有再叫别的孩子住进去。有时候我其实也在自欺欺人,就好像什么都不动,人就也还在一样。”
屋子并不算宽敞,陈设也很简单,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条椅子,仅此而已。
沈言渺脚步浮虚地走进房间,每一脚都好像踩在棉花上,摇摇晃晃怎么都站不稳一样,她一寸寸抚摸过屋子里所有的物件,纤长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
林懿见状叹了一口气,不忍地摇摇头退了出去。
一张古木色的书桌上贴着与那人并不相符的樱粉色桌纸,因为时间久远有些褪了色,看起来不伦不类,毫无美感。
一滴眼泪啪嗒砸在桌上,恍惚间,沈言渺似乎听见一个女孩撒娇的声音。
“就买樱粉色嘛,多好看呀,贴在桌子上肯定也好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