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想我不能胜任你们的工作，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中年男人拎起包，迫不及待往门口走去，全然没有刚进门时的满面春风。
“陈先生，你再考虑一下吧，你觉得工资不合适我们可以再商量。”
坐在办公桌后头的年轻女人，生的俏丽纤细，肤白灵动，眼角眉梢满满都是青春洋溢的甜沁味儿，出口的嗓音更如清泉叮咚，空灵悦耳，即便如此，却仍旧留不住脚步不停的男人。
眼见人已经出了大门，她焦急得起身，慌慌张张绕出办公桌，小跑步追上去，拉住男人的胳膊，试图再次挽留。
“陈先生，虽然我们店面小，但口碑还是很不错的，等生意好起来，工资我们一定会加上去的。”
男人瞅了眼她俏丽无辜的年轻小脸，到嘴边的怒骂憋了憋，压着火气低了几个音贝。
“小姑娘，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看看你们网上挂的招聘告示，什么大型中餐厅，招聘主厨一名，工资不低于一万，包吃住还有五险。”
他使劲甩开被拽着的手，指着眼前的单间狭小门店，呵呵冷笑。
“这就是你所谓的大型中餐厅，我好歹也有五年的中餐厅工作经验。你们工资低就算了，没有五险也算了，住的地方居然只是你们家的储物间，你看看你这个小姑娘这样做合适吗？我要是较真一点，你们这就是诈骗，欺骗应聘者！”
爱莫能助得看着中年男人气呼呼的甩袖离去，向绾绾回过头，看了眼挂在门扉上头的干干净净的红字招牌——老向家常菜。
已经是第十八个被吓跑的应聘者了，她无奈得叹了声气。
店里的生意越来越不景气，来的大部分老客爸爸也都坚持不愿意给他们涨价，这两年光租金就涨了两。
爸爸的身体也每况日下，为了减轻他的负担，她大学一毕业就来店里帮忙。
只可惜她是个厨房白痴，光有着金舌头却没有金手指，颠不起勺，抡不了锅。
颓然得走回店里，挂着一行灰白胡子的中年男人顶着个圆滚滚的大肚皮，带着厨师帽裹着围裙从厨房里端着一盆热腾腾的香肉出来。
见女儿皱着小脸，他扬起肉颤颤的脸，咧嘴一笑，眼睛就拉成了一道细缝。
“囡囡，算了，没人就没人了，爸爸的身子骨还行，再颠两年勺不成问题的，再说这不还有阿光帮衬着嘛。”向树海拍着肉嘟嘟的胸脯，笑的脸肉直颤。
向绾绾走了过来，义正言辞，“爸，阿光也只会配配菜，他跟着你都快五年了，做菜还不行，说明和我一样不是厨房的料。而且你上个月的体检报告出来医生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的身体状况不好，不能太辛苦了。”
她往桌上瞟了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有你看看你怎么还炖那么肥的卤猪脚，你三高一块都不能碰。”
面对女儿没有商量余地的眼神，向树海将她拉了过来直接压在了凳子上。
“谁说老爸要吃了，这是给你炖的，看那些王八犊子把我囡囡给气的，瞧瞧都没个几两肉了。”
向绾绾忍不住噗嗤一乐，拉着父亲的手轻轻靠着，“爸，你放心，这店有你大半辈子的心血，我是不会让她关门的。”
吃过午饭，阿光外卖也送完回来了，向绾绾上网直接将招聘广告给撤了下来，然后手写了张大红的招聘告示贴在门口。
有一点她确实做错了，病急乱投医，为了找厨师在网上公告假的招聘信息，误导应聘者，也不怨那么多人来过之后全都火冒三丈。
店里到中午一点过后已经门可罗雀。
向绾绾偷了个空，坐到办公桌后熟门熟路的打开近两年的市区内烹饪大赛视频，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虽然她厨艺不行，但学习的态度还是要有。
这时，从门外走进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向绾绾正看到精彩处，没来得及抬眼，纤细的胳膊抬起，指了指一旁的几张桌子。
“请问是用餐吗？您先坐下哦，桌上有菜单，有什么需要喊我。”
话，说的客客气气。
男人不动声色，见她似乎没打算挪个地儿，若有所思的盯着满颊都透着兴奋专注的女人。
巴掌大的小脸，细嫩素白，淌了一肩头的黑发捆着半丸子头，俏皮又靓眼。
长长的眼睫，轻轻眨着，覆在如水微漾的大眼上，因为视频，时而雀跃，时而紧张，时而豁然，时而深索，透着最简单的纯粹。
他深邃的黑眸，沉了几分。
他靠向一边的墙壁，薄唇轻挑，两指捞起那张被揭下来的红色告示，然后指尖一松，薄薄的红色大纸就这么盖在了向绾绾的头上，挡住了她的脸面。
“干什么呀？”她被吓了一跳，囫囵得扯下头上的红纸，刚想开骂，舌尖却抵在牙关上，愕然停住。
男人穿着一件洗的快要发白的浅蓝色牛仔衬衣，东一块西一块的破洞，不知道是潮流呢还是真穷到苦逼，一条黑色九分休闲裤外搭一双满是污泥的灰色运动鞋，对于有洁癖的她简直不能忍。
即便衣品烂到极致，但是那张脸那副身材……
她喉头一滑，不自觉多看了两眼。
他的轮廓刚硬的很纯粹，眉宇深邃，黑眸有神，半抿的唇角似笑非笑，凝眉注视她的模样，像携着一股玩世不恭的懒散。
却偏偏透着不怒自威的高冷气场，矛盾的疏离感融合着邪贵的性感，和谐的恰到好处，他依靠着墙抄着手屈着腿踮着一只脚跟，通身都散发着慵懒雅痞的邪味儿。
本着客人都是上帝的原则，向绾绾深吸了口气，捏紧了手中的红纸，还能扬起微笑，“客人是刚刚进来的那位吗？用餐吗？请坐。”
“不用餐。”
她哽了哽，恍然大悟，“你来应聘？”
“有问题吗？”
她有些讽刺的哼笑了一声，“你知道作为厨师最重要的是什么吗？那就是卫生！你看看你自己，哪儿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