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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两个选择。”
洛时笙到底还是靠谱的,【猫柒——】
甫一与猫柒连线的瞬间,魔音灌脑,【洛时笙!洛时笙你到底在干什么啊!你个骗子!高危警报已经飙升到临界值了你知道吗!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你个混蛋!快住手啊!世界要炸了啊喂!】
下一秒,洛时笙冷静而果断地再次屏蔽了的猫柒,才到临界值而已,慌什么!
“一,只帮你解毒。代价很简单,十年后,你需要替我做一件事情。”
洛时笙俯身,细雪消融成云霭般冷澈而缥渺的声音仿佛叹息一般,落在傅念竹的耳边,“二,权倾南梁的摄政太后,怎么就坐不得那把龙椅呢?”
“你若选二,那我们的交易,便能让你千年万年的坐在那把龙椅上。代价么,同样很简单,也就是你会成为我的眷族而已。”
一室寂静。
分明是极美的天籁女声,傅念竹却觉得,那声音好似扭曲成了夜色里伺机而动的毒蛇,贪婪而又带着魔性的蛊惑。
魔道。邪修。
傅念竹推测眷族的意思,许是指奴仆,但她无意长生,更不屑以自由来换取长生!
傅念竹垂眸,烛光折在她的眼睫上,铺了一层浅薄的淡影,掩下了她眸中晦涩难明的寒意和怒气,她冷静地周旋道:“不知你所——”
洛时笙直起身,打断道:“做生意嘛,诚信经营,就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你可以二选一,也可以都拒绝,但我要听实话。”
“既如此。那哀家也就直言不讳了。倘若没有醉梦这遭,哀家已经准备在赵氏宗族里挑选几名年幼的女童,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了。”傅念竹气势变了,她缓缓凝铸的凛然气势凌厉而霸道,犹如实质的压迫感似千钧雷霆,锋利而慑人,“哀家将教会她们如何争这天下,如何做好一个皇帝。哀家不需要亲自千年万年的坐在那把龙椅上,哀家的执政理念也会在南梁贯彻而终。”
傅念竹语调轻缓,声音平静,却又彻底地彰显出了她身为南梁摄政太后的底气、胸襟、气魄,“哀家做事一贯喜欢有始有终,下一任皇帝是赵氏女——便是哀家早已经决定好了的终局。”
即便她此时身死,她安排的终局也不会改变,小皇帝会死,南梁的京都会陷入短暂的动荡……到最后,南梁赵氏若不想江山易主,就只能推选赵氏女继任帝位。
此等过程虽是波折了些,但一样能达成她想要的终局。
傅念竹很清楚,凡人在面对邪修的时候,是绝对的弱者,毫无反抗的余地。但,傅念竹对此并无所谓,她就是敢赌一回,眼前的这位邪修的器量,“所以,哀家绝不会选二。”
都不问眷族是什么意思的吗?
“可以。”
洛时笙低低地笑了起来,似觉得很有趣般,语调轻快地问道:“那你是要选一吗?”
这就是南梁的摄政太后,傅念竹。
虽然有可能是她画大饼的技术太差劲了,但,洛时笙竟也不觉得生气。
也不错。
傅念竹的谋算,除了有点儿太费赵家人以外,没其他毛病。
南梁赵氏,纯纯大冤种。
“不,哀家需要先知道……咳、咳咳……咳咳咳……”
傅念竹勉力撑着身体,剧烈不止的咳嗽让她的额角和脖颈都迸起了青筋,消瘦的身体仿佛将要崩断般摇摇欲坠,“……咳咳……我……咳咳咳……”
“啊。懂了。”
洛时笙还在笑着,微扬的尾音迤迤着奇异的温柔,“作为交易的附加条件,你在十年后需要替我做的那件事情,我答应,既不会有违道义,也不会危害南梁。”
傅念竹眼前闪过一块块的光斑,她强撑着理智和意志力,一字一顿地重复道:“……咳……不、会、咳咳……危害南梁吗?”
是否有违道义,傅念竹并不在意,她又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给天下苍生带来灾难。
“不会。”
洛时笙兜帽轻晃,“我答应了。天道为证。”
傅念竹蓦然暗淡下来的眼眸直直地望向洛时笙,她微微欠身,“那……我、咳咳咳……请求你,救我。”
天道为证。
划过天空的惊雷乍响,仿佛笔直劈落般砸进了慈元宫。
沉重地晕眩感令傅念竹无法再思考了,但她心下又有些疑惑:刚刚的天雷,好像莫名地很暴躁?
错觉吗?
傅念竹以前见证过,忠心于她的供奉在立下天道誓言之后,天道会降下一道温和的天雷,以作警示。
错觉吧。
傅念竹昏沉地想着,最终,天道誓言好似定心丸,教她放心地晕睡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异常天雷也教皇城的供奉们一惊:谁啊?这得是何等的恶贯满盈,才能发个天道誓言,都能把天雷气得劈出了雷劫的气势啊?
月至中天,洛时笙和洛翊一起离开了慈元宫,来到了皇城地势和建筑俱是最高处的摘星台。
摘星台上。洛时笙目光凉飕飕地盯着夜空看了半晌,才低下头,配合着洛翊画阵,她以血作引,将自身的命、运、气,短暂得和南梁的国运气机相连,如此,她才算是真正地借到了龙气。
“我也能做你的眷族。”洛翊忽地说道。
洛翊也不知道眷族是什么意思,他和傅念竹猜得一样,都以为是仆从的意思。
“嗯,好,你是我的第一个眷族。”洛时笙头都没抬,就习惯性地应了。
从小到大,洛时笙对洛翊这种,做什么都要跟她凑一块儿的小学鸡行为,着实是习以为常了。
洛翊觉得他被敷衍了,他抿了抿唇,强调道:“我是说真的。”
“是真的啊。我说你是你就是,还能有假吗?”洛时笙语气听起来挺认真。
洛翊满意了。
如果不是洛时笙还用得上他的能力,他也想跟她一样做僵尸,“那好。说定了,我才是你的第一个眷族。”
“嗯。对。”
洛时笙很耐心地点头。
片刻后,洛时笙松开了划在手腕上的尖利指甲,露出微笑,邪阵已成,她就该渡劫了,“走吧。阿翊,我们去清安山。”
洛翊没动作,递了颗丹药过来。
“……”
洛时笙面无表情地接过,就当是糖豆,干脆地吃掉了。
是夜,清安山。
位于京都郊外的清安山正对着皇城的中轴线,是一座鲜少有游人踏足,平平无奇的小青山。
洛时笙站在山顶,一瞬,在她解开力量限制的刹那,凶悍无匹的雷霆就劈天而落,云海雷浪倒悬,似要吞没天地般,尽数汹汹泼天而降。
洛时笙露出了青面獠牙的僵尸本相,她眉间凶戾的残暴狂气比雷劫更狂横,“吼——”
洛时笙将此前一直压制在心底深处,细细碾磨聚拢,已经积聚成了怪物的憎恨仇怨,全部倾泻了出来,犹如熊熊燃烧的炽烈火焰,悍然迎战起了天克僵尸的雷劫。
汹涌奔流的漆黑阴煞漫卷成了恐怖的血腥龙卷风,暴戾地撕咬着破云而落的无数银龙。
僵尸喉含一口祸气而生,那口祸气随便是死气、怨气、戾气、阴气、厉气……若是被雷劫劈散了这一口祸气,僵尸也就身死道消了。但若是劈不散,这一口祸气就会沉入僵尸的丹田,从此便天高海阔,任由僵尸纵横。
撕裂穹窿的雷霆劈得越来越快,越来越重,灿金的龙气翻腾怒卷,似有龙吟声隐隐咆哮,洛翊祭出昴宿阵盘相助,任凭雷劫如何迁怒,他自岿然不动。
“吼——”
洛时笙似离弦的利箭,冲天而起,犹如一头狰狞的野兽,被雷霆撕碎,又聚合,被摧毁,又复原,像无尽的轮回,一次又一次的重生。她那狂戾吼声像是在发问,她的憎恨仇怨,天道你——劈得碎吗!平得了吗!
倏地,一颗精巧繁复的玲珑球疾射而来。
洛时笙伸手一握,捏碎了玲珑球,在又一道雷霆劈落之前,将困在里面的妖修全部吞噬殆尽了,“吼——”
洛时笙的力量尽数恢复了。
似乎被惹怒到了极致的雷劫在云端联结成了一道巨大的银龙,垂直坠向洛时笙。
万钧雷霆,纵贯天地,威慑万物。
一瞬间,似连整个空间都凝固住了般,天地间充斥着恐怖的冰冷和死寂。
轰隆——!
待最后一道雷劫散尽了,清安山也彻底改了形貌,变成了坑坑洼洼的小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