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造反

南疆皇宫。

宫女们拿着托盘往来匆匆,在缦回悠长的走廊交错,屋檐上和门柱上挂上了七彩的丝线和琉璃灯,在夜色下散发着柔和温暖的光。

明明是如此美好的场景,来此赴宴的大臣们却皆是两股战战,冷汗涟涟。

谁都知道,今晚这场宴会可是鸿门宴,一不小心,就是人头落地,身家性命不保。

樊泽带着库祀匆匆入场,坐在了自己位置上。

他一抬眼,大皇子已经到了,正玩味地看着他。

樊泽移开视线,看着门口,低声问一旁的库祀,“舒从呢?”

库祀摇摇头,只道,“我喊了人去请她,你放心,有人护着她,她不会有事。”

樊泽点点头,头上洒下一片阴影,黑沉沉的,很是让人不耐。

樊泽举起杯子抬头笑道,“宴会还未开始,大哥怎么过来了?”

大皇子也挂上笑,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樊泽,“听闻三弟带了一个姑娘回来,自然是来看看我未来弟媳了。”

说着,他张望了一下,“不知道我弟媳在哪呢?三弟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未免过分。”

樊泽攥紧了拳头,面上却不得不奉承迎合,“她自会过来的。”

“是吗?那就好。”二皇子也挺着他那大肚子走了过来,眯着一双小眼睛,露出奸诈的光,“可别出了什么事。”

身旁的大臣听着这些话瑟瑟发抖,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卷入这场斗争中,他只能放空神思,看向一旁柱子上雕刻的花纹。

刻在柱子上的图腾是鲜亮的颜色,红的发黑,近乎鲜血。

奇怪,今日怎么这花纹的颜色好像深了些?

还没来得及思考清楚,眼角突然瞥见了一抹鲜艳的衣角,像是这昏暗阴沉的大殿之中唯一的亮色。

大臣抬头望去,连忙下跪,“拜见皇上。”

一时间,百臣跪拜,乌泱泱的一片人头,耳边尽是奉承的声音。

书从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们都这么想要皇位。

真是可笑。

几个皇子反应过来,也连忙鞠躬行礼,“拜见父皇。”

“刚刚还听见两位皇子在念叨我,我这不是来了吗?”书从一笑,挽着南疆王的手臂狡黠笑着。

樊泽松了一口气,眼神柔和下来。

“好了!都站着做什么,快些入座吧,本王乏了。”南疆王粗声粗气道,一步步走上王位,稳当当的坐下。

书从收回手,走至樊泽身旁,和他相对一笑,也坐下来。

大皇子此时也早已入座,他爽朗一笑,“听闻这位姑娘是大周人,大周嘛,喜欢听些乐器,我特意请人来弹奏这些,就当是给这位姑娘与我三弟的贺礼了。”

说着,像是不容拒绝的,他挥挥手。

一队人浩浩汤汤的走上来,就这规模,恐怕都能给周行周媛那群奢华至极的人做专属乐队了。

书从暗暗吐槽。

那队人抱着乐器微微福身,行了个礼,就地而坐开始演奏,丝竹靡靡之声一时间响彻大厅。

殿外,盔甲撞动的声音隐藏在这靡靡之声下。

茫茫夜色下,一队又一队的军队包围住整个大殿。

大皇子倒了杯酒,看向上座的皇帝,嘴角扬起笑意,出其不意,可是一条百用不厌的妙计。

……

大周皇宫前的白玉走廊前,一个人影匆匆走来,身上的盔甲和佩剑相互撞动。

“叮——咚——”

清脆而又沉闷的声音响起,将士匆匆走至御书房前,单膝跪下,“末将求见皇上。”

此时早朝已下了,周行正在书房里处理朝务,肖覃在一旁站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周行提笔的手,脸色臭的好似他再写错一个字就要把他吊起来抽一般。

周行在心里急得不行,最近肖尚书也不知道怎么了,心情十分不好,连带着平时最在意的仪容仪表都不在意了,一天到晚就只盯着自己处理政务和学习。

没了太傅,又来了个肖覃,周行叹了口气,听闻殿外传来的声音,连忙挥挥手,“宣。”

将士起身,按着剑走进去。

“皇上!”将士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完全不打理的肖覃吓了一跳。

肖尚书怎么变成这样了,想当初他可是长了胡子都要第一时间去修剪的,现在——胡子拉碴,眼眶充血,连外衫也是松松散散的披在身上。

肖覃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淡淡的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是臣子,只需做好臣子的分内之事便好,倒是你,此次来此,有何要事?”

肖覃和周行都看向一点,将士连剑都没有拆卸。

将士一低头,显然也发现了这件事情,他脸色一僵,陡然想起了前阵子刚死的摄政王,连忙抱拳解释道,“末将是因为太急了,一时间忘了。”

“无妨。”周行垂下眼,掩去眼中冷厉猜疑的光,“你说吧,究竟有什么急事?”

肖覃的拳头紧了紧,最近小皇帝的心思越来越重了。

自从重掌了大权,他的猜疑之心就越来越重,连带着对他甚至都有了诸多不满……

肖覃闭上眼睛,终究是太年轻了,不该让他这么早就掌权的,他从来不是那种天纵奇才,也没有圣人的心肠,早已经被这满殿的“万岁”迷失了眼。

肖覃再次怀疑自己,当时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将士扑通一声跪下,咬牙道,“白山涧杭正,造反了,如今已经攻下两城。”

造反?杭正?

!!!

周行与肖覃对视一眼,杭正杭家素来安分,怎么会如此突然?

“况且什么叫做已经攻下两城?”肖覃皱眉,连忙上前,“为何之前都没有消息?”

将士热泪盈眶,想起那个满身伤痕的幼童,含泪磕头,“杭正一家在大周立足多年,先是与阳东城串通,这才又包围了曲音城。”

“若不是一个城主的小儿跑了出来,恐怕我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消息。”他声线颤抖。

“如今,杭正离我们,不过千里。”

周行心中一震,“为何?”

为何偏偏在此时反?为何偏偏在谢礼辰死后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