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媚儿如今能指望的只有眼前的净空一人了。
毕竟这是个一照面便激起自己都忘却了许久的人，也是这些年唯一一个，没有被万青霜的故事所迷惑，一心替她找人的人。更是，头一个知晓万青霜的来历，看出她身上端倪的，大师。
至于他身边的所谓师妹，在媚儿看来，实力或许还不如门外的任何一人。
钱芊也没计较媚儿独独向净空求救，而没想到明显要好说话许多的她来。因为她除了净空教的几句经文之外，确实是废柴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挂件啊。
若确实如净空所言，万青霜即使要死也不能就这么被这些人给杀死，那么当下保护还在昏迷中的万青霜也实属应当。
钱芊和媚儿都觉得净空肯定会一口答应，却没想到他缓缓摇头，甚至侧身一步走到钱芊身边，让出了大门正中的位置。
这样一来，只要有人冲进来，便能直接照着万青霜与媚儿二人的脑门径直砍下去，连多迈动几个步子的力气都给省了。
“大师，你！”
媚儿不可置信的看着净空动作，将怀中的万青霜搂的越发紧了，半个身子覆在万青霜身前，用自己娇小的身躯将她牢牢的挡在了一片阴影里。
墙壁上的夜明珠熠熠生辉，可钱芊却觉得，即使所有的夜明珠加起来也不如眼前这个女子坚毅的眼神明亮。
更何况，这些夜明珠也不过都是假的，是万青霜自己，想象出来的。
这一点，早在钱芊住进万府的当晚便知晓了，因为她在博物馆里见过的，在李来的藏品中也见过的夜明珠所发出的微弱光芒，都是微微带着颜色的，不可能如眼前这些一般，光芒强盛如同现实世界里的白炽灯一样。
这也是钱芊最早开始怀疑万青霜的原因。
看着近在咫尺的净空，钱芊也像媚儿那样紧盯着他猛瞧，如果眼神真的能化作刀片的话，只怕媚儿头一个刀的便是眼前这个突然退至她身边的和尚。
“净空，你这是？”
见净空始终没有解释的意思，钱芊忍不住问了他一句。
而他半闭着双眼，唇瓣不停的开合，手中的念珠也徐徐转动着，既像是在入定又像是在谋算些什么，始终不曾回答钱芊，也不曾在走上前去将万青霜与紧闭上的大门隔开来。
可看他那样子，又不像是完全丢开手不管万青霜的死活了。
幸好，这期间门外的人也似乎在讨论着什么，隐约的说话声不断，却始终不曾有人闯进来过。
也幸好，净空终于在沉默了许久之后，骤然睁眼，眉间红痣隐有华光闪过。紧接着转头，定定的看着媚儿，语调平缓不悲不喜的说道：“她快要醒了，可是凭她自己却是醒不过来了……”
“什么意思？什么快要醒了又醒不过来？你说清楚啊！”
钱芊焦急的一跺脚，直觉此时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可是净空这和尚又卖起了关子。
媚儿却明白，他这话并不是在解释万青霜的处境，而是对着自己说的，因为那看似冷漠的目光中，还有几许他自己都未能察觉到的悲悯。
“需要我做什么？”媚儿坚定的眼神不变，只要能帮得上万青霜，她做什么不行呢？
“大师，你尽管开口……只要能帮得上她，只要是我能做的，都可以。”
闻言，钱芊不免怔楞了片刻，再度替媚儿觉得不值。
而净空居然又将目光转向了钱芊，轻蹙着眉头，似是在纠结让她们二人谁来更好一些。
“我也可以？”钱芊对上他的目光，突然灵光乍现般的想起了在竹君心障沙漠中的遭遇，“是不是像之前竹君那样，需要我进入到万青霜的记忆中去？可以啊，那我去好了。”
索性之前也没什么危险，那这一次她去又有何不可？
总比媚儿去好吧，净空不都说了，怀城百姓的魂魄是靠着竹君才能稳定下来不至消散的，那么现如今媚儿的魂魄应当也不强才是。
即使人家存了死志，不愿抛下她的万青霜一个人独活，但那也应该等万青霜清醒了，愿意自我牺牲奉献之后，她要是在想着魂飞魄散去陪着也行，也好过如今万青霜仍然昏迷着，对媚儿的一番真情半点不懂要好的多吧。
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去死已经够不值得了，要是都死了还不让自己的心意被她知晓，那不是更亏了么。
钱芊既是为了自己任务的参与度，也是为了媚儿，左右都是一番好意。
只不过，媚儿没想承她这个情，这次也和竹君那次的情况不同。
净空面对钱芊的毛遂自荐，终是缓缓摇头道：“你，不一定行。”
说完，又看向媚儿，迟疑道：“其实媚儿施主你也未必可以……只不过，可能性比起她来，要大上些许罢了。”
万青霜和竹君不同，不是因为爱上别人而迷失了自己，而是因为，她感觉不到爱，感觉不到被需要，而将原先的自己封闭了，重新造就了一个有爱人，有牵挂的万青霜来。
仿佛是为了印证净空的话，万青霜身周骤然泛起一阵白雾，媚儿焦急的用手不断将其驱赶、打散，生怕会对万青霜有什么损伤。
可白雾来的快去的也快，片刻间便消散了。
只是重重雾气消散过后，媚儿怀中的万青霜便不在是原先的万青霜了。
如火的红衣穿在如今的她身上，显得有些大了，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裳。娇小的身躯紧紧蜷缩着，粉嫩玲珑的唇瓣不断蠕动，极其微小的嗓音无人能听得清她到底在梦呓些什么。
媚儿看着这张陌生的面容，脸上的神情一滞，可很快又回过神来，半是埋怨半是侥幸的冲着怀中的娇媚面庞说道：“你这冤家可真是……竟然这么多年也不曾用真面目对我，真真是……唉~长得不像先前那般祸水也是好事，怎么偏生原貌也比我生的好看呢！老天爷可真是不开眼……”
她并未因为万青霜容貌上的改变而有过多的惊讶，更多的欣喜，欣喜这一点点，对万青霜本人的更多的了解。
可钱芊就不同，这张脸，分明也是她在竹君的记忆中曾经见过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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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题外话】：关于夜明珠都是瞎掰的，当然，本文中的一切都是瞎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