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
徐璞瑜装傻充愣的说道：“李掌柜只是告诉我来了一位贵客，想要购买盘尼西林啊。”
肖斌知道他在说谎，也不点破，于是又重申了一遍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在下想要买一些包括盘尼西林在内的药品，运回北方去卖。“
“运往北方？”
徐璞瑜听了肖斌的话，差点笑出声来。
他用着难以置信的语气反问道：“您从北平千里迢迢的来到我们上海这边来上货？”
“这就不劳徐老板操心了吧？”肖斌不悦的反诘道。
“那是……那是……”
徐璞瑜碰了个钉子，对肖斌的真实身份更加怀疑了。
肖斌却故意激徐璞瑜道：“徐老板，你该不会是凑不齐我想要的药品，在这里转移话题吧？”
“哈哈~”
闻言的徐璞瑜双眉一扬，放声大笑，笑声中还隐隐透露着几丝自信与得意。
他信心十足的说道：“我徐某人开设的仁和药店，在上海滩就算不是第一号的药店，但也属于一流药店了。如果连我的药店都凑不齐先生要的货物，那恐怕整个上海滩都没有几家药店、药行能够满足肖老板的需求了。”
“我想要这些……”肖斌从怀里掏出一张药品清单，递给徐璞瑜道，“您先看看这批货，能不能凑齐啊？”
徐璞瑜接过一看，清单上清晰地写道：“盘尼西林十支装，十盒（上限不限）、阿司匹林……”
他意味深长的说道：“您要的货物里既有值钱的盘尼西林这些，也有相对便宜的红药水、绷带这些，更重要的是量还这么大……”
“有困难吗？”肖斌冷静的反问道。
“没有困难……“徐璞瑜语气玩味的说道，”但是这些药品必须要有警备司令部的批条，还要有他们开出的特别通行证，我才敢给您发货。”
肖斌沉着冷静、不慌不忙的讲道：”徐老板，您看您能不能想办法弄到警备司令部的批条和特别通行证？价格方面，我按照市价付给你，另外特别通行证和警备司令部的批条，我还可以额外多出一些钱。”
“肖老板，您把我想的也太神了吧，哈哈。”徐璞瑜假意推辞道，“这不是钱的问题。我就是一个小小的药店老板，怎么会有这种通天的门路和关系啊？”
“徐老板跟我打哈哈呢……”肖斌进一步逼迫道，“正如徐老板您所说的，您的仁和药店是上海滩的一流药店！在这个偌大的上海滩，提起您徐老板的大名，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要不然，我今天也不会冒昧前来拜访了。”
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锋中，徐璞瑜还是最终先沉不住气了。
他主动询问道：“这几样东西徐某确实弄不到手，而且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肖老板的身份呢。”
肖斌神秘的笑道：“徐老板，你我今天刚刚第一次见面，还不到我告诉您我真实身份的时候呢。”
徐璞瑜“腾”的一下站起来，趁机发怒道：“肖老板！我们做生意的人就讲究一个’诚信‘二字。既然您藏头露尾，不肯实情相告，那就请便吧，恕不远送了！”
肖斌却并不恼火，还反而对徐璞瑜笑道：”徐老板莫要发火，今晚我做东，在鸿运楼请您吃饭。一来是为了道歉，二来也是为了继续谈合作的事情，您看如何？“
“不敢当！”
被拒绝了的肖斌，语气也变得凌厉起来。
他警告道：“徐老板，有些事情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
“你什么意思？”徐璞瑜针锋相对的反诘道。
“你以为有某些人给你做靠山，你就可以横行无忌、肆无忌惮了？”肖斌继续厉声训斥道，“你想想王八宝是怎么死的吧？”
“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徐璞瑜虚张声势的呵斥道。
“中国人！”
肖斌说出的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重重的敲击在徐璞瑜的心间。
肖斌走到门口，还撂下一句话道：“徐老板，狡兔死，走狗烹。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是还会再来拜访的！”
正在这时，李掌柜端着两杯茶正好来到门口，殷勤的打招呼道：“先生，您这就走了？这是上等的极品铁观音，都沏好了，您喝一杯再走吧？
“不必了。”肖斌一语双关的说道，“还是让你们徐老板喝吧，让他好好发发汗，冷静冷静，别选错了路！”
晚上，药店关门后，两个伙计正在盘账，李掌柜被徐璞瑜叫到了办公室里。
李掌柜好言宽慰道：“老板，事已至此。您怕是只能答应对方的要求了。”
“你说得轻巧！”
徐璞瑜瞪了他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那个人是四爷，是地下党！跟他们做生意，一旦被抓到就是要杀头的！你到时候跑的无影无踪，我能躲到哪里去啊？”
挨了训斥，李掌柜也大着胆子，不服的回击道：“不是您说的嘛……地下党、四爷，他们神通广大，我们惹不起啊！他们今天既然找上门来了，恐怕是早有准备。您要是不答应他们的条件，他们就算不……不制裁您，只要把您这几年的事情抖露给日本人，您也吃不了兜着走啊……”
“我！”
徐璞瑜正欲反驳，就被李掌柜打断道：“您扪心自问，那些事情抖搂出来，梁先生会保您吗？”
闻言，徐璞瑜默然了。
他与梁公树相交多年，深知对方是一个贪财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他之所以不揭发自己，是因为自己对他有用，可以帮助他销售和走私药品。
一旦自己失去了利用价值，一定会被他当成垃圾一样抛弃，更别指望他为自己挺身而出，仗义执言了！
见徐璞瑜沉默不语了，李掌柜知道自己说中他的心事了。
“那……”徐璞瑜昂起头，伸着脖子问道，“我们跟他做这笔生意？”
“嗯……
见徐璞瑜还有几分犹豫，李掌柜又补充道：“老板，反正那个姓肖的也没承认自己是地下党啊。我们肉眼凡胎，哪里能看出来？我们就装作不知道，把药品卖出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