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世道乱了

青鸟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虽然止不住埋怨,但她自己明白这情绪来的毫无道理,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跟着大家忙碌起来。

杨榕几人捋顺家里的事情之后已经是三日后,店里还算好,店铺没什么大问题,屋顶房梁都没事,不过是多宝格还有桌椅倒了,有些损毁严重需要填补,比家中的情况好多了,还有就是魏师傅受了些轻伤,不过并没有大碍。

城外的情况就严重了,杨榕料的不错,田地的损坏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许多田地直接从良田变成废土,田地的中间裂开一条条的缝隙,像狰狞的伤口横七竖八的把田地毫无规律的切开,禾苗倒下一片又一片,眼见着还有几月就能收获的粮食彻底的完蛋了。

田地的农民跪坐在田边哭天喊地,土地就是他们的命,现在变作这样他们直接绝望了,比房子倒塌还绝望,房子没有可以再建,哪怕是住窝棚,只要有一块挡风遮雨的地方就行,可是田地没了,他们就是去赖以生存的依仗,许多农人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一时想不开自杀了。

杨榕的土地损失也大,有两亩上好的水田直接被废,其余的多少都收到影响,不过骆秋带来杨榕的安抚方案以后,佃户心里总算没有那么慌,他们不住的抹着眼泪哭由衷的对杨榕心生感激,尽管艰难但总算还有活下的一线希望。

骆秋后面又揣着家中所有的银票出去,趁着大伙儿没反应过来大肆的采购起粮食,不出意外粮食过不了多久就要价格飞涨,这次地龙翻身的面积之大范围之广远超想象。

各地全有不同程度的受灾,各地赈灾的奏折像雪片一样飞向皇帝桌案,弄得他一时也是焦头烂额,连下三道罪己诏都不好使。

因为罪己诏下过之后庆元帝并没有心思赈灾,他年事已高,人老糊涂佞忽悠的以为只要下了诏书就完事大集,照样夜夜笙歌,哪里管外面怨声载道。

贪官污吏一瞧,自然更是大胆,压根不理百姓似乎,遭到这样的大灾赋税一分没减,反倒增加不少!

各地百姓民不聊生,逼得他们走投无路,终于举起反抗的大旗,大庆国内瞬间陷入内乱,战火以燎原之势席卷了整个国家。

直到各地揭竿而起的旗帜相继竖起,庆元帝才后悔不迭,然而此时再想要赈灾已经于事无补。

庆元帝再次听信谗言,派遣各地军队出面镇压。

“哎,这世道怎么说乱就乱了?”徐秋月憔悴的抱着小宝在院子里走动。

他们又搬回了徐府,木器行暂时关闭,陈宅也没去修葺,骆秋买的粮食存放在徐家,这也没有办法,世道太乱了,逼的他们出此下策,兴元府内的粮价一路飙升,几乎一天一个价,负担不起的居民已经早早的离开府城到乡间陌生路,剩下的稍有家底的人家在苦苦支撑,兴元府的知府到底没有彻底坏了良心,至少闭起其他地方,他没有趁机敛财,压榨百姓,但也仅限于此。

知府没有压榨百姓,但也没有出手相帮,反而害怕发生民变,下令不允许外来人员进入城内。

外地流浪来的灾民在城外哭求,都没有撼动一分一毫,城墙上的士兵有些心善的都看不下去,可是他们毫无办法。

“娘,这谁能料到。”杨榕心里盘算着家中的余粮,心中亦是没有成算,熬不熬的住她没把我,实在是家底太薄,如今家中能动用的银钱全部换做粮食,木器行暂时关闭,一下子就断了经济来源,不免捉襟见肘。

“多亏了徐老夫人不嫌弃咱们。”徐秋月满心的感激,“要不是他们收留,我们还不知道要被偷儿骚扰到几时。”

世道乱了,小偷和入室抢劫的事情常有发生,他们家人少,又只有一个青壮男子,自然被他们早早盯上,成为歹人眼中的肥羊。

若是平日杨榕自然不怕,但是现在这样乱的情况,就怕他们狗急跳墙抓了家中女眷做威胁,徐老夫人料想已经知晓他们的困境,非常自然的开口邀请他们回家暂避,才算把他们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

三天两头的让人闯门,杨榕他们是真的疲于应付。

“是啊。”杨榕心不在焉的应了声。

感激杨榕记在心里,但更多的是为生路发愁,她想着实在不行就只能向徐老夫人借钱度过难关了。

呼出一口气,杨榕心中一沉,真希望不会走到这一步。

“嫂子!”骆秋灰头土脸的出现在院子里。

杨榕心中微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怎么了?”声音里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紧绷。

骆秋张张口半天没出声,杨榕一想,“我们去书房吧。”

率先迈开步子向书房走去,骆秋一看连忙跟上,剩下徐秋月和青鸟面面相觑,瞧他的样子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嫂子,禹王在东洲府自立为王了!”骆秋压低声音轻声说道,他脸色一片青白。

“怎么会?!什么时候的事情?!”杨榕吓得花容失色,禹王自立为王那追随他的陈山他们就是反贼!

“我刚刚在路上听到的,官府下文书已经派兵前往镇压了!”骆秋心中亦是害怕,怎么好好的就成反贼了?那他们这些反贼家属可怎么办?

“此事莫要声张!”杨榕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好在没有人知道他们投靠禹王,我们暂时安全!骆秋哥你千万记住,谁也不能告诉,千万不能说陈山他们在禹王手下!”

“嫂子,我省的,你放心。”骆秋郑重的点点,“阿青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只以为在外跑镖。”

杨榕抿着唇,“这样就好,一定要死死的瞒住!”

“嗯!”

杨榕心里这些更为忐忑,她心里压着事情,夜里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只要一闭眼梦见的就是陈山被打上反贼的标签下大狱,要么被人砍头,要么死在战场上,简直没有半刻安生,人也肉眼可见的瘦了下去。

徐秋月看着杨榕眼下的青黑一天比一天重,整个人精气神都差了,不由得关切的问道,“榕儿,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杨榕摇摇头,“我没事,娘您别问了。”

“好,娘不问了,但是榕儿你要想想小宝,他还这么小,如今还在吃奶,你心思这样重,奶水都少了很多,小宝这几日吃不饱饿得直哭,你就算不心疼自己,也要心疼心疼他呀。”徐秋月抱着小宝给她看,“现在这个世道,我们没钱请奶娘,若是你没有奶水,小宝要怎么办?”

“娘。”

杨榕看着睡熟的小宝,他今日又没吃饱,哭得累了,好不容易被徐秋月哄睡,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颗经营的泪珠,小嘴巴向下耸拉着,没有什么精神头,她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心中不免自责,是她没有顾虑到孩子。

“娘,我知道错了,再不会这样了。”杨榕在小宝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小宝,是娘对不住你。”

徐秋月微微笑了笑,“嗳,你想通就好,心思莫要太重。”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这是作为母亲的真实写照,杨榕本就不是一个弱女子,只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难免慌乱,被徐秋月一点,自然醒悟过来,她确实不能放任自己再这样下去了,家中还有这么多事,小宝亦嗷嗷待哺,她必须要先雇好家里,陈山的事情只能暂时先放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