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想想心里也有点怕,此事暂时作罢,只等骆秋回来在陪着走一趟。
他们在等骆秋回来的时候,地面又晃过两三次,不过力度都不大,他们在空旷的院子里,也不怕发生危险,但心里止不住担心起骆秋和杨楠来。
青鸟忍着泪问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骆秋这一走就是半个时辰,时间比平日多出两倍还多,青鸟心里的害怕就止不住的冒了头,还将杨榕埋怨上了,生怕他遇到什么事情。
“路上耽搁了些。”骆秋脸色不怎么好,外面的情况比他预料的更差,他们在的柳河巷子还算好,住户大多都像他们家一样,住的二进的院子,所以整条巷子人家并不多,他去书院寻杨楠的时候,路上的许多房子都塌了,有些甚至拦住了路让他不得不改道,最糟糕的是路过了一条西街的贫民窟,里面的房子几乎全塌,很多人被压在瓦砾之下,浓重的血腥味充满整体巷子!
他看见那些还能动的人在徒手挖着砖瓦,哭喊着亲人的名字,有的还活着,更多的是倒在废墟里悄无声息的死去了。
而那些人大多是孩子和老人,青壮出门做工,留在家里的老弱妇孺在灾难来临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倒塌的屋子瞬间掩埋。
地龙翻身兴元府损失惨重!
“楠儿,还好吗?有没有伤着哪儿?”徐秋月满眼关切的脸色惨白的杨楠。
“娘,我没事,没受伤。”杨楠提了提嘴角露出个难看的笑容。
书院里还好,只有几个学生受了点轻伤,那也是在往室外跑的时候崴脚之类的原因,书院里占地广阔,室内的东西不过一些桌椅,所以在地龙翻身的第一时间,夫子就让他们往外跑,自己率先冲到最小的两个孩子面前抱起他们就往外跑,杨楠就是他们班年龄最小的孩子之一,早早的就被夫子带到院外,夫子送他们出来以后又快速的往蒙学班跑去,那里面现在哭声一片,孩子的年龄都不大,蒙学的夫子一个人抱不过来。
许多夫子也是往蒙学班救人,还有年纪大的学长回过神来拔腿就往那边跑,跟着夫子们救人,人多力量大,大家共同努力之下,很快就将蒙学班的孩子全部抱出来,他们全部聚集在院子里哭的直打嗝,显见是让吓的不轻,后来还是蒙学班的夫子发话安抚这哭声才渐渐停歇下来。
书院里安全以后许多人都提出归家,他们担心家人的安危,夫子们也忧心家人,便跟着一起请辞,院长和他们商量以后,放了年龄在十八岁以上的学子归家,蒙学班的夫子自觉留下照顾孩子们,其他夫子作揖感谢,转身往家里赶。
院长见杨楠家人来接这才放他离开。
“骆秋哥,陪青鸟回一趟徐府吧,看看徐老夫人他们可还安好。”杨榕对着骆秋,眼里含着歉意,家中目前只有他一个成年男子,只能辛苦他多跑几趟。
“行。”骆秋点点头,牵着青鸟的手往自己住的屋子那边走,那里有个小门通到外面,从那儿去徐府比较近一点。
杨榕歇了半晌,觉得恢复些力气,拖着伤腿开始忙碌起来,家里的房子榻了好几间,她要把屋子里能用的东西拿出来,杨楠沉默的跟在她身后帮着收捡,秦曦瞧见了便跟着跑来帮忙,芸芸本也想来,但是被徐秋月拉住,芸芸太小要是不注意摔着磕着就不好了。
芸芸懂事,既然徐秋月不让她就不去了,乖乖的呆在徐秋月的身边,看着他们忙碌。
杨榕去正房看过一回,发现屋子里破坏的不严重,装着重要东西的匣子完好无损,藏它的地方也安然无事,便重新放好,转身出去了。
总要在晚上前收拾出两间能住的屋子来,到时候杨楠和骆秋一个屋子,女眷一个屋子,特殊时期只能这样将就一下。
杨榕心底止不住的叹气,等下还要去店里看看,不知道店中怎么样,人是不是都还安全。
也怪陈山不在身边,她连个依靠的人都没有,什么都要自己来,家里人手又不多,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简直捉襟见肘。
到时候还要去城外查看买下的田地如何,这样严重的地龙翻身,怕是要影响秋收的粮食。
希望田地不要破坏的太厉害才好。
杨榕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今年这一季的粮食全部费了,她也不打算收佃户的租子,遇到这样的大灾要是在收租那是再逼人去死。
今年的粮食要涨价了,兴元府是大庆国的产量大户,如今遭灾也不知要影响多少收成,其他县城损失几何,这些暂时都不晓得。
但杨榕心里已经决定,要尽快屯粮,不然晚了大家反应过来以后,粮食的价格就要翻好几番,前段时间买地杨榕基本上花光了所有积蓄,手中的银子剩下不过百两,幸好陈山这次回来带了不少银钱给她,解了燃眉之急,只是他们手中的银钱依旧有限,必须要精打细算。
想到这里杨榕觉得一阵糟心,真的是满心烦躁,在她最需要陈山的时候,他却偏偏不在身边,这感觉简直糟糕透了。
吐出一口浊气,杨榕抛开脑子里的抱怨,现下想这些有的没的没用,陈山又听不见,谁知道他在哪里做什么,这样一算,从他离开似乎都没有寄一封平安信回来。
难不成是忘记了?
杨榕蹙蹙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徐家可还好?”徐秋月见骆秋两人回来,关心的问道。
“老夫人在跑出屋子时不小心撞到了腰,老爷和嘉宝小少爷平安无事。”青鸟笑了笑说道,一拍额头又说了一句,“老夫人说回头会派几个人手脚麻利的强壮家丁来帮着收拾。”
“那再好不过了。”徐秋月面上一喜,“有人帮忙收拾的能快些,总要收拾出几间晚上能住下的屋子才好。”
“嫂子、曦曦和呢?”
骆秋松开大黄的缰绳,让它自行溜达去了,大黄乖巧认家不会乱跑,它想来要饿了,今天下了大力气拉粱不说,骆秋还骑着他东奔西跑,这会想必是累极了,让它好好歇歇。
“在屋里忙着呢。”徐秋月叹口气,家里现在破坏成这幅样子,许多东西都要重新添置,还要修葺房子,杨榕想什么她明白,自然是能省一点是一点。
虽然杨榕从不多说,但是前些时日骆秋才去购置了一大片的田产,加上粮种的钱,一下就去掉不少,怕是家里现在没多少存银了。
“我们去帮忙,让嫂子歇会儿吧,她脚还伤着呢。”本是坐在凳子上的骆秋立刻站起来,就要去帮忙。
徐秋月劝道,“秋子,你先歇歇,可别累坏了,家里就你一个成年男子,我们这些老弱妇孺都指望着你,你可不能倒下。”
“听徐婶的。”
骆秋闻言瞬间觉得肩膀上的担子重了许多,他想了想没有反驳,他知晓徐秋月说的很对,家中就他一个男子,还有许多事需要他出面去办,确实不能倒下。
况且自己确实有点儿累,需要休息一下。
青鸟坐着歇了一会儿,舔舔干燥的唇,起身打水去了,天气热又出门跑了一趟,这会儿她觉得嗓子都快冒烟了,想来骆秋更渴。
她心里的埋怨又上来了。
自己和骆秋也不是陈家的下人,凭什么被呼来喝去,现在倒好回来这么久,连口水都没得喝!
她完全忘记了,杨榕是个伤患还在收拾屋子,徐秋月抱着孩子,剩下的秦曦和芸芸没有打水的力气,杨楠也在屋里忙碌。
谁也没空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