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中秋祭(六)

屏风后,有女子走出,年龄略长,秀美端雅,着同款亮白隐孔族衫,见着宫琛,笑道:“琛儿来了。”后而望向我,问道:“这位是……”

宫琛起身,突而望了我一眼,与女子道:“荆室。”

荆室……我竟无言以对。

女子笑眸望我,很是和睦,犹如春风。

宫琛与我道:“这是风姨。”

我欲下椅行礼,却被风姨上前按住:“无须多礼,都是自家人。”

自家人?难不成她也知道我是……

“怎么未见珄儿?”风姨问道。

宫琛淡漠地抬了下眼,道:“一会儿便来。”

风姨微点头,便回去了主位。她格外淑雅,看着也就三十来岁,依照宫琛的意思,这个年纪留在族中的,莫不是所谓的司女?也就是老师?

不知是我望得太肆无忌惮,还是如何,那风姨突然对上我的眼,对我笑道:“琛儿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你可要多担待些。”

我不由望了宫琛一眼,他一脸淡漠,似乎这风姨所说之人并非是他。也是……这人可是让众人闻风丧胆的杀人狂魔……还外冷内热,确实是说的旁人。

见我未吭声,风姨又道:“听闻小姐是奈相府的千金?”

我点头“嗯”了一声。

宫琛突然插话:“风姨,你可曾去见过月姨?”

风姨一笑,道:“自是去了,只是也有三个月了。”

“我与奈一前些日子去见过月姨,月姨将隐光坠给了奈一。”

“哦?”风姨突然笑得很是意味深长,她望着我,眼里都是奇怪的味道,而后道,“我就说你往年来祭奠王妃,都未曾来过我这里串门,今日竟来了,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宫琛却依旧面无他色,道:“往后,我会常来。”

“算了。”风姨赶紧摆手,“你还是别来了,再来,我这族里的姑娘,可都要去你府里去了。”

谁料某人却道:“好。”

“你……还真是……”风姨捂嘴摇头,笑道:“王妃生二子,你呀就是话太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话音刚落,宫珄便已进门,一进来,便朝风姨奔去,嚷嚷道:“那我呢?那我呢?”

风姨一看,又是一阵悦耳的笑声:“你?你就是话太多,就算是分你兄长一半儿,都多了。”

那端茶的小女子又来了,为风姨和宫珄各斟了一杯,宫珄连连道谢,在其又退回去屏风后,开始“啧啧”道:“还真是与月姨一样,都不向着我,只向着兄长。”

风姨挑起柳眉,点头道:“这倒是实话。我与你月姨,还真是更爱你兄长些。”

宫珄瞬时崩了,摇着风姨的蝶袖,撒着娇:“风姨,我风尘仆仆从帝渊山赶来看你,你怎可以这般对我?”

这人还真的是……

宫琛也是看不下去了,喊他:“不可无礼,坐下。”

“无甚。”风姨道,“想必是帝渊山那等正经地方,由不得他放肆,如今好不容易扯断了缰绳,这才撒了丫子地跑……”

宫珄“哼”道:“风姨此言差矣,帝渊山可是修仙大家,不然又怎会出了我这等风华绝代之人?”

风姨估计是实在受不了这家伙的自吹,故而笑道:“好,好好,你哪儿都好,都依你。”

之后,便在风姨的这处“客卿殿”用了午餐。交谈中,我知晓,原来风姨与月姨是双胞胎姐妹,二人曾都是前王妃的丫鬟,王妃死后,她们才又回来族里,一人负责掌管族中培训事物,一人负责守护族中神树“无名”,月姨是在王妃去世的当晚烧伤的,还毁了一双眼……

临走时,风姨也拿了一个物件给我,却是拿长巧的锦盒包着,递给我时,道:“这是王妃生前之物,今日交予你手,你好生看管,往后新婚之日再取出。”

我这才知道为何来时风姨说宫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难不成这风姨与月姨两位长辈,是应了王妃所托,帮她鉴定儿媳的?而这物件,却是见面礼?

我不由打了个哆嗦,身后的宫珄推了我一把:“喂,何一妹妹,还不快接过?”

我这才回神,从风姨手中接过长锦盒,道:“谢过风姨。奈一定当护好。”

后而,大家拜别风姨,原路返回。

长梯上,宫琛一人走在最前,而宫珄趁他拉开距离后,跟在我身旁小声与我道:“何一妹妹,你要嫁给我兄长,至少还得三年,母妃这宝贝你当真能忍住三年才看?”

我猛翻白眼:“既已答应,为何不能?”

他一副吊儿郎当的行径,在梯上跳上跳下,也不嫌累。

见我这般说道,挑眉望我:“难不成你已知这是何物?”

“文曲公子,奈一只是一介凡人,又没有透视眼,怎么可能知道?”

他耸肩,道:“那你为何一点儿也不好奇。”

我又不可能嫁给你哥,我干嘛要好奇?

当然,这话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我回他:“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我既是人,又怎会不好奇?但俗话说的好,好奇心害死猫,所以就算好奇,也不能看。”

他低声笑了一声,又道:“不不不,这东西既已送你,便是你之物,如今看与往后看,并无何不同,对吧?”

我突然觉得这人不对劲,他这每一句都带点儿怂恿的味道,委实不正常……

在他又跳下楼梯至我身旁时,我瞬时想明白了。驻足问他:“该不会是你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何物?想看的吧?”

他眨巴了好几下眼睛,继而转身又跳上了一节楼梯,这才回道:“怎么可能?我母妃之物,我怎会不知?”

切……看看,看看。

一看就是被揭穿不敢面对的怂样子……

我小跑上去,欲看他的表情,此人却早已知晓,无论我在上在下在左在右,他都能很好的避开!最后干脆一声闷“哼”,直接跑上去追他兄长了。

岂料,他兄长刚好站在一处楼梯上,黑着脸看着我俩,这一看不打紧,却吓坏了某人,赶紧又朝下跑来,活像一只见了猫的老鼠,很是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