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

光天化日,四下无人。

岚王睫毛沾着细碎的水珠,头发湿漉漉,被他一通戏弄地脸颊微红。整个人比平日更妖艳几分。

宴语凉看着心动。

逐渐习惯泉水的温度后,他人也不冷了。他便放纵心思半眯着眼腻在岚王怀里。脚下踏着柔润的卵石继续肆无忌惮,一会儿亲亲一会儿咬咬乱动不停歇。

色令智昏令人快乐。

可他虽又亲又摸了半天,却始终不似调戏美人的昏君。反倒是自己一头戳在人家怀里撒欢,像一只心满意足的傻狗。

这……不太妙。

宴语凉很想喊岚王支棱起来,多少拿出点祸国妖妃的样子配合他这昏君一下行不行!然而又一向知道岚王啥德行,家风严谨的世家公子又怎么可能配合昏君?

只能他自己昏。

蹭蹭,蹭不够。指尖一直游移。

岚王谨慎内敛从不在他面前脱衣。宴语凉之前好容易几次看到岚王的身体都不是他生病就是箭伤昏迷。

岚王身材很好。

虽略瘦了些,但依旧是那种年轻将军久经沙场的完美身形。本该如玉的肌肤上虽然横七竖八覆着好多成年累月的新旧伤痕,但宴语凉却一点也不觉得它们难看。

反而平添危险诱惑,不止一点点。他爱不释手。就这么把人摸了一遍又一遍,摸完又去叼那伤口的小软肉。

总这么闹,岚王自然抗拒。

不是很用力,眼里却渐渐染上沉色暗暗。

气氛越发旖旎。风儿安静了些,连叽叽喳喳的小鸟都没声了,只有哗哗的水声,有点过于安静。

宴语凉:“哈哈哈,好了不逗你,瞧瞧都快成一只煮熟的虾子了。对了,岚岚忙了一早上,中午好好吃饭没?”

“今早贺兰红珠又送来一批补给,浆果果酒甜甜的,朕特意给你留了两罐。”

岚王没有回话。宴语凉身子一轻,突然被抱起放在了一块又大又平的青石上。

岚王抓过布巾就给他擦。

宴语凉:“哎哎?朕还想多泡一会儿呢。”

岚王不说话,只擦擦擦。从头发一路往下。

宴语凉任他伺候,擦脚时脚趾活泼地蜷啊蜷:“岚岚你看,朕多大方。哪像你……”

之前岚王受伤不醒,皇帝照顾他每天给他擦全身。有一次擦到脚的时候岚王正好醒了。

当时那闹的,连老军医都没见过这种名场面——都奄奄一息了的人了竟还有功夫瞎羞耻,伤口都快裂了还躲还往被子里蜷!

这,传说中的为了名节命都不要?岚王他……也兴三贞九烈???

真不愧是大夏战神,果然非同一般。

老军医叹服受教了。

很快,龙jio擦完了。

岚王却还拿着那布巾,就僵在那石头似的,也不动。

宴语凉:“岚岚?”

从刚才起岚王就一直没有说话了。锦裕帝歪歪头,抬起jio继续逗他:“怎么啦,想什么呢?要不要过来给朕抱抱?”

他说着,调皮的脚趾顺着岚王的腰往上爬,隔着单薄的白衣戳戳胸口小软肉。正戳得开心,岚王一把抓住他的脚腕,双眼微微猩红。

情yu这个东西,一如食欲。努力忍了过去、捱过去,自以为饿过头就习惯了,久了就不想了。

殊不知越是压抑,下一次看到食物时只会更加饥火烧肠、欲壑难填。

一阵天旋地转。

宴语凉直到被推倒在青石上,直到看见岚王额头沁出的薄汗、看到他含着欲色已不太清明的眸光,他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才下水不久根本还没洗好,岚王就急着一通拿布擦他。

原来擦干以后是要拿来使的呀!

……

身下的青石再平整,都多少有点粗粝硌人。

宴语凉后悔。他还清楚记得前几天那晚。那时月黑风高床又软。

他那时就该一冲到底,结果居然临时怂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那日,小庄一通摸他把他折腾得脑袋浆糊一般时,他分明是听到庄青瞿压抑粗重的喘息声。很想说岚岚你其实不用忍,却又因为太过舒服太过羞耻,说不出口。

锦裕帝那么不要脸皮一个人,竟也有羞耻的时候。

那日破釜沉舟未成,今日是真要破釜沉船了。

来呀,快活呀!

但,朕才是天子,朕应该主动搞……

要不是这石头太硬,怕磨着岚王娇软的伤口,他真就主动搞了!真的,他是心疼岚岚才没搞!锦裕帝这是光明伟大舍己为人!

耳边一声低低的“阿昭”,饱含哑涩的欲念,锦裕帝酥得直接在破石头上躺平。

岚王亲着他,在他耳边轻声:“阿昭,你喊我一声好不好?”

夏天本就暖煦,呼吸几近灼热。原来真正亲昵的时候,就连喊一声都那么羞耻。

宴语凉憋了半天:“青、青卿?”

岚王:“嗯”。

宴语凉耳根通红,面子下不来:“但是荀长说,朕小的时候其实根本不会这么叫你,都是青卿想骗朕……”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剩下的干脆被堵在口中。

风柔柔地吹,带着泉水和青草的香。宴语凉又先经历了那夜一般的温柔对待,日光炫目,哪怕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那灼热,他舒服得昏昏沉沉。

岚王的掌心全是汗,发梢也滴下一些水。

他哑着嗓子:“阿昭你放松,不疼的。”

但尽管他已经极尽温柔,最后还是有一点点的不舒服。宴语凉下意识扭了扭,背后青石砥砺更疼了,他开始惨兮兮地哼,可声音出来又很是不太对劲。

不像惨,像另外一种意味。

“阿昭!”岚王被他哼得剧烈抖了一下,咬牙一把摁住他。

半梦半醒之间,身体变得很轻,各种奇异的滋味。宴语凉甚至还似梦非梦跑回在京城城楼遨游了一番。梦里的京城比花朝节那日还要繁华。

他穿着一件礼服登上城楼,银线穿珍珠的重绣异常繁复隆重。

眼前城下是一片恢弘壮大。

是他无数次想象过的,武帝时万国来朝才会有的人间盛景。

高桅的巨船,如山的贡品珍宝,稀奇的动物、各国长相各异语言叽里呱啦的使臣。国库的钱粮已装不下,军队严整,百姓生活安定富足踏花郊游,小孩子们读书习字游学经商。所有一切他能够想到、甚至想不到的繁花似锦。

城楼风很大,宴语凉回过头看身边。

他的身边侍立六部百官、五官将领。有温文尔雅的奚卿徐卿,有活泼的胡璐狐狸,有微笑着的师律和皇太弟。

唯独没看到岚王。

宴语凉不禁微微有些心急。他想问他人在哪?可城楼的百姓山呼万岁还在等着他。

他保持微笑跟他们招手,往下面丢鲜花和铜钱,却一直在想岚王人呢?

他觉得他一定不会走远。

他肯定就在附近,就在某个不远处的地方正等着他。他只盼着这祭礼快点结束,他便可以脱下这一身沉重而华丽的外衣,一身轻快地跑去找他。

他是一国天子,肩负重任,一路带着这个国家从泥泞走向繁华,从来不后悔一度只为这个国家、为黎民百姓活过。但如今这盛世终于一如所愿,天下不负。所以他以后,是不是终于可以任性一点。

去想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喜欢自己真正想要喜欢的人。

……

宴语凉醒来的时候,身上衣服已经穿好了。

就连靴子也已经穿得整整齐齐的。

人在岚王怀中。干干爽爽,明显已被再度擦洗整理过。

岚王清瞳中有些担心:“阿昭,你适才昏过去了。”

“都怪我不好。阿昭身子虽养好了许多,但气血还亏。回去得给你找医者把把脉才是,喝些补气养血的参汤。”

宴语凉恍惚了一小会儿。

他还在想那个梦。

梦境里最后他跑下城楼去找岚王,却无论哪里都找不到。

找得他焦急又心痛。孤零零站在城墙下时又突然想起来,他曾经教育过一个什么人,应该是个大夏附属国的王侯,他跟那人说——

“一个人的心,就只有两只掌心托得起的那么大而已。”

“若装得了仇恨,便装不下挚爱之人;而若装得下爱人,就再装不下不雄心壮志;而倘若想要一并装得了国事家事、黎民苍生,则无论是仇恨或是心底喜欢的那一个人都再不能有了。”

依稀记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人还很年轻。

说得也是云淡风轻地笃定。

以前的锦裕帝,大概就真的是很年轻又清醒。

大夏历史上年少便清醒的皇帝后来皆是成就颇高。宴语凉在史书中看他们时,佩服他们的功绩,却也能在字里行间隐约看到他们的凌厉脆弱、聪慧隐忍、多疑伤人、高处不胜寒。

这可能就是帝王家的宿命。

才会一直有人说来生不入,生生世世不入。

……

身子一轻,岚王把他抱起来。

天色已近黄昏有薄暮与霞光,该趁着入暮之前出发回城了。岚王怀里很暖和,宴语凉紧紧靠着。

他在梦里到处找不到他,现实中却不用找,岚王一直肯默默守在他身边。

心里酸酸涩涩,他问他:“岚岚,你能不能不走?”

以前的锦裕帝或许云淡风轻,但如今却是真的有了心,害怕梦里的那一幕成了真。岚王听出他声音哑涩,停下来认真听他说。

“岚岚,你能不能答应朕,留在朕的身边,永远不走。”

“朕也答应岚岚,以后好好做人。”

“就算前尘全想起来了,也一定好好做人。不会猜忌你,不会……不声不响从背后□□一刀。”

“史书上说,文帝为江山稳固离尽身边人,惠帝为平衡储位诛杀心爱之人。可朕一直觉得《君王策》写那些不是给后世帝王学的,是给后世帝王拿来引以为戒的。”

“朕会学前人那些好的,不跟他们学那些坏的。”

“所以岚岚你,可以不可以不要……对朕心灰意冷。”

林中沙沙声。

岚王:“傻子。”

“你是不记得了,小的时候,太傅拿《君王策》让太子效仿时,就是你与太傅在那唱对台戏。”

“太傅说帝王要学会心冷无情,你却说有的帝王宅心仁厚可谈笑间杯酒释兵权。太傅说帝王不信旁人,你说前朝皇帝和高丞相手牵手。气得太傅让你太庙罚跪。”

宴语凉确实不记得这一段了。

庄青瞿:“阿昭本性如何,我一直清楚知晓。”

他沉默了片刻,似有些话说不出口。

宴语凉:“你说。”

“那我说了,阿昭不准笑我。”

“我曾想过,便是有朝一日阿昭因功高震主而‘赐死’我,会不会等一梦醒来,我就被送去了某个山清水秀的小村落。”

“然后我就在那里等着你。”

“等几年这天下更好了,到时候你把事情都交给英王,就会来找我。”

“……”

“我对阿昭,从未曾有过片刻的心灰意冷,这么些年来,也不曾有一瞬想过离开。只是偶尔也想过,若是真的死了,我只怕……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每天去楚微宫闹鬼,质问你凭什么别人行就我不行。”

“是不是有点可笑?”

宴语凉不觉得可笑,宴语凉心疼得都快哭了。

岚王:“你看,早知道不说了。”

他哄他:“但阿昭,其实以前真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好。你别瞎猜,才打了胜仗不准哭丧着脸。嗯?都不像你了。”

“你当年已足够包容我。反倒是我,也做了许多惹你生气的事,等你都想起来了不准嫌弃我才是。”

“但反正也是我的人了,嫌弃也没用。”

他把宴语凉抱上马。

尚且沉浸在心疼与自责中的锦裕帝:“……………………”

朕的龙臀!!!

龙臀炸了。他时至此刻悚然想起来,他哪是气血亏需要参汤?他根本就不是因为气血亏才昏过去的。

是这个男人他一遍一遍又一遍!从石头到柔软的青草地,他没劲了、求饶嗓子都哑了,从下午直到黄昏根本不是他睡过去的,是运动过去的!

锦裕帝要疯了。

他刚才还想说岚岚这么知书达理的温雅公子,以前根本不可能做什么事惹他嫌弃。是他大意了!

岚王:“我抱着你的腰,你坐不住的话,力气便往我身上放。”

实在是幽澜城距此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走路是走不回去的。

宴语凉欲哭无泪,踢他,没踢到自己还龇牙咧嘴。

天边晚霞一片火烧的柑橘红。

马儿慢慢走着,岚王:“我本还想带你去一个地方的。”

宴语凉还在对抗从下身直窜天灵盖的种种不适,没空搭理他。

“有一个地方就在附近,阿昭会想去。”

宴语凉继续气。

“阿昭虽记不起那人了,但若有朝一日记起,一定会怪我没带你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