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果然是他

缨宁安静地偎依在冷木阳的怀里,这一刻,她如倦鸟归林,心灵和身体都需要休憩。

语言都是苍白的,她选择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冷木阳也一直没有说话。两人一路沉默,一直到了别墅里,缨宁才提起精神来。

不过是一个月的光景,院子里的树木枝叶已经泛绿,昂扬着春的色彩。

——春天来了,为什么会觉得这样困呢?

缨宁扬手将长发拢起,冷木阳注意到她的举动,弯腰回车里,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发套,然后,他站到她身后,接过她手中的长发,细心地梳成了一个极为正点的马尾。

“冷木阳,你……还会这个啊?”

“呵,这个很难吗?”

缨宁想,梳头发是不难,但是,男人会梳头发,就很让人费解。

缨宁心里想了一会儿,迈开步朝着里面走。刚走到门口,周周就扑过来,“缨宁姐姐,你可回来啦!周周好想你!”

因为缨宁穿着运动装,周周直接抱住了她的腿,小脸贴紧,热乎乎的气息隔着裤子都散到了缨宁身上。这小人的热情,实在给了缨宁很大的感动。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在周周的心里有这么重的份量。又或者是周周人小,感情实在,对家里人都这样。可是,她此刻就是非常感动,“周周,姐姐,不是很好吗?”经过了从N国到云城这段旅程,缨宁说话时有一种无力感。

周周不懂得她累了,就是舍不得,不想松开,“姐姐,你去哪里了,周周好想你!”

——“周周,不闹了!”

谢雨婷走过来,看向缨宁的目光是疼惜的,“缨宁,你瘦了。”

“妈,我没事的。”

“怎么能没事?我看瘦了不少。你和木阳回房间先休息一会儿,等我做好饭了再下来吃饭。”

谢雨婷拉开周周的手,退到了一边,冷木阳扶住缨宁,陪着她上楼。

谢雨婷在身后望着两人的身影,眼神复杂。

她料定缨宁出了什么事,可又不方便问缨宁。只盼着时间过得快一点儿,明天早点来,缨宁一切都好起来。

回到熟悉的房间里,房间内一切如旧,昔日的点滴记忆一下子出现在眼前,缨宁手扶住桌子边沿,泪水夺眶而出。

冷木阳静静地站在缨宁身侧,沉吟良久,才轻声说,“一切都过去了……”

缨宁觉得没有过去,但是,她又不知道怎么说,“我先去洗澡。”

“好,一会儿我帮你吹头发。”

“我自己可以的。”

缨宁和冷木阳错开身,有些急促地进了盥洗室。

关上门,泪水汹涌而出,缨宁闭紧了眼,心情久久地不能平息。

清澈的水洗去的是疲惫,洗不去心里的忧愁。

一个人在总统府呆了这么久,她和滕熠之间,还能分得清吗?

她要怎么跟冷木阳解释呢?

说滕熠什么也没有对她做?

滕熠真地什么都没有做吗?

刮宫术怎么说?

就那三个字也是永远说不出口的啊!

不知多久,当吹风机掉在地上时,缨宁才清醒过来。洗过澡之后,她换了一件圆领衫,下面提棉质长裤,宽松舒适。

推开门,冷木阳就站在门口。

看到她出来,伸手就将她拉进了怀里。

“缨宁!”

缨宁木然地呆在冷木阳的怀里,嘴唇抖了抖,却发不出声来。

“来,坐下。”

冷木阳带着缨宁坐到了沙发上,又握紧了她的手,墨眸歉疚。

“缨宁,对不起。我没有能及时救你出来,让你受苦了。”

冷木阳道歉,然后,一点一点儿地把这件事的前后都反省了一遍。自从知道缨宁出事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进入了至暗时刻。身体的羸弱,导致了精神的坍塌。他从来没有这样低落过,那种无力感,让他终生难忘。

——“缨宁,这次的事,是我失策。说起来,我冷木阳活到二十八岁,从来没有这样失败过。我急于从胡安那里找到他谋害沈簟秋的证据,所以铤而走险,只身去N国挟持胡安。没想到,挟持不成,反而被困在地下室里,五天五夜,滴水未进,身体虚弱到脏器枯竭……如果不是许桐,我真就死在地下室里了。缨宁,你知道,我在地下室里那几天暗无天日的时候,我的心里唯一想到的就是你。我承诺过要和你一生一世,结果,我的生命就这样毫无价值地死去了,岂不是遗憾加笑话!”

“冷木阳,你受苦了……”缨宁抬起眼皮,眼睛红红的对着冷木阳。

她知道,他一直在努力,他只要有一线希望,一定会去救她。原来,他受了这样的苦,还险些丢了命。她心疼他,很难过。

“冷木阳,你别这样……”

“不,缨宁,我一定要说。是我太刚愎自用了。我本来还可以再好好考虑一下的。如果我不是冒险去抓胡安,接下来的事就都不一样了。我相信我和许桐一定早就能救你出来。可是,后来,我出了事,许桐跟着被抓,总统府的管理更加严格,我原来安排在N国的几个人也相继出事,我自己住进了医院里,不能亲自去救你,我觉得自己很无用。”

“冷木阳,你别这样说!”

“缨宁,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十六岁接手冷氏,从来都是风光无限,即便我不任总裁了,我依然有我自己的自信和雄心。唯独这一次。你知道,我无法进总统府,我有多心痛……还好,我派人跟踪了南墨。因为当时他来我们定婚典礼上闹事,我怀疑是跟滕熠有关,就派人暗中跟着他。果然,他回N国后,第一时间去见了滕熠。他虽然听命于滕熠,但是,他是不会害你的。南家在N国势力庞大,他又依附于滕熠,滕熠不会怀疑他,这就给他救你创造了条件。我现在没有能力救你,可是,却可以借助他救你。在他救出你之后,我才能带你离开N国……”

“你为什么相信南墨会救我?”缨宁问。

冷木阳微微停顿,思量着说,“因为在南墨住进云城的看守所时,我去看了他,还强烈地谴责他。他对你心怀愧疚。我当时所以那样做,是想让他交待实情,证明是滕熠在背后指使。但是,他没有。他一直强调他对不起你。所以,他去救你,也是情理之中……可叹我冷木阳,自己的女人还要借别人的手去救,这件事,是我毕生之痛,我……对不起。”

缨宁的心情很复杂。

“冷木阳,你没有错。你一直在努力,如果说错,就是南墨的错,是滕熠的错。我这次去N国,最初是以为你被滕熠控制了,可是,我到了总统府却被滕熠软禁起来。我被困在一个想自杀都不行的房间里。吃饭喝水……处处被人监视着。我真是高估了人性。以前,我总以为,我救过滕熠,他又爱着真正的姚缨宁,所以,他会客气地对我。就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滥用手中的权力,逼迫我,让我嫁给他,还说要一个月后完婚……根本没有给我说一句话的权利。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只能听从。所以,他让我觉得害怕、恶心……”

“缨宁,滕熠果然很坏。”

“是,滕熠的坏,就坏在他认为自己什么都是对的。他费尽心机坐上了总统之位,自然要好好利用了一番。”

说起滕熠,两个人心中都有深深的怨气。

但是,缨宁的感情和冷木阳又是不一样的,她还有一个医生的自责。

她已经不止一次想过没有当初她救滕熠的事了,可是,一切就那样发生了。

还有,滕熠曾经强暴过真正姚缨宁,这件事,也是不能说的……

缨宁始终和冷木阳保持着很近的距离,却一直没有偎过去。

本来如胶似漆的两个人,突然就要变成这样吗?

冷木阳体察到了缨宁的疏远,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他一直想问缨宁在总统府里的事,可是,缨宁不说,他不想主动问。如果缨宁不说,他就永远不会问。他相信缨宁,缨宁做事有她自己的道理。他永远信她。这次经历过二十几天的分别之后,他所有的信念都塌了,唯一就是希望重新和缨宁在一起。只要在一起,恶梦就会过去。经历过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将来的风景……

南墨等在东郊的农舍里,最后等来的是冷木阳发给他的一则消息——

“南墨,谢谢你救了缨宁。我带缨宁回云城了,以后,我们可以是朋友。”

啪!

南墨扬手将手机摔到了地上。

为什么他花了钱,付出了精力,到头来是被冷木阳抢了先机。

冷木阳自恃不如他,所以,冷木阳躲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

可恶!

总统府内,由滕熠主持的会一直开到了下午下班后。

吉斯脸色煞白,向滕熠汇报时,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滕熠,“总统阁下,夫人被别人救走了……是我失职。你责罚我吧!”

滕熠正要坐到书桌前,听到这个消息,站定了,“说什么?”

“总统阁下,我……我失职,没有保护好夫人,您罚我……”

“到底是怎么回事?”滕熠走近,他身材高出吉斯很多,无形的迫压让吉斯几乎说不出话来。吉斯咬肌绷起,艰难地把事情叙述了一遍。

“总统阁下,这绝对是有预谋的。今天事,一定有人谋划了很久。我当时看过试衣间里,就没有想到会在镜子后面有一个洞……现在,我安排了人继续找夫人……”

“怕是找不到了。”

滕熠的声音有些古怪,哑而沉。

缨宁出去的时候,他并没有多想,就这样放心地让她走了。就没有想到,这次逛街,竟然是缨宁想好的出逃计划。

“婚纱店的人,一个不留,都给我关起来。还有,跟着缨宁的阿明,还有,最近总统府里来的这一批新家佣,还有……胡安。这些家佣都是胡安选的,现在出了事,胡安一样重罚。”

“是。”

该罚的都罚了,人还是走了。

滕熠肃手站在窗前,突然想到缨宁临出门时,说的话。她问他,她买了衣服谁付款?

结果,他就因为她这句话而放弃了所有的怀疑,让她一个人出去了。

滕熠勾唇,冷冷地笑,“不就是人走了,人走了,心还在这里呢!”

吉斯深躬着站在那里,听不懂滕熠的话。

“你去,把姚启元和姚清都带到总统府里来。就说缨宁想他们了。”

“是,我这就去办。”

吉斯匆匆地出去,带着人开车去了姚启元的庄园。

庄园的门紧闭着,并没有人在。他带着人四下里寻找,却没有找到人。吉斯意识到事情不妙,当下就打电话给出境司,没想到,得到了的消息是姚启元和姚清已经于昨天离开了N国。

吉斯放下电话,脸色暗沉到变为墨色。

“总统阁下,姚启元和姚清已经离开N国了……”

电话的另一端,滕熠长长的吁了口气,“果然是他!”

吉斯想了一会儿,问,“您是说是冷木阳动了手脚?”

“恐怕他还有一个很强大的帮手,敢在总统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的人,不多。”

“难道是,南墨?可是,上次的事,他可都是依计行事,不敢有半点……”

“正是因为他骗得了我的信任,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事。”

“总统大人,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滕熠凝眸思索,没说话。

啊!

缨宁从梦中惊醒,身上泛起了冷汗。

冷木阳睡在她身侧,连忙打开了灯。

“我在呢!不怕。”冷木阳抽了纸巾,然后给缨宁抿去了额头的汗。缨宁自己抱住了双肩,埋下头不说话。

冷木阳陪缨宁坐着,连呼吸都是轻微的。

他知道她需要一段时间来忘记在总统府里的经历,所以,他会一直陪着她。

“缨宁,你不用多想。有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你……”

“是,什么事?”

“外公和岳母大人我都接过来了。他们住在酒店里呢!明天就会过来。”

“冷木阳,你……你真的把外公和岳母都接来了吗?”

“当然是真的。好了,你安心睡觉,我在这里看着你。明天,我们和外公和岳母,就要见面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暖阳不及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