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小没良心的

冷木阳慢慢地启动了车子。

车子行进了一段时间之后,冷木阳很随意地问缨宁,“刚才和妈妈说什么呢……”

缨宁的目光直视着前方,繁华的街道上,灯光璀璨。她的心里却是一片晦暗。她今天明明叫了谢雨婷‘阿姨’,哪里来的‘妈妈’?

缨宁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很直接地告诉冷木阳,“刚才,周周问我什么时候再来,我告诉他,下个月我就要去英国留学了,可能以后都不会……”

“这么快?还是要去英国?为什么不告诉我?”

吱!

冷木阳急急地问了一句,脚踩刹车,直接就停了车。

这时,车子正行驶在路中央,他的车子突然停下了,后面的车就开始不耐烦地按喇叭。嘀嘀的喇叭声,一声一声地催促着。

缨宁别着脸看向窗外,一直不回答。

冷木阳只好继续开车。

车子重新启动,冷木阳的声音变得平缓了,“是不是刚定下来的?”

“是,我原来也没有想到。”缨宁答,“都是冷伯伯安排的。他认识英国bh大学的校董,很顺利地就把我的入学手续给办了。他还说,我可以先在英国读书,再到法国去呆两年,就当是实习。他说的很好,我也想……”

“可是,我不想。”

吱!

冷木阳再次停下车,他很认真地对缨宁说,“我不想让你去留学了。出国去镀镀金又怎么样呢?你之前在美国呆了那么多年,难道还没有呆够吗?离开家,去国外,那样的日子,怎么会舒服呢?你现在根本不需要去英国。你在云城,我们请最好的老师来教你学设计,不是一样吗?而且,原来我想着,你去留学,我们可以电话联系,我也可以经常去看你,可是,现在我不想那样了。我不想和你分开,我……”

嘭嘭!

冷木阳的车子挡在了路中间,后面的车子排着队在等,有人等不急了,就过来敲冷木阳的车玻璃。车内,冷木阳的话无法继续下去,就将车子打了转向,停进了路边银行门前的一个小停车场里。

车子停下了,暖风还徐徐地吹着。

缨宁的心里仍然是别扭的,所以,她一开口,态度就很强硬,“冷木阳,我去留学是我自己的事,你无权干涉。”

“姚缨宁,你再给我说一遍?”

冷木阳解开缨宁的安全带,扳过她的肩,有些迟疑地问她。

缨宁昂起头,眼神坚定,对着冷木阳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次,“冷木阳,你管不到我。”

“姚缨宁,你……”冷木阳还不清楚缨宁怎么突然就这样疏离,他的心情也不好了,“我怎么就管不到你了?我们已经说好了,要在一起的,我说过要娶你,你……”

“冷木阳,你不用跟我说这个。我没有强迫你实现自己的诺言。你不想娶我,也可以。”缨宁的态度大义凛然,就好像,她现在就可以离开冷木阳,还可以生活得很好。

冷木阳微微一怔,震惊之后,明白了缨宁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姚缨宁,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想嫁给我了?”

“有什么想嫁不想嫁的,你的心里,根本就不能接受我。”

缨宁终于把心里话喊了出来。这让她很痛苦,她拂开冷木阳的手,深深地低下了头。

“冷木阳,我说了我和滕熠的事,你告诉我,你什么都不在乎。可是,事实上,你心里就是在乎。”

“我……”

冷木阳紧紧地盯着缨宁,语塞了。

原来,缨宁是为了这个在难过。她心里难过,所以说话才会带着刺,才会口不对心。

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做啊!

他也没有错。

冷木阳抬手重重地砸在方向盘上,“姚缨宁,我告诉你我不在乎,是因为,我知道你去n国退婚,你最终选择的是我。你这样爱我,我自然可以不在乎任何事。但是,你说,你和滕熠在一起的事,我的心里始终难以释怀。我们从相识到现在,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我因爱而动情,有多少次,我都想和你有更深的接触……但是,因为我想着你还小,我心疼你,珍惜你,我什么也没有做,可是,我就没有想到,你会突然告诉我,你和滕熠在一起了……这样的事,于我是一种很深的伤害,我……我实在接受不了!”

“冷木阳,你终于说实话了,你接受不了,就是接受不了,你可以告诉我……我没有非要你接受。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你为什么要说你不在乎?”

这个时候,缨宁就像刺猬,谁碰她,她刺谁。她不管冷木阳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她的自尊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强烈。甚至于,可以抛开一切。

“冷木阳,我们分手吧!以后,你就是我的哥哥,我们,不再有其它关系了。”说完,缨宁直接打开车门,凌乱地跑开了。冷木阳追出去,缨宁躲着他,直接跑进了旁边的酒店里。

冷木阳看了看酒店的招牌,站在门口打了一个电话。缨宁慌不择路,跑进去的是冷氏的酒店。而且,因为缨宁之前来过这里,酒店的大堂经理认识缨宁,连忙上前打招呼。

缨宁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跑到了冷木阳的地盘上。

她既然进来了,索性到房间里洗了澡,然后,叫了一辆车。

从酒店里再出来,缨宁感觉自己又有力量了。她不需要冷木阳可怜,她自己可以过得很好。

虽然冷木阳的车子就停在门口等,但是,缨宁没有理他,坐上自己叫的车子回了别墅。

“缨宁,你回来啦?”

姚清和冷天宇还在客厅里看电视,聊天,看到缨宁回来,就关心地问她。

冷木阳说是要带缨宁去公司的,冷天宇就问,缨宁今天在公司怎么样,为什么冷木阳没有跟她一起回来。

缨宁抬着头,声音清爽地答道,“冷伯伯,木阳哥哥他在公司有事,可能要晚回来。”

木阳哥哥?

冷木阳走到玄关处,正在换鞋子,就听到了缨宁的这个称呼。

真是……小没良心的!

就吵了一架,她就把他们所有的感情都抹掉了吗?

——“爸,我回来了!”

冷木阳带着气走进了客厅里。客厅里,缨宁坐在边上的小沙发上。姚清坐着一个大沙发,冷天宇也独坐着一个沙发。冷木阳什么也不管,直接就坐在了缨宁所在的沙发扶手上。

冷天宇有些意外地扫了他一眼,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冷木阳就那样紧挨着缨宁坐着,弄得缨宁只好朝另一边挪了挪身子。

“爸,我想跟你谈谈冷卓的事。我想着,让冷卓放弃起诉欧阳明哲。而且,我已经跟二叔谈过了,二叔也同意了。”

冷木阳突然说起这件事,冷天宇倒有些吃惊,“木阳,之前你不是说,一定要严惩欧阳明哲吗?欧阳明哲敢欺负到我们冷家的头上,是断断不能轻饶了他的!”

冷木阳因为正在和冷天宇说话,随意地伸出胳膊,搭在了沙发靠背上,缨宁感觉很别扭,却不好说什么。

“爸,若是从道理上讲,从我们冷家的面子上讲,我自然是不能原谅欧阳明哲的作为。但是,我为着沈簟秋,就不得不退一步。沈簟秋是我的妻子,欧阳明哲是她的表哥。沈簟秋生前曾经说过,她和舅舅欧阳钧的感情很好。最近,欧阳钧因为儿子的事,住进了医院,命在旦夕。若是因为这件事,而伤到了欧阳钧的性命,那我于心不忍。我……也觉得对不起沈簟秋。沈簟秋出车祸死了,总归是死在了我们冷家。我内心歉疚。这次的事,就当是对她的一个补偿,这样,我也就心安了。”

冷木阳的话,说得入情入理。

冷天宇仔细地听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唉,要说起簟秋,确实也是一个好孩子。她在我们冷家,除了太看重工作之外,也算是个好媳妇了。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又知道孝顺,我也是说不出其它的话来……”

“所以,爸,这次的事,就给欧阳家一个面子。这样,于我们冷家,也是有好处的。我们冷家,也不好和沈翰为敌的。”

“嗯,你这样说,算是说对了。沈翰位高权重,若是他和我们做对,我们冷氏的发展,就会有压力。欧阳明哲的事,欧阳钧一定也找过沈翰了,但是,沈翰那样的人,怎么会亲自出手呢?他或许就是在观察我们冷家,看看我们怎么做。如果我们起诉欧阳明哲,以后,他还会变本加厉地给我们使绊子……沈簟秋刚死的时候,我们几个项目都被卡住了,就是沈翰在做祟……这次的事,也一样……我们放弃起诉,或许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了。”

不管冷木阳说了什么,缨宁都像没有听到一样,转身就低着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冷木阳紧跟在她身后,慢慢地抬步上楼了。

回到自己房间后,冷木阳进到浴室里冲澡。在镜子里,他看到了自己的样子。冷木阳心想,就他这样的形象,十个冷卓也比不上,滕熠更比不上。冷卓是健身房里练出来的肌肉,而他是每天长跑、做体操、练习武术得来的体态,完全是冷卓无法比的。还有滕熠,滕熠受过严重的内伤,即便是沈簟秋为他治好了伤,他内里是虚的……

可是,缨宁没有见过。

冷木阳觉得,冷卓和滕熠是缨宁的病人,他们的强健,缨宁都见识过。可是,自己作为缨宁身边最重要的人,缨宁都没有看过自己,这实在是不公平!

或许,缨宁就是因为在给滕熠治病的过程中对滕熠有了好感,所以,他们才会在一起……

哗!

冷木阳打开了冷水管。

冷水冲刷。

冷木阳依然气愤不已。

他凭什么要那么大方?他就是在乎!

……

缨宁回到自己房间后,没有立即休息。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她的心里很乱,就坐在桌前看书。书上一个一个铅字像小蚂蚁一样在灯下慢慢地蠕动着,她根本看不准是什么字……

嗡!

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缨宁拿起来看,看到了冷木阳发过来的消息——居然是一张可以用去做健美比赛的自拍照!

冷木阳,这是要做什么?

缨宁明媚的眸子轻轻转动,回了一条信息——“冷木阳,你是不是发错了?”

冷木阳在自己房间里,看到了缨宁回了这条信息,当下就想把手机给摔了。

缨宁这样说,一是表明她对他的无视,二来,还在暗示着他和其它人关系不清楚。

冷木阳想,以前他以为缨宁小,现在才知道,缨宁远比他想像得要厉害的多!

小没良心的。

冷木阳心里恨恨地念了一句,然后在缨宁的对话框里打了几个字。

——“你以为,我准备把这样的照片发给谁?”

很快,缨宁回了消息——“自然是发给我未来的嫂嫂。”

嫂嫂?

不仅叫起了哥哥,还给编排出来一个嫂嫂!

冷木阳盯着屏幕,恨得想直接将缨宁拉过来,问问她,是不是真想让他找一个人做她的嫂嫂。

第二天早晨,冷木阳从外面晨跑回来,遇到缨宁下楼。

他就那样朝着她走过去,直接撞了缨宁肩膀一下。

缨宁退开,声音清脆地说,“木阳哥哥,你刚跑步回来吗?”

冷木阳轻哼一声,没有理会,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医院里的早晨,是冷卓最厌烦的时候。

两名特护照顾他洗漱,可是,他总觉得她们笨手笨脚的。

——“你们在本少爷的脸上摩什么呢?难受死了,手拿开啊!拿开!”

两名特护习以为常,忍着气把冷卓伺候好了。

冷木阳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冷卓的脸面干净,鬓角还是湿的,“冷木阳,我就知道你还会来。你究竟想跟我说什么?你不会是想跟我说,让我放弃起诉欧阳明哲吧?”

冷木阳点头,“是,我今天过来,就是这个意思。我原来的时候心里痛恨欧阳明哲。但是,前几天,欧阳钧病重住院。我想到了你死去的大嫂,我于心不忍,所以,我想着……”

“你于心不忍,你看看我,你何时于心不忍过?”冷卓喊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