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黄鹤楼是南朝州郡的名楼,素有天下第一楼之称。

而此楼虽非彼,但整体恢宏大气,内部大到假山流水,小到瓷器花瓶,都是说不出的精致,是南朝与楚国建筑的结合体。

慕远清不等店小二上前询问,直奔楼中最好的雅间。

凌上攻一脸惆怅的盯着菜单,为什么非要整的文邹邹的?

慕远清打了个响指,结果进来的确实个掌柜模样的人。

掌柜的是个老实人,笑呵呵的拿进来另外一份菜单“姑娘,请看这一份。”

凌上攻接菜单,上面是用西戎文写的菜单,但是上面的菜却是人话多了。

“我要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凌上攻本着吃垮慕远清的目的,点的都是大菜,肉菜。

掌柜的依旧一副笑呵呵的表情,拿着菜单就退出去了。

慕远清微微挑眉“你吃的下吗?”

“你心疼银子了?大将军连饭都请不起?”凌上攻鄙视。

“我怕你胃装不下。”慕远清品口茶“只能兜着走。”

凌上攻不屑“你才吃不了兜着走。”

慕远清笑而不语。

然而……

当菜上来的时候,真是让她要兜着走了。

“我要的是羊腿,不是整只羊!”

“这猪耳朵为什么要上猪头啊?”

“烧鸡这么大?你确定不是烧鹅?”

桌子被摆的满满当当的,咬着苹果的猪头嘲笑般的看着她。

慕远清慢悠悠的放下茶杯“南朝饭菜精致,但却不豪爽,故而在菜量上做了些改动。”

凌上攻“……”

你倒是早说啊!马后炮有什么用?

凌上攻撕了块羊腿,然后放到一边“这块留给穆青。”

慕远清眼神微冷“刺姑娘似乎对穆青青睐有加。”

“起码此人比你客气。”凌上攻生气“外号倒是起的顺嘴。”

慕远清端起筷子,故作镇定的问“那姑娘尊姓大名?”

“问女人不应该是说芳名何许吗?”凌上攻摇头,军营里果然都是大老粗。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只黑影从窗外闪了进来。

冬瓜生气的在凌上攻脑门上啄了啄,吃独食,吃独食!

凌上攻不胜其烦“好啦!那猪头是你的了。”

冬瓜很生气,但依旧衔着猪头闪到一旁。

“你的鹰?”慕远清不着痕迹的问。

凌上攻背脊一僵,这个……不会暴露什么吧?

“捡来的。”她心虚的笑笑“在大漠里捡来的。”

慕远清只是扫了她一眼,不在说话。

……

穆青在营门口在张望着,他回来禀报之后,将军就命令他原地待命,不得出营门。

“偏将军,您这查岗也查了半个时辰了吧?”哨位讨好笑着。

穆青拉长脸“我查岗还需要你来规定时间?”

“不不不,您误会了,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哨位急忙解释。

“将军回来了。”有人喊道。

一阵尘土飞扬,慕远清的马停在门口,凌上攻从他身后跳了下来。

“多谢将军捞人之恩。”慕远清意味深长的看了穆青一眼,就乘马离开了。

凌上攻把打包的食物塞给穆青“今天多谢你了,不然我真得待在里面吃牢饭了。”

穆青觉得东西沉甸甸的,怪不好意思“这也太贵重了。”

“不贵不贵。”凌上攻贼贼的笑着“慕远清请客,据说花了不少银子。”只不过是记账而已。

她拍拍穆青的肩膀“我先走了。”

“凌……”穆青望着她的背影,手里的东西却有千斤重。

今日,他越发的讨厌听到慕远清的名字。

他将东西丢给哨位们“你们拿出吧!”

一股怒火在胸腔中燃烧,如果不是家途中落,坐在大将军位置上的,未必是他慕远清。

阿木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一群人在扯她的衣服。

他们拉扯着她的四肢,在她的肩头,胸口,大腿啃咬着。那贯穿性的疼,让她从梦里惊醒。

“不要……不要过来……”阿木抱着自己,缩在角落。

凌上攻进来时,看着她的样子,连忙跑过去“阿木你怎么了?”

阿木还未从惊吓清醒,她狠狠的将凌上攻推开。

碗摔到地上,红糖水洒了一地。

“你怎么了?”阿木从小就是个自律的人,凌上攻从未见过她失态的样子。

阿木似是清醒了过来,拉着凌上攻的手紧张的问道“你没被烫到吧?”

凌上攻摇头,她摸着阿木的脸“我们是朋友,不是主仆,你不用太在意我的。”

阿木摇头“是老族长把我从流沙里捡出来,给我栖息之所,你就是我的主人。”

“你不欠我的,也不欠荻族,你不欠任何人。”凌上攻胸口疼到喘不动气,应该是她欠她的,欠阿木的,她一辈子也还不上。

凌上攻攥起拳头,她一定会让木拓付出应得的代价。

……

自从上次突袭战后,凌上攻并不太受基层士兵的待见。

新兵见她躲,老兵见她跑。

“回来!”凌上攻叫住几个新兵“你们躲什么?”

新兵悻悻的说“刺公子,咱们没躲啊?没躲啊!”说着,脚下抹油似的跑了。

凌上攻气笑了,怎么整个军营都喊她刺公子!

秋意渐浓,军人们排队分发秋装。

小猴子抱着衣服匆匆从凌上攻面前经过,反而被她提溜到了一遍。

“猴子,你们躲着我干什么呀?”凌上攻阴沉着脸问他。

小猴子一愣,不自觉的摸摸屁股“没有啊!没有啊!”

“没有?”凌上攻眯着眼问他“那你捂什么屁股?”

小猴子叹口气“老大,上次那事大家觉得你干的太不地道。”虽然老大说的有理。

“怎么不地道了?”凌上攻也情有可原,这相当于把新老兵一起坑了。

小猴子欲言又止,然后瞅准个机会,嗖的溜走了。

“算了!”她是要去找慕远清的。

三日期已过,按慕远清说的要放阿木走,怎么还没有动静呢?

主将营外重兵把守,平日里对凌上攻和颜悦色的士兵也不轻易放行。

或许是真有什么军事机密的事吧?

营帐内。

大腹便便的木拓王子,趾高气扬的看着他对面的慕远清。

“慕将军好大的排场,居然让本王子亲自来一趟。”木拓品了口茶,傲慢的眼神从细小的眼缝散了出来。

慕远清自顾自的沏茶,没有搭理对他的意思。

“哪里哪里。”文清打哈哈“早闻木拓王子玉树临风,仪表堂堂,早就想约王子把酒言欢,没想到今日王子却突然拜访,我也没准备。”

“少油嘴滑舌。”木拓厉声道“我问你,你们何时把我的马归还?”

文清依旧堆着笑“王子说笑呢?您的马还会来我们这里?”

木拓冷哼“贵军偷盗的行为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慕烈军的威名怕是怕是会受损。”

“王子说话要有证据。”慕远清将茶泼掉,又到了一杯“覆水难收,望三思而言。”

“慕将军不问则取视为盗。”木拓语气十足“原来慕烈军是盗贼团伙。”

慕远清突然看向木拓,眼神里充满了警告。

木拓身体一僵,然后收敛了下气势。

赫连赤觉得差不多了,缓缓开口“慕烈军,王子亲自到来是希望您能将两百匹战马归还,以表诚意,王子准备美女和美酒,还望将军笑纳。”

慕远清转着茶杯,看着茶叶浮浮沉沉“多谢王子好意,我军尚有禁酒令,况且女子与我军军规有悖。”

拒绝的干干脆脆,赫连赤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早知慕远清是茅坑里的石头,可没想到也是个无赖。

木拓也不装了直接问“姓慕的,你就说到底怎样把那两百匹马还我。”

“王子说笑了,我不曾见王子的马,何来归还一说。”慕远清放下茶杯“若是无事,王子请回吧!”

木拓一拍桌子“姓慕的,你别敬酒不吃偏吃罚酒!”

“王子要是想不出别的说辞就厉害,我这里不是叫嚣的地方,又或者……”慕远清腰间的鞭子“王子想换个地方?”

木拓下意识的缩了缩双脚“你、你早晚会后悔的。”他起身就要走。

“王子要谨言慎行。”慕远清警告道“慕烈军的旗帜是血染的。”

“你威胁我?你偷人东西你还有理了……”

“那王子迫害我南朝女子,又该如何作答?”慕远清冷声质问。

“将军慎言。”赫连赤打断“既然将军不愿归还马匹……”

“赫连大人,我们说过了,我们没见过贵军的马。”文清插话“要是没事,就不留两位用餐了。”

木拓两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我们走!”木拓拂袖离开。

“希望将军不要后悔。”赫连赤沉着脸转身跟了上去。

待人走后,站在一旁护卫的肖羽担忧的问“将军就不怕人言可畏吗?”

“一个劣迹斑斑的王子,谁会听他的一面之词。”文清尽显无赖本色。

“将军是因为木拓在边境处掠夺商队,以及无辜女子的事,才同意去盗马的吧?”肖羽此时才恍然大悟。

慕远清不语,两国和平的大局势下,木拓正是拿捏着他无法对自己怎么样,才频繁的小动作。

诱马一事,不过是给个处罚。他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

凌上攻要看着那个油腻的王子从营帐里出来,怒火瞬间燃了起来。

没有刀,没有箭,又不是最佳的伏敌地点。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凌上攻弹出弹弓,捡起石子。

二十米距离,足够击穿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