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乔止月篇 爱而不得,忘却不能(二)

  一开始,我爹给我制定的增强体魄训练计划,简直是魔鬼训练。

  五更天起床,跑三十里路去护城河打十担水。天亮之后,不论跑没跑完三十里路,必须帮助伙夫做饭,像劈柴、烧火、摘菜、洗碗这些杂事,在三伏天里,我汗如雨下;在数九严寒的三九天里,我额头也能冒出豆大的汗珠。我跟着士兵们吃一样的饭菜,吃完早饭后,便加入新军操练队伍。我跟那些新兵蛋子一起学最基本的招式,快吃午饭的时候,每天我都要接受一个比我高比我壮的新兵挑战。刚开始学习打斗,我笨得很,基本只有挨打的份,若是我爹路过看见我表现不佳,上来就是两个耳刮子,有时候还会打得我嘴角流血。

  中午吃完饭,新兵有半个时辰休息,我不可以,我得背诵《孙子兵法》,每天至少要抄一遍。下午,又是跟着新兵一起操练,我身为最小的兵,又甚是瘦弱,谁都知道我是战神英国公之女,可没人看得起我。新兵奚落我,说我没有,说我是来丢人现眼的,我实力不强,只能任由他们说去。晚饭,没有我的份。新兵吃晚饭的时间,我要么是去跑满三十里路,要么是去探查地形,或者是帮伙夫做些杂事。

  傍晚的时间最难熬,我年纪小,饿得快,每天消耗那么多体力,吃两顿怎么够?每次我看着新兵们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囫囵吞枣的吃掉碗里的饭食,我都馋的流口水。谁都知道我饿,可没人给我东西吃,甚至有一些可恶的新兵,故意将馍馍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伸手去抓,他们便跑开,然后笑话我嘴馋。

  夜里大家睡得早,我爹要是兴致好,便将我召唤去军帐,教我练武功。就算是他兴致好,我若是招式做得不规范,瘦瘦的荆条啪的一下打在我手上或背上,那种荆条很软,随处可以折到,不会留下伤口,但打在手背上,实在是很疼。我爹还规定我不能哭,我要是哭一下,他便打十下。我一开始不信邪,撅着性子放声大哭,我爹真是将荆条把我往死里打,我跟我爹斗犟,他越打,我越哭,我越哭,他越打,两人打打哭哭,陷入恶性循环。最后是我爹手下的高阶将领实在看不下去,才夺过我爹手里的荆条,放我一马。

  若是我爹心情不好,他用各种难听的话骂我,还不许我顶嘴。我就像一个行尸走肉一般,任由我爹打骂不还嘴。

  我曾无数次怀疑过我是不是身份有问题,不是我爹亲生的,可我和我爹越长越像,特别是五官像极了我爹,毫无疑问,我是亲生的。我是英国公嫡长女,可我没有享受到应该有的尊严和荣耀,反而我过的比大康王朝绝大多数姑娘都辛苦,甚至乡野丫头的日子都比我好过。

  我幼小的心灵,千疮百孔,可我没有时间怨天尤人,谁让我生在英国公府,谁让我姓乔?除了尽早出人头地让我爹和祖父母刮目相看之外,我别无选择。

  夜里,我一人独住一个小军帐,我很没安全感,睡得不踏实,曾无数次掉眼泪。可我不能示弱,不然我这个嫡女名头,根本没什么用,更别妄想什么成为我娘的靠山。

  在军中历练了两年,我身子骨结实,新兵没人能打得过我,我个头也长高了,皮肤黑了不少,但我有了骄傲的资本。我是新兵营里年纪最小最耐打最能打的小姑娘!我还是新兵营里年纪最小会识字能背全《孙子兵法》的小姑娘。七岁的我,以打斗和学识在新兵营里扬名立万。

  到了我的生辰,我爹善心大发,竟带我回府庆祝生辰。我回到府里,满以为会成为我娘的骄傲,祖父母也会为我的改变欣慰一笑。

  可我想错了,并不是这样!

  家里准备了五桌酒席,我爹带着我赶到的时候,我站在门外看见不仅祖父母早已入座,其他族人也拖家带口坐好了,我娘则抱着一个粉嘟嘟的小男孩另坐一桌,小男孩有点胖,穿着华丽,他指着桌上一个寿桃包,非要我娘拿给他。我娘并没有伸手去拿,想来是还

  没开席不能先让他吃,可祖父却说:“小泽岳想吃,祖父给你拿。”然后,祖父便起身拿了一个寿桃包亲自走到我娘面前,交给所谓的小泽岳。

  小泽岳?

  我爹领着黑不溜秋的我出现,我娘惊吓到难以置信的地步。没错,我的形象,把我娘吓到了。我皮肤很黑,我又长高了不少,哪有半点她印象中那个白皙可人女儿的影子。

  其他族人都前去奉迎,我爹当场命我表演一套拳法,我觉得表演拳法不够过瘾,便提出舞剑。不可否认,拿到剑的那一刹那,我曾想过要将夺走我娘的小泽岳一剑了结了,但我知道,那是不应该的。我娘不会不喜欢我,她有苦衷。

  我跑到庭院中,大家围在门口观看,我力求一招一式都达到最标准的地步,我要将平生所学展现给这些人看,我要让他们知道乔止月变厉害了!

  不消说,我的表演获得了满堂彩,可我并不开心。因为小泽岳始终要我娘抱着,他在我娘怀里吃寿桃包。并非亲生的小泽岳霸占了我娘的宠爱,而我像个戏子一样表演剑舞,多么讽刺啊!

  小泽岳,全名叫乔泽岳,他是我弟弟,同父异母的弟弟。我爹在外打仗,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睡了一个姿色过人的女俘虏,在我爹的接济下,女俘虏养了乔泽岳五年,最终病逝。乔泽岳堂而皇之的进入英国公府,就是在我进入军营的第二天。

  这些都是我近来才知道的秘闻,我娘不喜欢乔泽岳,更难以接受我爹是个情种,可我爹和祖父母非要我娘接纳乔泽岳,并告诉外界乔泽岳是我娘亲生的。

  那晚寿宴很丰盛,可我食不知味,眼神时时飘向我娘和小泽岳。乔泽岳只比我小一岁,可哪里像六岁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