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4

  病房门忽然打开,梁牧泽变脸似的收起笑容,木着一张脸看向门口。

  夏初说:“他让你进去。”

  梁牧泽眨眨眼睛,又坐了一会儿才站起来,跟着夏初进病房。他那大块头往床边一杵,夏初就明显的感觉到,本来气压就不高的房间,更是低的让人喘不过气。

  他表情冷冷的,简辛阙也是一样面无表情。夏初低着头站在梁牧泽身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天在游艇上,梁牧泽说要算总账。可其实彼此心里都明白,这是一笔永远也算不清的账,牵扯的人、事、物,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也不是一句对不起能了结的。对那些死去的兄弟不行,对夏初也是同样。

  “我们的账算不清楚,人你带走吧。”简辛阙把脸开,眼睛无神的望着窗外。

  “我可以理解你的行为,但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呵,”简辛阙苍白的笑,回过头看着梁牧泽,一字一句缓缓说:“这句话也送给你,理解,但是不可原谅!” ~

  夏初听着两个人完全没有主旨的对话,一头雾水。看看梁牧泽,再看看简辛阙,两个人都一副没打算告诉她的表情。

  “夏初。”

  简辛阙突然喊她的名字,夏初条件反射的应了一句,“什么?”

  “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你是不属于我的风景,我不会再看下去,放心。”简辛阙轻笑,眼神清澈,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纠结。

  夏初信以为真了。她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当她跟着梁牧泽的步伐迈出病房那一刻,简辛阙的手是如何狠狠的攒住床单,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甚至有些发抖。薄唇隐忍的紧抿在一起,眼睛血红,却更对比出他苍白如纸的面色。

  在医院碰到了几个同事,夏初很勉强的和他们微笑打招呼,她被揪住的心,还是不能完全释怀。

  从医院出来,拐了弯送米谷回家。梁牧泽载着夏初朝出城的方向驶去。

  梁牧泽阴冷着脸开车,越来越后悔放她一个人进病房。后遗症来了,而且病征看起来还不轻。

  “晚饭吃什么?”

  夏初忽然冒出一句话,让梁牧泽这个见了无数斗智斗勇的大场面的人,也无从招架,真的以为是听错了。

  夏初收回直视前方的目光,笑着问梁牧泽,“晚饭吃什么,我饿了。”

  梁牧泽猛踩油门加速,从牙缝了挤出两个字儿,“吃你!”

  “生气了?”夏初试探的问。

  梁牧泽看看窗外,闷闷的哼了一声。

  “是你让我进去的。”

  “后悔了行不行?”后悔也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梁中队果然是霸气,侧漏……

  夏初笑吟吟的,点头,“可以理解,嗯,我不和你计较。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三年前到底怎么了。”

  “不行。”梁牧泽很豪爽的拒绝,不容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我知道,这是机密,不能说,那……”夏初眼珠子一转,退而求其次,“我说,你听,行吧?说错了你就配合的摇摇头,我保证,不往深处纠结。”

  梁牧泽不说话,夏初理所当然的认为他默认同意,清了清嗓子,“裴俞是卧底,那简辛阙和裴家有没有关系?”

  “说了不问问题。”

  “哦,不问。裴俞做了卧底,三年前有一次剿灭行动。”夏初察言观色的看着梁牧泽,发现他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摇头点头,于是继续说:“结果不小心败露,裴俞知道却没有通知你们。”

  简辛阙告诉她,即使三年前是那么的惨烈,他也没有后悔过,因为他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是不是为了不让养了多年的恶大鱼脱钩,为了大局而舍弃了自己的战友?而战友的牺牲,又让他在心里承受多大的自责与痛苦?

  那次,对大队是伤亡惨重,对梁牧泽是刻骨铭心,和他并肩作战的战友死的死伤的伤,就连自己也伤势惨重。所以才会说,理解他,但是永远不会原谅他。

  是这样吗?

  梁牧泽看着沉思状的夏初,她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却没有往下说,他也不想再去想那些惨烈。大概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区别,他宁可和战友一起死在战场上,却没有办法像裴俞一样冷静的做选择。只是,他不得不承认,裴俞的选择的确是对的。所以,他只能做冲锋陷阵的人,永远做不了敌后真正的英雄。

  梁牧泽和夏初没有直接回大队,趁着夜幕降临的时候,将车子开到了老太太那儿。夏初以为,他会告诉老太太,坏人被绳之以法,他的儿子可以在天堂瞑目,可是他没有。也许,对他们来说,报仇是目的,但是忘记才是真正的解脱。

  他们说话语速很快,夏初只能磕磕巴巴的听个大概意思,好像是听见梁牧泽说,他要休假。休假吗?可以吗?

  晚饭很朴素,夏初和梁牧泽却吃得很香,走的时候还带了不少老太太刚做好的糯米发糕,热气腾腾,闻着倍儿香甜。

  回去的路上,夏初实在是忍不住,捧着发糕吃个不停,梁牧泽看不下去,说她是从三年自然灾害活过来的。夏初白他一眼,说:“命没那么长。对了,你刚刚说,要休假?真的?”

  “可能吧。”他是这么回答的。

  “就是还没批喽?”

  “嗯。”

  “哼,”夏初冷笑,“完了,肯定批不了。”

  “是吗?我觉得,倒是可以批,百分之百批。”

  “梁中队,您老还不是四颗星星,还不是大队长,您头上还有主任,还有副大队长和副政委,你说批就批?”

  “打赌吗夏初?”

  赌?夏初摇头。当然不赌,这有什么可赌的,休不休也跟她没多大关系。再说,万一真的批了呢?

  “你说,我是休年假比较容易批,还是婚假?”

  夏初正张大嘴巴啃发糕,就被他那一句话给定的死死的,眨着眼睛看了半天,却只是一坨黑影。“你说什么?”

  “休假。” 

  “休什么假?”

  “婚假吧,这个比较容易批准,明天你回趟医院,让你们领导给你盖一章,咱俩回到N市就把结婚报告往你爸面前一放,怎么样?”

  “是不是觉得,死得不够快?”

  梁牧泽赞同的点头,“嗯,是不爽快。”

  夏初吞了吞口水,默默低下头,安静地啃着手里的发糕。梁牧泽怕她撑坏了,一把把发糕夺了回去,三两口吞进自己肚子里。嘴巴鼓鼓囊囊,说话都不清不楚,“明天一早,你回办公室打报告,我去批假,完事儿先回N市,再回京城。”

  夏初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因为嘴里塞得太多,说话还能往外喷发糕沫沫。夏初用手背蹭脸掉脸上的东西,喃喃的说:“你怎么就吃完了?”

  梁牧泽差点儿被噎着,一使劲儿手狠拍在方向盘上,大吼道:“我的话听见了吗?你怎么这么抓不到重点。”

  “为什么要结婚?”

  “我要对你负责!”

  “那,缓缓不成吗?”我刚从家里偷偷翻窗户跑出来,这两天连电话都不敢接,短信也不敢细看,还结婚?真的嫌命长了?

  “不成。你都从家里跑出来投奔我了,我必须给你一名分。”

  夏初听着听着就笑了,心里甜的跟蜜罐一样,“梁牧泽,你真爷们儿!”

  梁牧泽挑眉,心里美翻了,摸摸鼻子,继续不动声色的开车。

  “那你,能不能把我那份儿也挨了?”

  “挨什么?”

  “打。”

  “哦。”

  回到部队,已经很晚了,夏初早就撑不住歪在座位上沉沉的睡过去。梁牧泽停好车子,看着她的脸庞在皎洁的月光下愈发的白皙,喉头涩涩发干。轻轻撩起她散落在脸颊的碎发,轻唤了一声夏初。

  没反应。

  “夏初。”

  那闺女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挪挪屁股,把头歪在另一半继续睡。露出一截白白的脖颈,梁牧泽浑身发紧。伸手把她的脸扳过来对着自己,她的嘴唇在他手的力量下,微微张开,挑逗一样对着他。梁牧泽舔舔干涩的嘴唇,□疼痛让他急需一些慰藉,啃咬着她粉嫩的唇,汲取着只属于她的香甜。这个味道,他想了好久好久,似是有一个世纪那样久远。

  “嗯……”

  夏初半醒半梦,一阵呻吟溢出喉咙,不用睁开眼睛,即使是迷迷糊糊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她也知道,这是她的梦中人,是良人。 

  梁牧泽的吻越来越深,忽然半站起来长腿一迈,穿过他们之间的阻隔,压在她身上,狠狠的搂紧她,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至细微,连空气也无法穿过。

  夏初在他身下扭动着腰肢,梁牧泽知道自己快要把持不住,但是车里断然不是解决的地方。不舍的放开她,夏初马上皱起眉头,仍是闭着眼睛,嘴巴因为吻得太过用力而有些发肿,揽着他脖子的手臂始终紧紧环着。

  “回家,夏初,我们回家。”

  “嗯。”夏初声音软绵绵的,像是一潭水一样柔软。天知道,梁牧泽要有多大的耐力才能忍住不在这里就要了她。想她几乎要发疯。

  把夏初半抱半扶的拉出车子,一脚踹上车门,几乎是拎着她上的楼,夏初像软体动物一样攀在他身上,她的身体总是有意无意的蹭着他的坚|挺,更是把他撩拨的欲火难忍。拿着钥匙开门的手都是哆嗦的,隐忍中早已是满头大汗。

  门打开,把夏初拉进来的同时大力把门锁上,那一声巨响把夏初彻底震精神了,可是下一秒就被他狠狠摁在门板上。

  “嗯,痛……”后面的话已经完全融化在他的嘴巴里,那股子气势似是要把她吞没一样,不给她任何退路,只能顺着他,与他欢愉。

  梁牧泽焦急的撕扯着她的衣服,灼热的大手覆上她温热皮肤,推高她的高挺,夏初扭动着腰肢,若有若无的蹭着他,哆嗦的解开他的腰带,释放出他火热欲望。

  梁牧泽的手探入她的下面,挑拨着她嫩嫩的花瓣,他忍着,不敢贸然进入,知道她会很痛。嘴唇一路向下含住她胸前的玉珠,夏初浑身战栗,手指几乎要插|进他的背部的肉中一样。

  “嗯……不要……啊……”

  一连串似是拒绝又似是求欢的呻吟,夏初已经完全顾不得自己是不是足够矜持,她只想爱他。

  梁牧泽抽出湿润的手指,抱起她,让她白嫩的双腿缠在他身上,一个力挺进入她。夏初紧紧蹙眉,开始狠狠推开与她的距离,那瞬间的干涩痛楚,让她只想逃。

  “夏初,夏初……”梁牧泽吻她的唇,轻唤她的名字。慢慢推进,待她完全适应之后开始加快力度和速度。

  “不要……梁…啊……”夏初被冲撞的连名字都喊不出来,眼泪飞溅,紧紧抱住他刺手的头。

  夏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的,背下的温软和他灼热如铜铁一般的胸膛,让她感觉如上天入地般……

  “我爱你。”

  “嗯嗯。”夏初听见,哭着点头,这辈子,陪他一起。

  梁牧泽忍了多天的欲望,似是要在这一天统统讨回来一样,把夏初折腾了半死,又哭又闹的,跟中邪一样,梁牧泽没了章法,只能安慰着哄着,才让她勉强入睡。

  夏初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在梁牧泽早起出操后,在床上每个位置滚了个遍。很困,很累,总觉得没有了他的怀抱,怎么躺都不舒服。

  梁牧泽推开卧室的门,就看被子只盖着她下|身,曲线优美的美背曝露在空气中、脑袋拱在枕头下、斜趴在床上。梁牧泽放下手中的早餐,把被子拉好盖住她光洁的后背,要很很很难,才把欲望憋回去。拉开压在她头上的枕头,被子裹住把她抱在自己怀里,轻啄她的粉唇。

  “懒虫,起床了。”

  “嗯?”夏初半睁着眼睛,“几点了?”

  “9点。”

  “这么晚了……都赖你。”

  夏初撑着他的腿想坐起来,结果又被他摁回怀里,“赖谁?”

  “我。”

  梁牧泽笑的很好看,浓浓的眉毛舒展着,居然还有长长的睫毛,嘴角挑起,慢慢靠近夏初的脸。直到吻上那瞬间,夏初才恍悟,又被色诱!

  强拉着她吃了点东西,然后分头行动。夏初去他的办公室打结婚报告,梁牧泽拿着他那份“坚韧不拔”的结婚报告,迈向大队长办公室。

  “硁、硁、硁。”

  “进来。”

  梁牧泽推门而入,董大队长正坐在办公桌后翻看着什么,抬头看了梁牧泽一眼,又继续看手中的东西,眉飞色舞的样子。

  董大队长的儿子虎子这几天在大队,今年10岁,最崇拜的就是梁牧泽,看见梁牧泽进来甭提多开心了。蹦跳着跑到梁牧泽身边,特激动的拉着他说:“梁叔叔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教我射击,我肌肉很发达,能拎的起步枪。”说着举起肉呼呼的小胳膊,撩开袖子让他看自己身上的肌肉。

  梁牧泽捏了两下,软软的肉呼呼的,但还是点头,“成,回头去带你去射击场。”

  “好好,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

  “当然不反悔。不过,虎子,你得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虎子听见他最崇拜的偶像要找他帮忙,心里特别自豪,比摔跤第一长跑冠军的名誉更带劲。

  梁牧泽看看董志刚,确定他的注意力没有在他们身上,对虎子耳语了一番,“记住了吗?”

  虎子高兴的说:“记住了。”

  “好小子,不错。”梁牧泽心里也美,想到马上可以娶夏初进门,那兴奋,给多少军功章都不换。

  俩人说的正起劲,董大队长瞥了梁牧泽一眼,问道:“怎么了?”

  “批假。”

  “你要休假?”

  “是。”

  董志刚放粗略想了想,梁牧泽是有段日子没有休假,每年都是刚休假两天就被紧急任务给召回来。“申请写了吗?”

  “写了。”

  “拿过来。”接着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他的刻章和印泥。

  梁牧泽对着虎子使了眼色,那小子特别激灵的跑到董志刚面前,跟牛皮糖似的黏住他,东拉西扯说了一大堆,还把刚刚那份老师评语拿起来,和自己老爸好一番商讨。

  梁牧泽自然趁着这个绝好的机会,拿起印章,手起章落,“啪啪”两下。搞定!

  董志刚听见动静赶紧回头,发现梁牧泽正拿着两张纸吹着,高喊着说:“我还没看呢你就盖章,还有没有纪律了?”

  “看吧。”梁牧泽把纸放平在桌子上,用手按着,生怕董志刚一激动再抢回去。

  董志刚粗略的扫着申请,看见婚假两个字的时候,就炸毛了。

  “谁让你请婚假的?”

  为了安全,梁牧泽离董志刚比较远的地方站定,理直气壮的说:“也没说不让,我有对象,家长也见了,报告也有,章也盖了,凭什么不让结婚?”

  “结婚报告呢?我批了吗?”

  “盖章了。”

  “什么时候盖得?我怎么不知道?告诉你小子,别打算糊弄我。”

  “刚盖的。”说完,对着董志刚一个九十度的鞠躬,认真地说:“谢谢大队长多年来的栽培,回头我给你带两瓶茅台。我走了。”

  说完,不顾董志刚在后面气急败坏的叫喊,转身撒丫子就跑,跟百米冲刺似的。

  梁牧泽跑了,董志刚就把矛头指向自己儿子。掐着腰特别严厉的说:“坦白交代,董虎子同学。”

  “梁叔叔说教我射击,还说要我帮个忙,转移你得注意力,梁叔叔轻易不求人,我就帮了。”

  董志刚那个生气啊,被自己儿子摆了一刀!行吧,他认了,反正他能做的都做了,吃苦受罪都是他梁牧泽的事儿了,跟他也没关系。

  手指头戳着儿子的脑袋说:“打今天起,梁牧泽是你哥哥,不是叔叔,记住了吗?”

  虎子懵了,刚刚还说叔叔,怎么几分钟之后就变哥哥了。

  “他老婆管我叫叔叔,那梁牧泽管我叫什么?”

  “叔叔。”

  “对了,他管我叫叔叔,那你管他叫什么?记住了,别人都是叔叔,就他一人,是哥,明白了?”

  “是,大队长同志。”

  “嗯,好,哈哈”董志刚大笑,揽着儿子的脖子说:“走,射击场,他不教你,你老爹我亲自传授。”

  “哦哦,老爸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