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羽似乎因为并没有在“杜逢春”这里得到想要的答案,又不愿意与杜逢春多泄露家中事务,匆匆和他告别,朝着后院走去。
微生瑶也不着急回席,果不其然,片刻之后,相里明月便匆匆追了出来。
相里明月没能看见微生羽,却看见了站在原地的“杜逢春”,她扬起下巴:“微生羽去哪里了?”
微生瑶手指了指后院,随后与她擦肩而过,回到了席中。
二人错肩的瞬间,相里明月忽然觉得,这人身上有哪里很熟悉,仿佛在何处见过。
但那感觉也只是一瞬间罢了,她急着去追微生羽,提着裙摆便离开了。
次席,离不念安安静静地扒饭。
她一直以来胃口都不算好,但是为了保证自己身体健康,所以就算是逼迫,也要让肚子吃得饱饱的。
不为旁的,只有身体健康,她的念力才会强大,能够驱使诅咒之术。
是了,诅咒之术与灵力运行截然不同,灵力来源于自然外物,引气入体,而诅咒之术最根本的是依靠自己内心的念力,也就是意志力。
意志力多强,诅咒之术的效果就有多好。
说到底,诅咒之术要变强,后续需要吸引更多的“念力”,而那些念力是来源于别人的,可能是爱恨嗔痴的任何一种,如果她自身的意志力不够强大,非但不能驱使外人的念力,自己的念力还会被吞噬。
被吞噬,就是一个死字。
吃饱了饭,离不念决定到外头去试试自己能不能用上爆破术,于是掂量掂量自己袖子里一些火折子,向外走去。
她悄悄去看了看主席,看见微生瑶背影,这才放下心来不会被他抓包。
想来想去,在这附近太容易被发现,于是她望了望后院,顺着灯火走向深处。
城主府前厅热闹,后院静悄悄,像是两个世界。
离不念拿出一枚火折子,以防万一,寻了个有水的回廊站定,闭目凝神。
让她失望的是,过了半晌,火折子并没有反应。
她拿着火折子琢磨,难不成是自己的念力不够?
苦恼一番,也找不到原因。
而就在万籁俱寂之中,忽有喧嚣之声从回廊另一头传来,离不念心生不妙预感,转身想走,却被叫住:“小娘子留步!”
灯影朦胧中,那醉酒的男子惊鸿一瞥。美人恍然回眸,惊慌难定,如月下仙子,凡尘昙花。
一瞬间被这极端清洁脆弱的美貌所惑,恍惚间已经伸出手去捉住对方手腕:“你是谁?”
离不念生平最怕的就是醉酒的男人。
男人可怕。醉酒的男人更可怕。
酒醉之中的男人,难以控制自己的行为,酒醒之后,要么怪酒,要么怪女人让人心生歹念。
离不念猛地甩开那只温热的手,嗅到酒气都想吐,连话都不说半句,不愿沾染上一点事,抬脚就往前厅走。
那人却步步紧逼,央求她揭开面纱,让他一睹芳容:“仙子......美人,就让我看一眼......”
离不念烦不胜烦,伸手往身后甩了一枚火折子,却听见噼啪一声爆破声,随后那男人惨叫一声,她吓一跳,回眸却见那人衣袖子被炸掉半边,皮肉却没什么事,放下心来,不算自己惹事,继续往前走。
那醉汉却更加不依不饶:“你是谁家的小娘子,胆敢在城主府中伤人?”
因为在女子手下受伤而倍感耻辱的醉汉伸手,这一次也不管什么仙子美人了,一把抓住她胳膊。
离不念被拧得眉头一皱,却挣脱不开:“你做什么?”
醉汉另一只手却已经拽住她面纱,离不念下意识一脚踹过去:“松手!”
她甚至不敢喊救命,若是人多了,反倒是招来麻烦。
前世便是如此,她随左慈去参加婚宴,被一醉汉缠住,喊救命,却被世家公子倒打一耙,她没法证明,分明是被人欺负,却被众人审判行事不当,甚至说是因她太过美艳,所以无德,引得夫家和其他家族生嫌隙。
如今她和微生瑶这魔头一同入席,若是给微生瑶带来麻烦,恐怕微生瑶不会放过她。
离不念踹得恶狠狠,那醉汉险些被一脚踢到,却又爬起来抱着她的腿大呼小叫:“来人啊,有人在城主府杀人啊!”
离不念眉心一跳,想要甩开这难缠的醉汉,这人却抱得死紧,只怕是待会儿就要来人了。
事情要是闹大了,那魔头不会杀她,也会把她做成人彘的......
一阵竹林清风拂过,离不念眼前飘过一道雪白的衣袖,随后听见个清润的声音:“许公子?”
离不念脚上的桎梏一瞬消失,她抬眼,看见微生羽清俊温柔的侧脸。
微生羽蹙眉道:“许公子,你醉了。”
那醉汉的酒在看见微生羽的一瞬间尽数醒了,起身便狼狈而去。
原来他不是醉了,只不过是想缠她,找个借口。离不念嘲讽想到。
她下意识想离开,却被微生羽以衣袖轻轻拦住。
他温和指了指他自己的鬓角,离不念恍惚伸手扶了扶自己鬓角——
原是一支钗松了。
微生羽并不曾注视她,而是极为妥帖地望着别处,让离不念觉得安心下来几分。
这人是个君子。
她整理好钗,俯身:“多谢公子。”
微生羽这才转过眸子看她,眼眸含笑:“不必言谢。”
她心中总觉得慌,不能与他久待,于是转身便要离开,却又被个熟悉声音打乱。
少女声音带着显然的敌意:“羽哥哥?”
不需回头,离不念都知道这是相里明月。
她不愿与相里明月对上,可现在不能立刻就走。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面上的面纱,垂下眸子,转过身去。
本以为会和相里明月打个照面,转身,却看见一片宽阔的脊背。
是微生羽。
微生羽不动声色挡住了她,随后含笑对相里明月道:“明月,你怎么来了?”
相里明月本就对他一人离开心生疑虑,又看见他与一女子在回廊,自己一来,他又护住那女子,于是不依不挠道:“她是谁?”
微生羽脚步不曾挪动半分,温和道:“这姑娘方才被醉酒宾客缠住了。”
相里明月这才放下心来。
她方才也是看见了那许公子的。
本来还担忧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如今听到微生羽救了这女子,便彻底不多想了。
微生羽对世人都温柔妥帖,是个十足仗义磊落的君子,他出手相助罢了。
但她犹有疑虑:“羽哥哥,她为何一直躲在你身后?”
离不念心头一紧,随后便听见微生羽道:“她被宾客缠住,需好生整理。”
相里明月心弦一动,便也“大度”地不去看那女子:“你快回宴席上去吧,免得被人说闲话。”
离不念松口气:“多谢相里小姐。”
随后她提着裙角,匆匆离开。
“等等。”相里明月又叫住她。
离不念脊背一僵。
相里明月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哪里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离不念蹙了蹙眉,只得道:“不曾。”
相里明月却已经走上前来,步步靠近:“我看你实在眼熟。”
眨眼间,她便走到了离不念面前,离不念只好垂首。
相里明月看见离不念一双眼睛,心生惊艳的同时更加确定自己的确是见过这人,于是道:“你将面纱摘下来,我看看。”
离不念攥紧裙角,额头都冒出细汗。
这面纱自然是不能摘的。
若是让相里明月发现她,且不说会将她带不带回去,微生瑶定然会出手,微生瑶出手就会被发现,自己不死在他手里都会脱层皮。
在这难言的窒息之中,相里明月见她不摘面纱,心生疑窦,伸手出去就要替她摘下。
“明月。”微生羽的声音带着无奈,“她今夜遇见这事,已然惊疑难定,你莫要吓唬人。”
相里明月被他管教,却觉得高兴,松开捻着离不念面纱的手,道:“知道了,羽哥哥。”
“回席吧。”微生羽道。
相里明月再也没看离不念一眼,高高兴兴追着微生羽离开了。
二人离开,离不念松下一口气,虚汗已经爬了满背,靠着廊柱坐下来。
休息一阵子,她又怕招惹到什么醉汉,又怕被微生瑶发现自己擅自离席,于是起身连忙往前厅走。
只是刚转过弯,便险些撞到一人怀里,她低头匆匆道歉,却被揪住后衣领。
抬眼一看,微生瑶眯起眼睛看她:“你到哪里去了?”
离不念还未来得及回答,他便低头嗅了嗅她。
他鼻尖滑过她脖颈,冰冰凉凉,惹得她颤了颤。
“微生羽的气息。”
好死不死,离不念同时急忙说道:“没去哪里。”
微生瑶眯起眸子,唇角一弯。
离不念鸡皮疙瘩爬了满背,心中暗骂他狗鼻子。
“你和微生羽见面了?”
离不念心中纠结片刻,随后道:“方才我遇到个酒鬼,是他帮了我。”
微生瑶冷哼一声,唇角弯弯,笑意却不达眼底:“你为什么去后院?”
到底逃不过这个问题。
离不念绞尽脑汁,正准备说话,忽然,前厅爆发出一声尖叫:“妖怪啊!”
微生瑶神色一变,牵着她快步向前厅走去。
二人才转过廊角,“啪”一声,微生瑶的脚踝被什么东西抓住。
他垂眸向下望去。昏暗灯火里,逶迤而行的一道黑色印记,一路从门口,到他的脚边,抱住他脚踝的——离不念颤了颤,捂住嘴没有叫出声。
感受到离不念不停发抖,微生瑶平静道:“别叫。”
月色如水,照满院影子。
此时的城主府墙外,孩童哭啼欢笑声不止,诡异难辨。
抱着微生瑶脚踝的那东西,也借着他的腿往上爬。
黑漆漆的一团影子,总算在月光下,露出了真面目。
青黑色的脸颊,青白色的眼睛,咧嘴笑。
戮仙剑轻轻一震,那孩童就像是树上晒干的果实一般坠落在了微生瑶脚边,诡异的白眼带着怨毒注视着微生瑶,朝着微生瑶身后逃。
离不念原本怕那孩童又要扒拉自己,却见那孩子对她诡异一笑,似是示好一般,消失在了无尽的夜色中。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时候,现有的社会对女人的苛责更多。每个人都不是完美的,自然也不会有完美的受害者。希望大家都能够有坚信自己的勇气,如果有难过的事情也可以评论或者大眼仔私信我,之前有读者碰到不好的事情,很感谢她告诉我那些事,没有让不好的事情发生,实在坚持不下来,向外界求助是很勇敢的。以前看到过一句话,能够流泪,其实也是一种勇敢。
为了防止误会,备注一下,明月以为念念是自己的竞争者这句话,本质不太好,因为她身为一个天之骄女其实有物化微生羽的嫌疑(哈哈哈不是雌竞她只是习惯自己能够得到一切东西)她不是个坏姑娘。之前就说过,每一个角色都不是完美的,都会完成各自的成长。实在不舒服也可以骂一骂,毕竟大家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只能按照现有印象判断。
我太话痨了,如果不喜欢看作话可以按右上角三个点收起作者有话说,希望没有打扰你们看文体验。晚安~希望你们一切都好。